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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随手拿起一把白底蓝花的瓷茶壶,在两个白瓷茶盅中,斟满了茶,笑道:
“咱们只顾说话,忘了给二位倒茶了,你们别看在化子窝里,这茶叶还是帮主从云南带来的真正的普洱茶,这两个茶盅也洗得很干净。”
范子云道:“多谢老哥哥。”
连三省目光从范子云脸上,掠到万飞琼的脸上,摸了十巴胡子,笑道:“看来小兄弟比小妹子老实多了。”
万飞琼摆了下双肩,不依道:“老哥哥,你这话不公平,我几时不老实了?”
连三省笑道:“你想想看,小兄弟到了这里,只进来的时候,叫我一声‘老哥哥’,这会说了声‘多谢’,一共才两句话,你呢,进来之后,说了多少话了?”
万飞琼道:“那是我比较嘴快咯!哼,我是你小妹子,他是你小兄弟,应该一视同仁,你做老哥哥的若是偏心的话,以后看我还蒙起脸,帮你打架不?”
“啊……”连三省双目精光暴射,望着万飞琼二人,呵呵笑道:“昨晚是你们救了老哥哥,你们怎不早说?”
他拿起茶盅,一口喝干,接着问道:“小兄弟、小妹子,你们快告诉我,昨晚你们如何会知道老哥哥有难的?”
他这句话,问得很技巧,如果直接问他们是什么人率领他们到鬼脸城去的,他们也许不肯说出来。
如何知道老哥哥有难,问的只是本身的问题,但他们回答的话,却依然会是全盘的经过的。
范子云、万飞琼两人来的时候,盛锦堂关照过他们,不可跟连三省提起昨晚之事,哪知万飞琼心直口快,一下吐露出来了。
这时经连三省一问,范子云心地老实,一时竟答不上话去。
万飞琼忙道:“老哥哥,你不要问了好不,昨晚的事,有一位老前辈告诉过我们,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我……我们不能说”。
连三省大笑道:“好,好,老哥哥只要知道是你们就好了,你们不能说,老哥哥就不问好了。”
突听门口有人爽朗的道:“连兄和谁在说话,这般有说有笑?”
随着话声,从后面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瘦高个子,双鬓斑白,颧骨高耸,双目深邃,鼻隆而尖,脸上满是皱纹,刻划出他是个十分世故的人。
连三省慌忙起身招呼道:“柯兄来得正好,兄弟给你引见我新结交的小兄弟、小妹子……”
在他说话之时,范子云、万飞琼也随着站了起来。
连三省首先一指来人,向两人道:“这位柯长泰柯长老,人称降龙丐,是敝帮的左长老,帮主的左右手,在江湖上,也是名列一流高手之内,他的‘降龙手’,力能开碑……”
柯长泰没待他说完,呵呵一笑,拦着他话头说道;“连兄说完了没有,当着这两位客人,你怎么尽是替兄弟吹嘘个没完,也不怕人家听了见笑,你还是快引见这两位如何称呼,才是道理。”
范子云、万飞琼双双抱拳道:“久仰柯长老大名,今天总算偿了识荆之愿了。”
连三省呵呵一笑道:“引见朋友,自该说得详细些才是。”
接着指指两人,说道:“这是我的小兄弟范子云,是青衫客范大成范大侠的哲嗣,这是小妹子万飞琼,黄山盟主的令嫒。”
柯长泰连连含笑道:“幸会,幸会,二位家学渊源,武林新秀,不知连兄怎么和他们结识的?”
连三省把自己坐的麻袋,分了一只给柯长泰,说道:“柯兄请坐。”
顺手将自己茶盅里,倒满了一盅茶,移到柯长泰面前。
柯长泰接过茶盅,说了声:“谢了。”
连三省笑着道:“兄弟和小兄弟打出来的交情。”
他把当日和范子云动手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柯长泰点头道:“好,好,连兄打出来了一个小兄弟,一个小妹子,几时在下也要和范少侠打上一架,也有小兄弟,小妹子了。”说罢,大笑不止。
范子云听他笑声,突觉声音有些耳熟!
就在此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人影一闪,奔入一个化子打扮的少年,神色败坏,急声叫道:“柯长老、连长老,不好了,家师……”
范子云认得,他是丐帮帮主的门人凌江涛。
柯长泰没待他说完,伸手一把抓住凌江涛的臂膊,急急问逗:“帮主怎么了?”
凌江涛目中含着泪水,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刚才服药之后,病势有了变化,弟子特地来请二位长老过去看看的。”
柯长泰惊异的道:“这怎么会呢?连兄,咱们快走。”
连三省听说帮主病情突然有了变化,急急回头朝范子云、万飞琼道:“你们且请稍坐,老哥哥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往外便走。
柯长泰走在最前面,三人急步绕出迥廊,进入后进正殿,凌江涛抢在前面,伸手掀起了布帘,让二位长老入屋。
这是山神庙中较为完好的一间,上首一张木榻上,直挺挺躺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正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领导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蔡传忠。
这位一向刚毅正直的老人,如今居然被病魔纠缠得骨瘦如柴,双目深陷,躺在榻上,气息奄奄,几乎已入弥留状态。
柯长泰、连三省急步趋近榻前,同声叫了声:“帮主。”
凌江涛走到他师傅身边,在耳边轻声道:“师傅,柯长老、连长老来了。”
蔡传忠缓缓睁开眼来,一双散漫无神的眼睛,望望榻前二人,张口要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来。
连三省看得心头一阵酸楚,忍着泪道:“帮主安心养息,帮中没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放心好了。”
蔡传忠双目转动了下,依然想张口说话,但只是暗哑的从喉头发出“咯”“咯”之声,他似乎心头很急,胸口起伏,张口直是喘息。
凌江涛急忙替师傅揉着胸口,一面低声道:“师傅,你老人家有话憩一会再说吧。”
柯长泰双眉紧蹙,回过头,低声道:“看来帮主只怕不中用了,他好像有遗言……”
连三省道:“休息一会,也许会好转些。”
柯长泰问道:“江涛,方才孟大夫开的方,帮主服了没有?”
凌江涛道:“第一煎已经服了,第二煎也煎好了,药汁太烫了,还没服呢。”
柯长泰攒着眉道:“孟大夫是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名医,帮主服了他的药,怎会病情加剧,反而暗不能言。”
蔡传忠经徒儿揉着胸口,气逆渐渐平复下来,他双目望着柯、连二位长老,依然想张口说话,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
凌江涛在榻前茶几上,端起药碗,说道:“师傅,服了这一煎药,就会痊好的,弟子喂你老人家趁热服吧!”
说着,用汤匙一匙一匙的喂着师傅服药。
柯长泰道:“江涛,帮主服药之后,就得让他好好睡一会,不可惊动他。”
凌江涛点头道:“弟子省得。”
柯长泰回身道:“连兄,咱们不可打扰帮主了。”
举步往房外走去。连三省心头十分沉重,跟在他身后跨出房门。
柯长泰目光一抬,朝站在阶下的一名弟子叫道:“项世勇。”
“唷!”那弟子答应一声,躬身施礼道:“柯长老有何吩咐?”
柯长泰问道:“方才后殿可有人进来过?”
项世勇道:“回长老,没有人进来过。”
柯长泰又问道:“帮主的药,是谁煎的?”
项世勇道:“是凌大哥亲自煎的。”
原来凌江涛是蔡帮主的唯一门人,也是丐帮合法的帮主继承人,因此帮中弟兄,不论年岁大小,都称之为“大哥”。
柯长泰道:“孟大夫的药方,是谁去配的?”
项世勇道:“也是凌大哥亲自到泰和堂去配的。”
柯长泰目光转到阶上小炭炉的药罐,问道:“你一直站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项世勇道:“弟子派在这里当班,没有离开过。”
“好!”柯长泰道:“你去向江涛把孟大夫处的药方拿来,给我瞧瞧。”项世勇答应一声,转身往房中行去。
连三省道:“怎么?柯兄认为孟大夫药不对症?”
柯长泰点头道:“兄弟正有此意,不然帮主服药之后,何以病势突然加重,不得不使人怀疑他可能用错了药。”
连三省道:“孟大夫在金陵行医多年,大江南北,奉为第一名医,这不大可能。”
说话之间,项世勇已经拿着药方,从房中走出,双手送到柯长泰面前。
柯长泰接过方笺,仔细看了一遍。
连三省沉吟着道:“从方笺上看,他和芜湖李一帖用的药差不多,脉案也颇为接近,应该并没有错。”
柯长泰抬目道:“项世勇,你把药罐端过来。”
项世勇应了声“是”,转身把搁在小炭炉上的药罐,端到柯长泰面前。
柯长泰揭开罐盖,一手把药罐中的药渣倒在石板地上。
连三省道:“柯兄这是做什么?”
柯长泰道:“兄弟查看一下,是否药店配错了药?”
他一手拿着方笺,蹲下身去,逐一核对药渣。
连三省因他正在核对药渣,倒也不好离开,只得站在一旁看着他。
丐帮长老,都精于伤科,善治跌打损伤,对药物自然识得。
柯长泰逐一核对药渣之际,突然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柯某所料!”
连三省忙道;“柯兄发现是药店配错了方么?”
柯长泰两个手指,从药渣中取出一段寸许长黑黝黝的药物,站起身道:“连兄可认得此物么?”
连三省接过药物,再一细看,不觉身躯震动,脸色剧变,骇然道:“九节毒蟒!这会是什么人把它放入药内的?”
柯长泰阴侧侧的道:“连兄没听项世勇方才怎么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