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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锦坐在床边看书,抬头瞧了我一眼说:“怎么,想巧云了?”
我大惊失色,一骨碌坐了起来,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
康锦微微一笑,说:“从你白天的表现我就已经知道了。人家大大方方地喂孩子,你眼睛倒是没地方放了,又是瞟这儿又是瞅那儿的,欲盖弥彰。这会儿躺床上又烦躁不安的,还能是想什么?”
我一下臊红了脸,坐着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道康锦的观察能力真是细致入微。
“老年人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中年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年轻人血气未定,戒之在色。长青,这些都是人生的必经阶段,还需要慢慢磨炼啊。”
“嗯。”我含混地答应了一下,赶紧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老师,你觉得‘死人复生’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啊。”
“当然不对劲。世上哪里会有什么死人复生,都是一些障眼法而已。”
我顺着他的话说:“会不会跟村里其他年轻人有什么关系?”
“我也有这个想法。这样,你明天找时间跟他们接触一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口风出来。大家都是年轻人,也容易打交道。”
那几天村里的祠堂翻修,年轻人差不多都被招呼了过来帮忙。我跟他们混在一块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当我把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到志强身上时,一个小伙子叹了口气说:“唉,其实他本来不应该死的。”
我心里一惊,嘴上却淡淡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志强去水库游泳那天,正好是小雨。天气是有点闷热,可忍忍也就过去了。那天我们还叫他一块儿打牌来着,可他非要先去水库游个泳,凉快凉快再回来玩。没想到,这一去……唉,当时我要是拉住他就好了。”
“那天去游泳,哪里不对吗?”我疑问道。
“你不知道呀?”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说,“下雨天不能进水里游泳,那正是水鬼找替身的时候。”
“水鬼?”我皱起眉头。
“水鬼啊。”他见我不信,一脸严肃地强调起来,“我知道你不信,可我们这儿真有那玩意儿。前几年有个小孩下雨天的时候跳水里洗澡,结果就被淹死了。尸体打捞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去看了,脚踝上还留着黑紫色的手印呢。”
“不是吧,”我越发觉得玄乎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旁边一个人搭话道,“当时我也去看了,有四五年了吧这事。”
我说:“你们怎么能肯定那就是手印呢?要是被水草什么的缠住了的话,也会在皮肤上留下瘀痕。”
“嗨,手印还是水草我们能分不清楚嘛。五根手指头,清清楚楚的,就跟人的一样。”
我问:“那志强出事的那天,从水库里打捞出来以后你们都去看了吧,他脚上有手印吗?”
“这个倒是没注意,好像没有吧,不过……绝对跟水鬼有关系,要不然以志强的水性,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问:“志强的水性很好吗?”
“还不错吧,像我们都是从小在水里泡大的。志强小的时候,我们都叫他白条子。”
白条子,让人想到浪里白条张顺。按照他们的说法,志强的水性应该不错,但善骑者堕于马,善泳者溺于水。志强淹死这个事情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诡异“复生”。
回去后康锦问我有什么收获,我摇摇头说没,除了听来一堆怪力乱神的东西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康锦问:“有没有发现对志强的死感到特别惋惜特别伤心的年轻人?”
我知道他心里有谱,已经开始着手分析事情了。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没觉出来有很特别的人,大家对志强都感到挺可惜的,看来他跟村里人的关系都不错。”
康锦沉思了一下,说:“好,明白了,下午咱们去魏兰心家里走一趟。”
在族长和巧云的陪伴下,我们第一次去了魏大娘的家里。看到巧云的时候,我胸口不自觉地一阵慌乱,喉头发干,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康锦扭头看了我一眼,责怪的眼神似笑似愠。
魏大娘家里很简单,一个院子,两间堂屋。除了农村的日常用具外,没有摆放其他多余的东西,打扫得倒也干净。魏大娘一个人在床头坐着,听到动静也不抬头,眼神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巧云走过去随口编了个谎话说:“嫂子,从县城里来的领导下乡慰问来看你来啦!”
我站在后面差点笑出声来,这巧云太能搞了,瞎话掂手就来,有我跟康锦这样瘦不啦叽一脸苦相的领导吗?再说了,领导下乡慰问,再怎么寒碜也得跟几个报社的记者啊。
别管怎么样,一提到领导,魏大娘倒是反应过神来了,“哦”了一声站了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跟我们打招呼,还端茶倒水的,拿出板凳给我们坐,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随便聊了两句,康锦看似无意地说道:“嫂子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魏大娘稍显有些局促:“没,谢谢领导关心。生活上挺好的,没什么困难。”
“有什么困难你就说,组织上会尽量满足老百姓要求的。深入基层慰问群众,就是为了贯彻‘三个代表’,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我心道康锦行啊,装起领导来一点也不含糊,行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魏大娘没什么,族长倒是插话进来了:“现在生活上都没啥困难了,别管吃的是啥,反正是能填饱肚子了。再早几十年,那才叫一个苦哩。三年困难时期那时候,我还小,记得我爸就是那时候饿死的,我们村里当时饿死了一多半人啊,草根树皮都吃光了,想吃牛粪都没地方找去,惨啊,我是差一点儿就没挺过来……”
我有些不耐烦地瞅了喋喋不休的族长一眼。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假戏真做了,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康锦继续跟魏大娘聊天:“嫂子平时一个人过,这家里收拾得也很干净啊。”
“唉,干净啥啊。”魏大娘抿了抿半白的头发,笑了一下说,“庄稼户,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一个人也没事,有空的时候就收拾收拾。”
康锦说:“真是难为你了。志强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都感到挺难过的。”
“志强?”魏大娘身体抖了一下,眼神发直,声音忽然就变了调,“志强变成鬼了,志强又活了,志强回来吓我了,志强,志强的脸好可怕……”
事情的突然转变出乎我们的意料,刚才还好好的魏大娘忽然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瞪着惊恐的眼睛,像被施了定身法。巧云刚要去扶她,她却挥舞着手臂把巧云推开,一边重复着“志强,志强好可怕”,一边伸手朝空中乱抓,没一会儿就像过电似的浑身颤抖,嘴里还往外涌白沫子。族长见状急忙控制住她,拿起茶杯强行给她灌水,看来处理这事已经是轻车熟路。巧云无奈地对我们说:“看吧,一提到志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犯病。”
在巧云的安抚下,魏大娘终于没那么激动了,躺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喘着气,看来情绪还不太稳定。为了不刺激到她,我跟康锦又查看了一下院子周围的情况就回去了。在路上的时候族长还问道:“康教授,你看就是这么个事情,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犯病了,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啊。”
康锦点点头:“我以前接触过这样的案例。心理上的问题,恐惧症。”
族长问:“你看那能治好吗?”
康锦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能治。”
族长急了,说:“能治?能治是啥意思?能治好不?”
康锦说:“别管能不能治好,我都要先经过你的同意。”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长州茂家营,魏大娘家里。让我先用第三人称视角模式叙述一下这间屋子里将要发生的事情。
魏大娘刚从田里回来,感觉身体有些疲倦,便和衣歪倒在床上准备歇息一下。她眯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在迷迷糊糊的午觉中,她感觉有什么人影进来了,从她身边轻轻地走了过去,但她只是翻了一个身,倦意让她重新回到了梦里。
过了没多久,一阵淡淡的风吹过去,魏大娘醒了过来。她感觉有些口渴,从床上坐起来拿杯子,却猛地像雕塑一样停止了动作。因为她看到屋门口正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还戴着一顶斗笠。
魏大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感觉到自己颈部的肌肉都在痉挛。她用手捏着自己的喉咙,终于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话:“你……是谁?”
坐着的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去。
魏大娘崩溃了,她手脚并用地退缩到床头贴着墙壁,用自己平时根本发不出来的尖厉声音喊道:“志强,别过来!志强,你别吓妈啊!志强你别过来啊!”
走过来的人慢慢抬起了脑袋,面无表情地说:“你看我到底是谁。”
当魏大娘抬头看到那个人的面孔的时候,一切迷雾都将烟消云散。她将第一次有机会面对和澄清自己内心恐惧的根源。就像昨天康锦对我说的,要让她解脱,必须先让她正视。
我说:“老师,我差不多已经能分析出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康锦说:“说来听听。”
我说:“好。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志强出事以后,魏大娘很伤心,整天茶饭不思,身体都垮了下去。村里有很多小青年都跟志强生前关系很好,不想看到他出事后魏大娘天天这么伤心。为了断了魏大娘的念想,就有人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伪装成志强的样子背对着她坐在屋门口。年轻人的体形本来就差不多,再加上戴着斗笠掩饰,魏大娘思儿亲切,很容易把那人当成志强。然后在近距离的时候突然贴到魏大娘的脸上,吓她一跳。在面对面的距离下,任谁都没法看清对方的脸,所以魏大娘就想当然地认为志强变成厉鬼了,所以才会心生恐惧,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