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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黄泉界中的世界?听着二鬼之言,无涯心里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不由开口道:“想不到尔等鬼仙在黄泉界中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实在艰难。”
“上仙,你有所不知,我与黑秋前世皆为凡人,如今虽说也算鬼仙,说白了不过是黄泉界中高高在上之人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也或连狗都不如,狗只需一摇尾巴,便有大把的灵石可吃。”白夏苦苦一笑:“唯有前世道行精深却未飞升仙界的修道人,才是真正的鬼仙。他们只在黄泉界中留名,可不入黄泉界,仍逍遥人世间。若是他们想入黄泉界,凭他们的修为,自然可得高位,也无须担忧灵石来源。”
“不过,他们一入黄泉界,想要再出去,就不易了,故而极少有人愿意。小的守黄泉界城千年,所见的仅有区区几十人。小的细想想也是,舍了世间灵气自在修炼不要,去黄泉界干甚?”黑秋忍不住插话道。
“这黄泉界中,竟无灵气么?”无涯倾着身子,目光扫过白夏。
“上仙,三界唯独黄泉界无一丝灵气,若想修炼,只有靠灵石中积聚的灵气。灵石非黄泉界有,只产在仙界。每隔十万年,仙界便会赐下灵石,但独为幽冥大帝掌控,由他分发黄泉界十方世界执掌者,除此以外,黄泉界中无人能染指灵石。”
世人都说,一死百了,却不知黄泉界中日子难熬。无涯望了龟不同一眼,问道:“不同,我等修道人如何修成鬼仙?”
龟不同想了一会,答道:“老奴听闻,肉身毁,元婴在的可夺舍重生;元婴毁,元神未损的,自成鬼仙;魂飞魄散的入轮回。至于元婴以下境界的,羽化后如何修成鬼仙,老奴也不知晓。呵呵,世间生灵修道求的皆是长生、成仙,故而少有修炼鬼仙的道法流传。”
“那妖修呢?”无涯又问。
“妖修之本命元丹如同人修元婴。其余种种与人修也一般无二。”少主问妖修为何?龟不同暗自纳闷。
当日在凤岗庄,我亲见白发婆婆碎成肉糜,看来她已多半成了鬼仙,若想知她行踪,唯有从黄泉界中入手,只要得了她一缕灵火,便可与她相见了。无涯低头默默思量,脸上忽现笑意。
少主怎的忽而沉思,忽而淡笑?龟不同一时费解,轻声唤道:“少主?”
“呵呵,走神了。”无涯抬起头,笑笑,一指慑灵瓶,又对二鬼道:“尔等实是可怜,如今这黄泉界尔等是回不去了。尔等就入我慑灵瓶中好好修炼去吧……”
“多谢上仙,他日上仙若有驱使,小的们甘为马前卒!”二鬼大喜若狂,跪拜后,身形一晃,化作黑白烟气,飘进慑灵瓶。
“少主。今日之事,老奴我愈发糊涂了,心中隐隐不安。”龟不同甚是苦恼。
“不同,眼前有云有雾,你才会糊涂。站在山之巅,可见千里远;傲立九天上,三界事可明啊。若无此等境界,糊涂怎了?不安何消?不如不管不问不思量,当它浮云飘……”
“少主实在高明,老奴叹服。”龟不同肃然起身,长揖到底。
“哈哈……”无涯大笑:“不同,百年前,我聂无涯比你更糊涂、更惶恐。想不到五行炼体,竟也炼出我一副慧心慧眼来了。”
造化使然,不可强求,此少主之机缘,老龟我在鱼湖洞十万年,也不知其妙,龟不同尽管心中略有些失落,却也释然。
“少主,老奴斗胆提议,不知少主肯听否?”龟不同吞吞吐吐道。
“但说无妨。”这老龟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看似有话已憋了很久,无涯暗笑。
“三界混乱,暗藏玄机。少主此时还是稳妥一些为好。有些事,依老奴看来,勿用急于一时啊。”
这老龟怎的说话只说三分,留了七分,无涯眼中闪过一丝不喜:“莫要含含糊糊。”
老龟我拼着挨罚,今日也要把话说明白了!龟不同目视无涯,不再躲闪:“少主应该比老奴更清楚,此次前去钟离夺取天泪,实是不智之举!”
“嗯?”无涯面色一沉。
“少主为此暴露自身修为实在不值!恐怕日后难有宁日!老奴知道,少主去夺天泪非为自个,而是为了妖修黄姑儿修回人身,好早些与她相见。”龟不同也不去顾及无涯眼神,索性一气说完:“其实百年、千年,对于我等修道者而言,不过一瞬,少主何必急于一时呢。或许忍它个百十年,待少主修为大进时,凡事皆可迎刃而解,岂不是更好、更妥?”
“放肆!”无涯勃然大怒,心念一动,断尘在手,直指龟不同:“我聂无涯行事几时需你这老龟来定夺?甚是可恶!”
“少、少主,请息怒……”龟不同战战兢兢,虽说自个修为远比无涯要高,可本命元丹在他手中,万一他一剑劈来,自个怎办?
罢了!但愿挨少主一剑后,少主能止怒吧,龟不同长叹一声,闭目静待……
章三八 我求之道 无愧我心
这一剑,龟不同等了好久,却终究没有劈下。
慢慢睁开眼,龟不同看到无涯一手平持断尘,一手轻轻抚过晶莹剔透的剑身,就如同抚摸情人的脸庞,专注、情深、难舍难分。
无涯一声叹息,便有一颗泪滴入断尘,断尘毫光吞吐,似在回应。
无涯复举起断尘,对着它轻语。
这话或许是对断尘讲的,也或许只是对自己言:五行鼎炼,仍炼不化我之爱恨,何也?只因这爱恨与我魂魄相连,爱恨化,魂魄散,爱恨不存,我亦不存!
龟不同活了十万余岁,漫漫岁月之中,免不了经历爱恨情仇,一切被刻意隐藏或淡忘的,在无涯的轻语声中,又渐渐清晰起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龟我年轻时,因道侣被妖修海龙杀死,不也冲冠一怒为红颜么,以元婴之境与分神之境的海龙缠斗三日三夜,血染东海数万里,若不是上仙君无命出手,我老龟只怕早就化作了一缕幽魂。
一念如此,龟不同不免愧疚,神思不稳,这响动声自然就出来了。
“不同,方才吓着你了吧?”无涯听到响动,忆起刚才之举,歉意道。
“老奴不体察少主之心,受此惊吓,也是活该。”
“不同,你说的并不错。我此番去争夺天泪,弊大于利多矣。”无涯缓缓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为执念。”
“少主,既为执念,何不除之?”龟不同眼见无涯脸色缓和,遂大胆道。
“不同,我有些事,非是你能体会。我聂无涯上灵墟,受五行鼎炼之苦,不为别的,只为了结爱恨。要破我心中执念么……”无涯声音骤然提高,手一扬,断尘掠出窗棂,一道白光直冲朗朗皎月,须臾,复回,隐入无涯体内:“便是用手中断尘,荡平胸中块垒。生死胜败皆好,执念至此方可消!”
“天道不公兼无情,我道反之,故而欲证我道必先破天;我若不破心中执念,怎敢日后论破天?”
无涯目光炯炯直视龟不同:“不同,你跟随君无命前辈多年,应知他老人家,不求无愧天地,只求无愧本心!”
“不同受教。”龟不同肃立。
“不同,无愧于心实非易事,有时虽千万人吾往矣,太过悲情;有时明知以卵击石也击之,实属不智。”无涯轻轻摇头,苦笑一声:“然不破不立,这破字,或许也包括自身,如飞蛾扑火只求一瞬光明。”
“老奴终于明白了。”龟不同突然微笑。
“朝闻道,夕可死。我道若是光明,你我就做那飞蛾又如何?”无涯忽而大声道:“陈规缚我心,破!天道缚我心,逆!仙魔缚我心,斩之不饶!”
龟不同小声应和着,弓着的脊背也似在挺直。
“不同,或许我聂无涯此生都无望证得我道,但我也只求无愧于心!便如君无命前辈一样,以身殉道,虽不复却永存,也非不可!”
天欲醒,风更急,窗棂自开。
无涯走到窗前,看身下群山,山路崎岖,时有天险相隔,却隔不断一条条通天之道;望头顶苍穹,如黑幕严合,然东方仍有微光透来,没多时,一轮红日欲出,高悬云台峰之上。
我之人生亦是如此吧!无涯默默回转身。
此时有道童端了铜盆叩门进来,无涯梳洗完毕,端坐着,等婉儿来后,一道去南宗拜见青曼师叔,却听得,茫茫云海之中有琴音声声传来,细一听,正是沧桑一曲。
无涯急忙奔下听雨阁,只见两朵青莲拨开云海,转瞬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为首一朵青莲上抚琴的女子看着无涯狂奔而来,便住了琴音,收了青莲,飘然而下。
这世间,我之所爱,亡的亡,伤的伤,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唯一可见可亲的便只有青曼师叔一人了。
无涯心中顿感悲凉,望着苏含烟一点点走近,不由泣声道:“本该应有我去南宗拜见师叔你的,怎敢劳累师叔你亲至我北宗来。”
“无涯孩儿,昨夜得知你回到忘念峰,师叔就想来看你。只是怕你一路风尘,便让你好好休养一晚。”苏含烟扶起无涯,细细端详,又一指身后笑意盈盈的女子:“若不是这丫头吵着、闹着,非要早些来。我本有心在让你再多睡些时辰。”
“太师尊,明明是你老人家想早些见到无涯小师叔,偏偏却赖到我的身上。”婉儿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了、好了,这丫头,不是都一样么。”苏含烟假意呵斥,一面问无涯道:“无涯孩儿,这百年来,你到哪里去了,过得可好?师叔我、我找得你好苦……”
话未说完,苏含烟眼圈不觉已红了,数百年道行此时却像是连她身躯都无法支撑似的。
“太师尊,小师叔这不回来了吗?你老人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婉儿快走几步搀扶苏含烟,红着脸对无涯道:“小师叔还傻愣愣站着干甚,还不快请太师尊进去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