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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放心。”
金丝燕目光连随周围一扫,厉声道:“还有你们。”
清风阁的店员,还有其他的客人早已经惊呆了,这下给一喝,几乎都跳了起来。
金丝燕正是要这些人听她说话。
掌柜到底年纪有老大一把,类似的场面也已见过不少,一定神,连忙道:“金大姐有什么只管对我们说。”
金丝燕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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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如春风吹送,百花齐放,但语声却是森冷如冰。“你们都知道,都看到,方才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四个人也只是喝醉了给我的人送走。”
掌柜的不等金丝燕再说,已连连点头,其他的客人,一个都没有作声,好像都承认了金丝燕所说的都是事实。
“这就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好好坐下,好好喝酒,掌柜的,帐都算在我头上。”
掌柜的只有点头。
还有好几声多谢,那一众客人之中,看来还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
金丝燕这才坐下。
楼外即时响起了几声马嘶。
金丝燕所吩咐的四个中年汉子办事倒也迅速。
沈胜衣目光一闪,道:“金大姐在这个地方面子可真不小。”
金丝燕展颜一笑。“那来的面子,只不过比别人凶一些,我们女人家,江湖上走动,凶不出来的话,准得吃亏。”
沈胜衣没有作声,公孙接在一旁却大笑道:“凭我们金大姐,还有谁敢欺负。”
“最低限度这里就有一个。”
“谁?”公孙接一下了挺起了胸膛:“告诉我,第—个我就不放过他!”
“他!”金丝燕笑望着沈胜衣。
公孙接执行挺起了胸膛立时缩了回去:“这个我可就没有法子。我也是他手下败将。”
沈胜衣不由得暗暗点头,他实在欣赏公孙接这种爽直。
金丝燕噗哧一笑道:“我这也只是跟你说笑。”
笑声忽然一敛,金丝燕的面上这刹那似乎多了一些忧愁。
沈胜衣看在眼里,道:“大姐的心中似乎有事。”
“哪里有。”金丝燕再次展颜作笑,这一笑却已显得有些勉强。
沈胜衣哪里看不出来,淡笑道:“江湖儿女,向来心直口快,何况大姐本来就是一个口快心直的人,有甚么直说好了,又何必放在心里。”
“算了。”金丝燕又一挥手,反正那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公孙接一旁亦道:“已说了开头,大姐何不索性给我们一个清楚明白?”
金丝燕又想了想,说道:“你们真的想知道?。
“假不了。”公孙接大声应道。
金丝燕捏着杯子,沉吟再沉吟,突然举起杯子痛尽一杯。
公孙接连忙把酒斟上。
“好,我就说。”金丝燕再尽一杯,娇面上一下子飞起了两朵红云。
公孙接再将酒斟上。
金丝燕吁过一口气,道:“这件事得从一年前说起“那一年秋天,我走马西北,漫天风沙之下,无意之中,救了一个奇装异服奄奄一息的老人,从伤口看来,显然是某种毒物所伤,对于那一方面我向来无经验,所以只能将他救醒,无法将他救活,他似乎也知必死,向我表露身份,这我才知道,他原来是西方魔教的一个长老。”
“西方魔教?”公孙接耸然动容。
他虽然半生走马中原,西方魔教的神秘,西方魔教的可怕,也已听说过不少。
沈胜衣也吃了一惊,却连随问道:“后来又怎样?”
“那个魔教长老跟着交给我一个盒子,要求我送去某处一个地方,但余言未尽,就已七窍流血身亡。”
沈胜衣追问道:“那盒子里头载的又是什么?”
“一本书。”金丝燕面上微露缅腆之色。“本来我是不应该打开那个盒子,但人总有好奇心,我们女人的好奇心更就不小,反正那个老人就算真的有这意思,要我立誓不要将盒子打开,既然来不及说出来,那我也就心安理得,索性作完全没有那回事的了,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那到底是什么书?”
“书里头的全是梵文,但对套的却是我们常见的文字。”
“写的是……”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沈胜衣面色一变:“这岂非就是传说中西方魔教武功心法的所在?”
“正是!”金丝燕的眼中亦好像多了一股异样的光辉:“魔教的武功心法也就大半在其中,面对着这样的一本书,任何人都难免生出贪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金丝燕面上缅腆之色更浓。
最后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很多的意思。
沈胜衣当然明白,他只是望着金丝燕,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怪责的意思。
魔教的武功心法本来就已经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千百年来,对中原武林虽然还没有多大影响,却牵制整个西方。
这一份神秘,这一份恐怖,传说中就藏在那一本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之内。
面对着那样的一本书,就连沈胜衣也怀疑,要换上是自己又是否与金丝燕一样。
也就在这下,公孙接一旁突然问道:“你懂得梵文?”
“不懂!完全不懂。”金丝燕苦笑:“就因为不懂,才生出以后许多事!”
“哦!”
“之后我没有西行,也不敢再西行,就带着那一本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走遍中原,找寻一个懂得梵文的给我详细翻译。”
“找到了没有?”
“嗯!”金丝燕眼中,却连一丝得意之色也没有。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面的武功心法你现在懂得了多少?”
“一些也不懂。”
沈胜衣为之愕然:“那本书,莫非不是真的?”
金丝燕又摇头。
“这我就不懂了。”沈胜衣也不由摇头。
“一个月之前,我来到了这里,终于在这里找到一个懂得梵文的人。”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发生在这个人身上。”
“哦!”
“这个人叫做朱云。”
沈胜衣望了了眼公孙接。
“我没有印象。”公孙接耸耸肩膊。
“朱云十年前隐居在这里,据讲以前曾经在宫中服职,出使过外邦,博览群书,梵文方面,还有相当造诣,人我总算找对了,他对于这件事似乎亦相当感兴趣,一口答应下来。”
“这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之后来了。”金丝燕顿了一顿,沉声道:“我将整本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交了给他。”
“那你可有在一旁看着?”
“这一来不便,二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我就不信还会出什么乱子。”
公孙接咧嘴一笑。“武林中高手似乎不乏糟老头子。”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敢说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他就绝不会是一个有力捉鸡的壮老头儿。”
“这个朱云的底细?”
“我都在附近打听清楚,证实无讹。”
公孙接只好闭上嘴巴。
“他当时应允半个月之后给我那本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译本。”
“这段日子内你怎样?”
“在附近监视,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就依时再登门拜访。”
金丝燕的语声更低沉,面色亦沉了下去,就像是将要黄昏的天色。
雪未下,天色却阴暗非常。
已近黄昏,未到黄昏。
宅院中到处都燃起了灯火。
金丝燕披着灯光,踩着灯光,穿过花径,走过荷塘,才来到厅堂。
这座宅院倒宽阔的很。
“我家主人就在里面等侯。”领路的两个家人左右一分摆手请客。
金丝燕一声有劳,踏上石阶,直入厅堂。
外面白石阶砌,迎风窗槛,厅堂里头同样美命美奂。
兰烟麝香,金楼银涂,不夜常花灯,六曲三棱屏。灯光下,屏风前,石琢漆雕几旁边,三叉须髯,相貌魁宏,分脚站立在那里,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微服居家的官府大老爷。
金丝燕几乎没有给这个人的气势慑住。
这个人第一个开口:“可是金女侠?”
“不敢当,阁下是……”
“我就是朱云。”
金丝燕一怔,脱口道:“那一个朱云?”
“这里只有我一个朱云。”
“你不是朱云。”
那个朱云亦自一怔,倏的大笑:“你我素未谋面,怎知道我不是朱云?”
金丝燕更奇怪了,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所谓朱云缓缓道:“我见过朱云,但,这个朱云,不是你。”
“你胡说什么?”
“半个月之前,我已经来过这里一次。”
“找谁?”
“朱云。”
“找我?”
“不是你,是朱云。”
“我就是朱云。”
“那么当时接见我的又是谁?”
那个朱云怒声道:“谁知道你见的是甚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是人。”金丝燕的语声亦不觉激动起来。“一个才子,他亲口告诉我他就是朱云。”
“有这种事情?”朱云霍地一偏头,厉声道:“来人哪!”
两个家人急忙奔入,手中都捧着茶盘,一人来到就大声道:“回老爷!茶来了!”
朱云又好气又好笑,厉喝道:“一旁放下,我有话问你们。”
“是!”两个家人先后忙将茶盘放好,肃立一旁。
“你们老实回我几句话,不许说谎!”
“小人不敢!”
“半个月前这位金女侠可为过这里。”
两个家人一怔,相望一眼,一齐摇头道:“回老爷的话,不曾。”
“你细想清楚才答我。”
两个家人却不假思索,连声道:“这两三个月来,一直是小人两个打点这里,小人两个敢对天发誓,不曾见过这位女侠。”
“唔!”朱云一挥手,转向金丝燕。“金女侠,你都听到了。”
金丝燕倏的大笑起来。
朱云一怔,一双眼睁的老大瞪着金丝燕。
好一会金丝燕才收住了笑声,一字一顿地道:“佩服!佩服!”
“什么?”朱云又是一怔。
金丝燕摇摇头道:“阁下的确是一个天才,演戏天才!”
朱云收住的一脸怒容不其又再毕露,怒声道:“你说话最好给我明白。”
“已经明白。”金丝燕又大笑,冷笑:“也难怪,无论什么人,一得到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都会变得聪明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