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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西塞林城。
领地边境已经恢复安定,但是这并不算墨菲斯手底下就能闲暇下来。
几座城市和村庄城镇都有着自己原本的行政机构进行管理,因而加尔德的下台让这些原本被高压控制的家伙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墨菲斯一人无法顾及偌大领地的整个经济状况,却也不能让这群不受控制的下属肆意妄为。
所以依琳达尔的斥候部队被分配了一部分出去随时监视这些城主镇长之类的文职人员,同时墨菲斯也写了一封信,寄往了弗丁帝国的克里斯蒂娜。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墨菲斯面对的却是性格开始反复不定的阿什坎迪——女王在那天得知事实之后显得有些情绪低落,和墨菲斯的话语不再像以往那么自然,更多的,是在发呆。
而每当她精神困乏,直接躺在沙发上昏昏睡去的时候,拿来被单想要帮阿什坎迪盖好的墨菲斯却会看到那双正在冲自己轻眨的绿色眼眸。
两人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种突然间陌路般的尴尬。
墨菲斯心中更喜欢和那位女王去聊聊天,即便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身旁,自己都会感到心安,但是对于这位绿眸阿什坎迪,或许因为从一开始所谓的友谊就由谎言堆砌,所以在被拆穿以后,即便她愿意默默接受一切而不恼火,墨菲斯却在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最终,来自巴利切皇都布提嘉的一封信件打破了墨菲斯和阿什坎迪的这种尴尬,那位远方的皇帝在信中对加尔德领主的退位表示遗憾,措辞华美而不失优雅,但是显然有着一种贵族典型的虚伪腔调,谁知道这位皇帝在听说加尔德下台的消息后是不是举办宴会庆姿一番,然而还是对刚刚继承领主之位的那个孩子表示了祝福。
或许是祝福他早点夭折吧。
心中附带的最后一条信息才是最让墨菲斯重视的——巴利切即将迎来一场战争,这位皇帝消各位领主能在冬季之前集结号自己的队伍。
而目标,则是弗丁。
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墨菲斯这个傀儡政权的真正主人做出决定——是追随这位连名字都不太熟悉的国王陛下一同征战,还是固守在这座城池之中,等待开战之时其他领主与那位君主一并问责?
西塞林城是巴利切去往弗丁的必经要道,若是与这个国家为敌,后果不言而喻。
因此墨菲斯面临的事宜一个或许影响整个守夜人发展的决定。
他紧皱眉头坐在了阿什坎迪对面的书桌椅子上,身后的女人像是以往那般安静恬淡的望着面前的“佣兵团长”见墨菲斯有些烦躁和犹豫,没有说话,却是手中拿着那本《巴利切通史》也不翻阅。
十几分钟的时间,墨菲斯终于在几张废稿之后书写了一封回信,起身轻轻吹干,在夕阳的投射下重新阅读一遍,轻轻放在了书桌上。
“你的佣兵团最近就在这里驻扎了么?”
阿什坎迪轻声问道,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沉默。
“今年冬天之前,一直在,”墨菲斯舒了口气,下了决定的感觉让他轻松些许,“巴利切的工匠可以制作能移动的座椅,他们管它叫轮椅,可以让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不用了,谢谢你的关心。”
阿什坎迪迟疑了一下,诚恳回答,却只看到墨菲斯叹息一声后悄然离开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猛然抽了一下。
“我总是让人不满意呢。”
房间内,阿什坎迪望着已经关闭的大门,有些落魄失神。
【卷二】守夜人 第十三章 如破茧成蝶(4000字大章)
阴暗潮湿,混杂着难闻的汗馊味道,脚下的土地渗透着几百年来无数人撒下的鲜血,让空气中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
这里本是加尔德伯爵关押并折磨那些反对者的地方。
持不同政见者,妄图造反起义者,试图刺杀者,无一不在这里体会到了人间地狱的滋味——墙壁上挂着的种种刑具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暗红的颜色已经无法用水洗净,无时无刻不在说明着它们曾经被使用得有多么频繁。
墨菲斯行走在地牢之中,身后只跟着康普顿,狭长的地牢只有一条算不得宽阔的主干道,两旁是铸铁结构的坚固牢房,对于v级以下的职业者,就算不加以任何束缚也难以突破那坚固的牢门。
直直走到尽头,五位被关押的大骑士处于倒数第二间牢房,几人因为有着正常的食物供应而未受到过多虐待或刑罚,相对于整个牢房最后一间的待遇,他们的待遇已经算是极其人道。
墨菲斯在这偌大地牢的最后一道房门前汀脚步。
“一共多少人?”
“一百四十七人,加上这间屋子里的一个,一百四十八人。”
康普顿的回答依旧一丝不苟。
墨菲斯伸手理了下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抬起目光。
眼前的铁门厚度惊人,上面有着超过三道巨大的铁索,同时还有一个禁锢法阵的存在,当然,在桑德兰将解除法阵的咒语脉点告诉墨菲斯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再是什么障碍。
铁锁被钥匙打开,墨菲斯的魔杖轻轻沿着魔法阵的中心处向下移动,连续沿着法阵轨迹的半轴逆时针转动了三十七度后回归原点,注入的晶丝能量带起一道光芒,继而整个法阵黯淡下来。
“咔。”
铁门缓缓打开,昏暗的烛光下,虚弱不堪的加尔德伯爵缓缓抬起了头。
曾经叱咤风云的领主此刻被镣铐束缚,坐在一个满是铁链捆绑的纯金属座椅之上,听到门打开的动静,他试图辨认走进来的认识谁,却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
堂堂i级强者,杀人超过四位数的剑圣,此刻如同最下贱的奴隶般,在自己建造的地牢中苟延残喘。
或许正是因为桑德兰所探寻的“真理”被这位伯爵所霸占,这个狂妄的领主实力在整个巴利切帝国的领主中位列第一——这绝非偶然事件,在册封的公爵数量因为时间原因彻底在巴利切消亡之后,一位i级的伯爵的的确确是领主集团中实力最强劲的。
而整个帝国或许能够正面赢过这位剑圣的人不会超过三位数——其中九成以上都存在于布提嘉皇室,可即便如此,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眨眼间便输在了一个女人受伤,甚至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此刻实力被禁锢的领主如同普通人般无法动弹,冰冷的铁链让地牢中的领主生命力急剧降低,甚至到了勉强维持的地步——如此憋屈的死法,或许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墨菲斯不擅长从活人嘴里拷问秘密,康普顿同样不会,所以他并没有过多期望,只是站在这位眼睛睁开都有些勉强的家伙面前,出声道:“你是贵族,有权力用赎自己一条命。”
加尔德伯爵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面对这句话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只是缓缓的咽了一口唾沫,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哗——”
康普顿很合事宜的将一桶凉水直接泼在了加尔德领主身上,后者因为猛地抽气,睁大的双眼,终于看清楚眼前墨菲斯的摸样。
“杀杀了我。”
加尔德没有别的想法,如果可以,他早已自杀——将最骄傲的鹰折断翅膀,它的选择只有从自己毕生俯瞰的悬崖上跳下而绝不会苟活于世,血腥一生的加尔德虽然称不上枭雄,却也是一位心高气傲的武夫。
“你的城堡下隐藏了一些桑德兰感兴趣的东西,有兴趣就说出来,没兴趣就不说,坐在这里等待时间将你杀死就行了。”
墨菲斯根本不打算和这个领主说什么多余废话,加尔德迟早会死,他说不说有关于自己城堡下方秘密,并不影响墨菲斯探寻衣卒尔与萨弗拉斯权杖的脚步。
加尔德缓缓地抬起头,却是突然间笑了。
他的笑容似是嘲笑,声音却是如同漏洞的风箱一样,更显凄凉。
“我能不知道桑德兰的那点算盘?”他的脖子处同样有坚固的铁拷,导致他无法挪动身体哪怕一寸,“真理是火炬,靠的太近,后果往往是被烧死,妄图手持火炬的人,只是引火上身罢了。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这些东西在被你摧毁的塔楼下方。”
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继而是哈哈大笑,丧心病狂。
墨菲斯眯紧眼睛,再没有说任何废话,转身离开。
冰冷的铁门再一次关闭,留下加尔德伯爵最后的诅咒——
“真理?那是地狱之门”
骑士让娜站在塔楼前,阳光下苍白的脸色和暗金色头发显眼异常,穿着皮甲的她见到墨菲斯和康普顿从地牢方向走来,行骑士礼,不发一语。
墨菲斯却没有如以往那般直接走过,而是伸手示意跟上,自己则拐弯走向了桑德兰所在的塔楼——他需要去和这几个人商讨一些事宜,但是谁也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于塔楼最高层只能仰望天空的阿什坎迪却轻轻翻着那一页页书册,却毫无阅读的兴趣。
《巴利切通史》被她轻轻扔在一旁,转过头,从所在位置永远看不到陆地的她似乎第一次对天空以外感到了好奇。
任谁沉寂了几百年,也会有那么一丝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这是本能,即便她压制了许久,可是在墨菲斯几次黯然离去之后,那句“跨出一步,世界就很小”的话语似乎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柔弱的胳膊撑起身体,想要去看那不远处窗户外的一片美景,却因太过孱弱而无法起身。
苍白的面庞多了一丝犹豫,继而是又一次的尝试。
这一次,她努力爬到了沙发的边缘,伸手扶住那雕饰精美的木质把手,让自己的视线微微抬高了几寸。
视野中,窗外的蓝天白云向远处辐射开来,但她的努力似乎并没有让她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放弃么?
几百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的阿什坎迪有些气馁,撑着把手的胳膊微微颤抖,终于在最后一刻让视线再一次抬高了一分。
对于任何普通人来说可能都是无所谓的一厘米,却让阿什坎迪的视野中出现了远处壮丽的平原、村庄、和地平线尽头的那连绵山峰阿什坎迪并非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只是上一次从高处俯瞰远景,似乎已经相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