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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去羊城打工去了,没回来。”她妈妈不知道怎么算的长幼,让王鹏也不知道这个老大指的是周与非她姐姐,还是她弟弟。
“那我爸呢?”周与非转过头看看几乎是一贫如洗的家里,摇了摇头继续问,“我爸也打工去了?”
“没有。你爸在乡里让人给扣下了。”她妈妈说到这话的时候,满脸地平静。“咱家又没完成提留款的任务,书记说让去乡里办个什么证明,但你爸爸去了,结果……”
提留款?王鹏家里三代没有下地干过活的,对于农村的这些东西很不熟悉,开口问:“你们,和村里,差多少钱?”
“今年的提留款2000多,还有这些年欠下来的超生费用,一共是2万多。”她妈妈一直很平静。似乎在乡里被扣下的不是她老公,而是个陌生人一样,“你大姐在她婆家。”
而且,她对于周与非地到来也很不热情。就好像这不是她闺女一样:“你现在在哪打工呢?什么时候出的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我现在。没打工。”周与非原先的热情现在也变得冷淡了下来,低声说。“我现在在京城,有个不错的工作。妈,”她这一声唤也变得平平了,“帮我们弄点吃的吧,明天我去乡里把我爸领回来。”
“领回来?”她妈妈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里仿佛才有了一些色彩,但紧跟着又黯淡了下来,“两万多呢,乡里这次说要清理债务,所有没交齐提留款的家里都被扣了人,说什么时候交齐了,什么时候再把人放出来。”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咱家还有两只小猪仔,等明天集市上我去卖了,好歹凑点钱看看能不能把你爸爸保出来。”
“两万块而已。”小周最听不得这些,坐在炕沿上低声说,“明天我去把钱交齐了也就是了。”
“你有钱?”她妈妈很怀疑的样子,不过看看周与非的那身制服,似乎又有些相信了,“两万多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有这么多钱?”
“两万块而已。”周与非摇了摇头站起来拉着她妈妈地手低声说,“不管有没有这些钱,反正明天我想办法把我爸弄回来就是了。”
“这次据说乡里可是要下决心的!”她妈妈看着她,很疑惑,“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工作?”
“没什么,反正是个不错的工作就是了。”小周也懒得多说什么,“妈,给我们来口饭吃行么?饿了半天了……”
这家里,还做得出饭来么?王鹏对此表示深切关注:两间土坯房,烧得是干柴,也没有大米什么的,煮了一碗黑乎乎地东西也叫不上什么名字来。至于想喝水倒是简单,外面水缸里有地是,想喝就自己去拿瓢去舀。
王鹏看见这碗里的东西,就没胃口了。闭着眼吃了两口之后放在一边这就算是吃饱了,然后跑到院里咕咚咕咚地喝了小半缸的凉水顶饿。
但小周却吃的十分香甜,让王鹏满肚子都是感慨却说不出来。
“你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吃完饭点上灯,她妈妈看着周与非同样很平静地说,“你今年,也有19岁了吧?”
周与非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妈妈说这话什么意思。
“19岁了。也是大姑娘了。”她妈妈继续说,“你大弟弟去羊城打工去了,你大姐嫁到乡里,现在过的还算不错。不过老二现在上学,还差不少钱……”
“差多少钱?”周与非看着她妈妈,“我能帮上忙地,尽量帮。”
“一个学期200多块。”她妈妈爱怜的抚摸着那个小男孩。“可咱家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回来了,就又多了一张嘴吃饭……”
就小周的这身衣服,也不止两百块吧。王鹏很怀疑她妈妈现在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一个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坐在那就静静的听着。
“我都知道了。”小周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先拿出来500块钱放在她妈妈眼前,“这点钱您明天买点肉什么的吃饭用,老四的学费我有办法。”
“哦。”她妈妈看见钱的时候,眼睛就亮了,“看来二丫你现在,在外面干的不错啊!”
王鹏这时候咳嗽一声。说话了:“那个,您家地二丫,已经有大名了,叫周与非。”
“周与非?”她妈妈显然想不通这个名字有什么意思,念叨了两遍之后,怀疑的看着王鹏,“你们,是从哪来?”
“从京城过来。”王鹏叹了口气,说,“小周今年的奖金是10万。她打算把这笔钱捐给她以前在的那个精神病院。”
王鹏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热闹了。
10万块,在周与非她妈妈眼里就是一天文数字,听见那个万字之后两只眼睛有些发绿:“二丫……与非啊。你咋来的这么多钱?”
“奖金么。”周与非是个没心眼的。随口说,“我一年就能挣下这么多钱。”
行了。这算行了。王鹏坐在一边听着周与非她妈念叨着什么东村的某户人家为了娶媳妇下聘礼就是5000块,花了好几千又办地流水席,场面上那个大哟……而且你大弟弟今年也18了,一个人跑到羊城去打工,虽说挣得也不少,但终归还是要回来娶媳妇……
反正就是为了小周口袋里那点钱。王鹏听她妈妈说了关于娶媳妇三个字之后,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小周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钱留下,至于精神病院什么的,就不用她操心了……
话绕来绕去的,总归就是这么点意思。王鹏总归是个外人,这话题他也插不上嘴,就坐在一边看着周与非她妈妈说话。
烦透了。王鹏心里就在想:小周在这就是一棵摇钱树,你糊弄好她让她以后每个月给你们寄个三千五千的过来,怎么也能混上一小康生活,可你要是就为了这10万块寒了小周的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周与非她妈妈似乎就没想通这个,拼死命地要从小周的手里把那10万块抠出来给她儿子上学娶媳妇用。
不过10万块还真是够了她俩儿子娶媳妇上学的挑费。王鹏坐在一边顶着油灯看着,不由自主的冷笑。
而小周也是死心眼,就是不答应说把她计划好要捐给精神病院的钱给她俩弟弟娶媳妇结婚用,于是母女俩僵持住了。
这时候,门外砰砰砰的响,周与非她妈妈问了一声,却原来是村支书到了。
村支书进门看见屋里有人,就先说:“听说,你们家二丫头回来了?”他看着小周她妈妈,“你们家二丫头既然回来了,也18岁了吧?那就该上户口了。”
上什么户口?小周在屋里听着这话莫名其妙的看看王鹏:我户口,不是在京城了么?
王鹏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让她先听听村支书说些什么。
不过村支书进到房间里看到一身制服地小周,先吓了一跳:“你就是老周家的二丫头?”
周与非点了点头:“我叫周与非。麻烦称呼我大名好么?”
村支书一扭头,又看见坐在小板凳上的王鹏:“这位是……”
“这是我们领导。”小周给他介绍,“京城来的。”
“哦,大地方来的上级领导啊。”村支书也不知道王鹏到底是个什么领导,赶紧在身上擦擦手过去和王鹏握手,“哎呀,这一段下大雪,全国人民都给我们捐钱捐物。真是谢谢大家了……”
这好像跟我来这里没什么联系吧?王鹏猜不透村支书是个什么意思,嗯了一声也不多说话。然后,村支书就很失望的发现,小周的户口已经上过了,而且还是上在京城了。他无奈的和周与非她妈妈扯了两句闲话之后,说:“对了,你们家地提留款。到底什么时候能交上来?现在国家把农业税也取消了,你们这个提留款不应该再困难了吧?”他看了一眼小周,“还有,你们家一生就是四个,前年的罚款还没交齐。打算什么时候交啊?”
周妈妈很紧张地揉搓着本来就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旧衣服,低下头低声说:“我明天去赶集,把家里那两只小猪仔卖了,看看能不能卖上价钱……”
这时候,小周说话了:“罚款,一共是多少钱?”
“一年1万,三年3万。”村支书转过头看着小周。报出账来。
“3万块是吧,明天我把钱给你行么?”小周看了看天色,“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乡里取钱,然后交罚款好吧?”
“好好好。”村支书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那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了。”
小周她妈妈送走了村支书,对小周的工作更感兴趣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别问了,保密。”小周给王鹏安排了一个睡觉地方之后,吹灭了油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小周就带着王鹏往乡里去:“我先去把我爸爸弄出来,然后咱就去那个精神病院捐钱,然后咱们就走回京城。好不好?”
无所谓。反正我就当是旅游了。王鹏对于这里地山山水水很感兴趣,如果不是左胳膊上还打着绷带。他都有兴致画幅画带回去。
事情很好办,至少王鹏和小周都认为这个事情很好办地时候,事情却麻烦了。
乡里没有国有银行设地网点,只有个所谓农村联合银行,也就是农村信用社作为银行存在。
而这个信用社是不支持银联地。小周站在那拿着工商银行的卡发呆:“你是说,其他银行的卡和存折,在这里都不能取钱?”
“对。”职员笑得很职业,“只有我们农村联合银行的卡和存折才能进行存取款活动。”
“那么,我现在办个卡,然后转账可以么?”小周询问另外一套方案,而职员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开户费20元,第一批存款必须超过1000元。”
这是个什么规矩?王鹏站在那也听愣了:这不是非法揽存么?
但人家这地方就这规矩,爱存不存,比ICBC在某种程度上可牛逼多了。
“那么,什么时候这笔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