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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诈骗生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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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伊比萨岛和纽约在有一点上很相似:我好像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附了体。每天晚上,我们把著名夜总会泡了一家又一家,直到时光不辨,地点不分。到某个时辰,我会拦下出租车,回酒店睡几个钟头;眼睛一睁开,跳下床洗个淋浴,又奔赴活动场所。

现在我只记得当时的只鳞片爪了,但那天早晨在DC10夜总会帆布屋顶下舞动,无疑是这一旅程中最美妙的一刻。那是灯红酒绿的巅峰时光,环境之豪奢、装潢之精美,让人永难忘怀。我和来自欧洲的颓废青年们称兄道弟,和朋友们尽情狂欢。

在岛上最时尚的酒店,我躺卧的席梦思下面,藏着大叠钞票;在瑞士,我坐拥大笔钱财,而在贝尔法斯特我还有信用卡、公寓,甚至可能还有一份工作。阳光终于穿过DC10夜总会屋顶洒下来,此时此刻,我仿佛拥有了曾经想要的一切。

回到贝尔法斯特后几天出了事。一天我正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门打开,有人走进来。脚步听起来很缓慢,犹疑不定,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肯定不是清洁工。我大为惊恐,三下两下穿上衣服,一边寻思墙外排水管道能承受多大重量。脚步声来到卧室门口,停下不动了。

绝望中,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推开门。

“噢,好,”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卡罗尔,一个很不错的女孩,最近习惯白天过来。她没答理我。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看起来吓坏了。似乎出于本能,她向半开的公寓门口瞥了一眼,然后眼光落到门口的地板上。

我朝她盯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信封堆在一起。信用卡的申领补办手续有快有慢,邮局投递时早时晚,结果便造成邮件撞车。四个带填衬的银行信封,正面朝上,收件人姓名不同,而地址一模一样。我从没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没想到过在他人眼里这该作何解释。现在算是知道了。我勉强挤出一声吃惊的干笑,却难掩紧张神色。卡罗尔转过身,默默向走廊走去。

当天我就都销毁了能为警察提供证据的一切。手机和电脑里的资料也删得一干二净。这样就够了吗?我本该收拾东西走人的,却无法迈出这一步。卡罗尔不接电话,基兰后来打过来,说卡罗尔和他在一起,另外还有一两个人。他在着意克制,但能听出来他胸中的怒火。

我和他们在一家酒吧碰面,使出全身解数化解危机。一上来我就承认,也许自己夸大了生意上的成功,可我真的没干什么坏事。真相是,有一位非常富有的舅舅在资助我。卡罗尔看到的一个信封上就是他的名字。另外两个是给我的,还有一个给史密斯先生,三封都是垃圾邮件。

我这套说辞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但大量蛛丝马迹无不指向我的真实职业。在这个小小的私家法庭上,这几个人围桌而坐,听取我的辩解,可俗话说得好,“听其言,观其行”;他们一定在捉摸我手腕上的劳力士和我的生活作风是否跟我的话相符。最后,大伙儿多少信了我的话,但能感觉到有人并没有完全被说服。

我颓丧极了,虽然说起来不该这样。无论他们怎么看我,只要不报告警察就不打紧。我本应高高兴兴走出酒吧,暗自庆幸稳住他们这么久,足够我收拾行装、飘洋过海,把贝尔法斯特远远抛在身后。然而我一路走回家时却身心疲惫,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我不能离开贝尔法斯特,因为基本上无处可去。警察已经去过巴特菲尔德我家几次,试图从妈妈那里弄到我的消息。去任何其他地方,都意味着孤身一人打发了无尽头的空虚日子。这一度是我的目标,但现在与贝尔法斯特一比,却显得如此虚幻,如此欠缺。

我决定坚持到底。接下来几个星期,我设法把大多数耳闻神秘信件一事的人拉了回来。基兰甚至接受邀请,搬进我公寓的一间空房。我享受着他召之即来的陪伴,不过格外加了小心,早晨一定第一个起床查看信箱。

我的DJ生涯缓步取得进展,生活逐渐回归正常,差不多说得上舒坦了。对于我成功得多的另外那个职业,我变得更谨慎、更有节制。但新的策略很快又带来另一个问题。我不再向瑞士汇钱,因为银行户头上的余额之大,实在令人恐惧,账户一旦出事就意味着灭顶之灾。钱是不汇了,可钞票在卧室东塞西藏,也不是个事儿。

很快,现金就多得让我在公寓里浑身不自在,该采取行动的了。我把所有钱都放到一个圆筒行李袋底部,上面盖上衣服。钱包里,则多了一张署名恰德·史密斯的美国运通卡。一个星期前,这位来自美国的史密斯先生下榻伦敦一家有名酒店,不知何故,在贝尔法斯特把信用卡给弄丢了,需要紧急补办一张卡,寄到他眼下在贝尔法斯特入住的酒店房间。

对这种生猛的公司信用卡,我先前说过,已不再以自己的名字申领副卡。这种卡信用额度很高,反常交易有时一个多月都不为人觉察。我还想出一个点子,偶尔使使,有可能做成大买卖。

可钻的空子这么多,没有必要太贪心,非得以真名弄张副卡不可。那样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要能弄到相关的个人信息,再配上一种提示用的水果,我丝毫不在乎再当一回史密斯先生。

卡到手,打点停当,我便飞往爱丁堡,下榻玻璃房酒店,入住最喜欢的八十一号房。我在那里呆了四天,花销呢,我老早提到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是四万两千英镑。以下是这些钱的去向。

劳力士—12;110英镑 在爱丁堡,那个开张下午,我沿着爱丁堡新城的购物圣地乔治街走下去,跨进英国皇室御用银匠汉密尔顿英彻斯珠宝店。长长的房间铺着红地毯,玻璃柜橱之间是落地式大摆钟和枝形吊灯。我见过这家店,但只是在公司网站上,如今亲眼得见,比我预想的还要壮观。

但这唬不了我,出击的准备已经做好。一位售货员而来招呼,我用矜持的美国口音向她解释,我来本地出差,想给一位同事买一份退休礼物。售货员立刻置我于卵翼之下,一一向我介绍种种货品。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慌不忙,通过巧妙的提问和审慎的热情,我把目标一步步引向蚝式总统型劳力士。

这是我多年的梦想,那块沉甸甸的金子,想起它,我心口就会发疼。我设法把艳羡之情控制在与自己见多识广的上流人士身份相符的程度,跟她说明天再来。回到酒店,我给美国运通打了个电话,以恰德·史密斯的身份通过了安全认证。

故事是同一个,那就是第二天我要给同事买一块价格昂贵的手表作退休礼物,想确认一下届时信用卡不会有什么麻烦。电话那头,一位女士确认不会有事的,并在史密斯先生账号上记下了明天要进行的交易。我的主意成功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头晚的夜生活还有点睡眼惺忪,我再次来到乔治街,边走边给汉密尔顿英彻斯打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招呼我那位女售货员,这就更省事了。我请她动手把手表包起来。到了店里,我告诉她街角有辆车等着送我去机场,很遗憾没时间喝咖啡了。我跟她聊了一会儿美国,一边看她为我那位幸运的退休同事包手表,干的活儿就别提有多漂亮了。

刷卡没一点磕巴,史密斯先生的公司就此掏出12;110英镑,转眼间我已在向售货员再次道谢,然后手拿盒子迈出店门,来到阳光下。我沿着乔治街往下走,双腿如在云端。突然,澳宝廊的招牌映入眼帘,我一溜烟拾级而下。

澳宝廊—约5;000英镑 去年MTV颁奖大会后的庆祝派对就是在这里举行,我由此而在报纸上读到对澳宝廊的报道。这是一家光线黯淡的豪华酒吧,从大街进来后,可以进入一间间里屋。我找了一个靠前门不远的桌子坐下来,点了一杯香槟、一点午餐,但其实我只想女侍早早走开,让我自己跟那个盒子一起呆一会儿。

女侍前脚刚走,我跟着就撕掉包装,掏出手表,套到手腕上,系紧,翻过手腕,让灯光射到金表上。金子如此之厚、如此之纯,每个部分都打着纯度标记。

“哇。”

女侍端着香槟回到桌边,瞥见手表,顿时呆若木鸡。她瞪着我,丝毫不掩饰惊奇之色。

“太漂亮了。”

“谢谢夸奖,还行吧。”

打那以后,只要有机会,她就在我桌旁流连。我能看到她和其他侍者议论我。这可能有点过分,但我没太计较这件小事。显然,这是个奢侈品能被人赏识的所在。

下午小憩之后,我独自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晚餐,然后又返回澳宝廊,很快就在身边集聚起西装革履的一个小小团队。从下班时分起他们就手不离杯,此刻无法不被这位新顾客吸引住:他戴着劳力士,喝着陈年香槟,身上的西装比他们谁都高级。

女士们一边精心补妆,一边悄声议论我的手表,而男士们却想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同时估量我对他们的地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几个钟头过去了,一拨拨人来而复去,可着劲儿享受我的酒、雪茄和我爷爷生意胆略的故事。

酒吧经理不时鬼鬼祟祟凑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嘀咕几句。人越来越多,他的语气随之越来越紧张,直到我终于转身正对着他,避开周围新朋友们的视线,敞开外套,把一叠钞票露出一小截给他看。

“无论谁,不管要什么,”我对他说,“尽管给就是。”

他露出贪婪的笑容,夹着尾巴走开了。每过几分钟,一帮女招待就会过来伺候。香槟开了一瓶又一瓶,鸡尾酒端上一盘又一盘,频度越来越密。我则在交谈或与人周旋的空档再点,再点,再点。直到后来,音乐嘎然而止,酒吧该打烊了。我跟经理碰头。

账单大约五千多英镑,但没事,我身上有七千呢。一群人来到街上,我口袋还鼓着,还能折腾一会儿。一个小伙子说他认识一个倒腾毒品的,可以去那里弄点东西,把派对继续开下去。我让大伙儿都坐上出租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一处看似荒凉的廉租房,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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