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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初二日,等至初五日,一战成功,朝天岭唾手可得。
再说朝天岭王纪先,净思念玉仙的事情,把两下里打仗那个大事,没放在心上,就催着先生配酒。光阴迅速,到了初三晚上,一问臧先生的藏春酒可曾配好。臧能说:“藏春酒,明晨清早可用。无奈一件,寨主可料理后天打仗的事情?明天要请这位东方姑娘吃酒,只要将酒吃下去,晚间就是洞房花烛,后天怎么与他们交锋打仗?依我愚见,等后天得胜回来,作为是庆功的酒宴,再请东方姑娘,也使这位小姐无疑,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寨主请想此事如何?”王纪先说:“话虽有理,奈我思念玉仙,度日如年,明天先办明天的事,后天再说打仗的事情。”臧先生一闻此言,也是暗暗的叹惜,看出来王纪先这番光景,断断的成不了大事。寨主叫臧先生写请贴,请玉仙于明日午刻赴宴,叫臧先生把请贴写好,交给王玉,立刻去请。王玉拿着贴子,先告诉了金仙,此事就瞒着玉仙一人,除她之外,人人尽知。拿着帖儿,夫妻到了西屋里,玉仙迎接让坐,婆子献茶上来。玉仙问说:“三哥,有什么事情?”王玉把帖子拿出来说:“我大哥明日敬备午酌,请妹妹至大寨吃酒,一者在妹妹前请失印之罪;二则后天定下与君山打仗,聘请妹妹出去相助。”玉仙一怔说:“山中有多少位寨主,俱是能征惯战,况且我有多大的本领?”王玉说:“皆因我大哥久慕妹子之芳名,本领高强,技艺出众,胜如男子。还是聘请你们姊妹二人出去,与君山交手。”玉仙瞧着帖,思想了半天,说:“内中大概准有别的情由罢?”王玉说:“妹子不必多疑,内中并无有别的意思,若有别的意思,我还能不与妹子说明哪!”玉仙说:“既然这样,明日我叨扰大哥就是了。”王玉一听,欢欢喜喜,告退出去。金仙又夸奖了半天大寨主的好处,怎么个好法,怎么忠厚,怎么仁义待人,说了半天,也就退出,归回上房去了。
玉仙心中总是犹疑,这件事情不妥。可巧她屋中这个婆子,有个外号叫张快嘴,问说:“小姐,你怎么愁眉不展,是什么缘故?”玉仙说:“大寨主明日请我吃酒,我总怕他们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我总想他们这里必有缘故。”这个婆子实系嘴快,说:“小姐,你还不知道哪?”玉仙说:“我不知什么事情。”张婆子说:“我们这个山寨之上,大寨主要收你做个压寨夫人。”玉仙一听,暗暗忖度,想着王纪先必是这个主意,那你不是枉用机关么!你打算请我喝酒,我酒不过量;你打算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打算用花言巧语,我心比铁石还坚。你不是枉用机关么?复又问那婆子:“你怎么知道此事?”婆子说:“有一位臧能先生,他会配一宗藏春酒,这酒喝将下去,无论什么人,迷住本性,能够腾身自就。”玉仙说:“此话当真吗?”婆子说:“我焉敢与小姐撒谎!”玉仙一听此言,气冲两肋,说:“臧能,你欺我太甚!”自己一思想,若真有这样酒,我就难讨公道。婆子说:“此事可别说是我说的,我可担架不住。”玉仙说:“你放心,绝不能把你说将出来。”玉仙自己打定主意:若要一时之间将酒吃下去,那时节悔之晚矣。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主意已定,就问婆子:“这后山,通着什么所在?”婆子说:“这后山,通着汝宁府。可就是不好下去。并且不属咱们山寨管辖。”玉仙说:“有几股道路?”婆子说:“就是一股路,连个岔道也没有。”玉仙想这一走,寻找莲花仙子纪小泉,到京都开封府若能将他救出来,双双远遁他方。主意打好,并不言语,暗暗收拾包裹行囊,把自己应用物件等,都已收拾停妥。天色微明,自己把包裹背在身上,仍然是男子的打扮,往外间屋里一走,见婆子那里睡觉,心中一动:按说婆子送信有功,不可结果她的性命。只怕我一走,她若告诉别人,必要追赶于我,我的道路又不熟,必遭他人毒手。这可说不得了。一回手把刀拉出来,对着婆子脖颈,噗咚一声,红光崩现。这个婆子,皆因为多嘴之故,要了自己的性命。玉仙将包裹背将起来,暗暗的出了东寨,奔了后寨,见有把守后寨的喽兵,不敢出后寨之门,跃墙而过。顺着那一股盘道,这一走,把玉仙走的汗流泱背,喘息不止。小路实在崎岖,本来她是三寸金莲,穿上靴子,垫上许多的东西,直走到响午,才走了二十余里路。又饥又竭,又是两足疼痛,想要讨一碗凉水喝,皆都没有,又无住户人家,哪里讨去!只可就是随歇随走。
走到苗家镇,已经日落西山的时候。你道这三十里路,怎么会走了一天?皆因是左一个山湾,右一个山环。比六十里还远,全是高低坑坎不平之路,故此走到这个时候,才到交界牌。见石碣之上,刻着是苗家镇南界。正看着,路东有五间房子,出来了几个人,手内都拿着兵器,问玉仙:“你是什么人?从何处而来?快些说明来历,不然将你绑上,见我们大寨主爷去。”玉仙说:“我就是你们大寨主爷打发我下来的。”喽兵说:“你意欲何往?”玉仙说:“寨主爷差派我,有机密大事,不便告诉你们。”喽兵说:“也许有之,拿来罢。”玉仙问:“拿什么来?”喽兵说:“执照。”玉仙说:“寨主没交给我执照。”喽兵说:“那可不行。”玉仙说:“不行便当怎么样?”喽兵说:“没有路条你不能过去,回去与大寨主要路条去。”玉仙一听,气往上冲,未免出言不逊,喽兵说:“把他捆上,见大寨主去。”玉仙把肋下刀往外一亮,转眼间,叱哧噗哧就杀死七八个,跑了四五个。玉仙并不追赶。回手把刀收起来,大摇大摆下山。赶到苗家镇这边的交界牌,可巧正赶上看交界牌的吃饭之时,玉仙轻轻的过来,连一个知道的人没有。再往前走,一路平坦之地,有一带住户人家,全都是虎皮石墙,石板房屋。有一座广梁大门,玉仙想,往下走还有三十里路,难以行走,不如在此借宿一宵,明日再走。想毕,过来正要叫门,忽见里面出来一个管家,约五十多岁。玉仙一恭到地,说:“老人家,今因天气已晚,欲在此处借宿一宵,必有重谢。”管家说:“我可不敢自专,我与你回禀一声。”转身进去,不多一时,从里面出来两位老者,说道:“相公要在我们这里借宿,请罢。”玉仙这一进去,就是杀身之祸。要问如何废命,且听下回分解。
第117回 玉仙投宿大家动手 员外留客率众交锋
且说玉仙来在苗家镇借宿。出来两位老者,全是鸭尾巾,一个是古铜色大氅,一个是宝蓝大氅,都有六十多岁,出得门来上下一打量玉仙,说:“相公要在我们这里借宿,有的是房屋,请进来罢。”玉仙说:“今日天气已晚,在二位老人家这里借宿一宵,明日早行,必有重谢。”老者道:“行路之人,赶不上站道乃是常理,何必言谢。”玉仙见面时,先打一恭,这又施了一礼,说:“二位老爷贵姓?”回答说:“小老儿叫苗天雨。”那个老者说:“小老儿姓王,叫王忠。”玉仙进了大门,往西一拐,四扇屏风,一排南房,没进垂花门,南房就是书房,把玉仙让将进去。玉仙见此光景,虽是山谷之人,屋中排列些古董玩器,倒也幽雅清静。让坐献茶,苗员外问:“这位相公贵姓?”玉仙说:“小可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玉字。”苗员外问道:“听相公讲话,不像此地人氏。”玉仙说:“我乃南阳府人氏。”苗员外说:“相公意欲何往?”玉仙说:“投奔汝宁府。”苗员外一笑,说:“看尊公这般人物,怎么从山上下来?莫不是与王寨主同伙不成?”玉仙说:“实不相瞒,我乃安善良民,被他们掳我上山,我执意不从,偷跑下来。行至此处,天已不早,故此在老员外这里借宿,还怕他们追赶于我哪。”员外说:“相公但请宽心,我看你也不像山上王寨主的样儿,他们要追赶下来,全有我一力承当。打量东方相公未曾用饭么?”玉仙说:“我从山上下来,焉有用饭之所,求员外赏我一碗水喝,足感大德。”员外说:“这有何难。”吩咐一声看茶,然后备酒。玉仙说:“讨杯茶吃,我就感激不尽,如何还敢讨酒?”苗员外说:“相公何必太谦。”将酒摆上,两个老者陪着他吃酒,轮杯换盏,两个老者不住的打量玉仙。总见她说话动作有些坤派。把玉仙瞧的也觉发毛,仍然还是说话。少刻苗员外告辞出去,不多时复又进来。少时复有家人到门口探望,一个来一个去,瞧的玉仙愈觉发毛。心中忖度,是这两位老者看出破绽来了?若要被他们看出女扮男装,可要大大的不便,自己总得多加小心方好,如此一想,酒也不敢往下多喝了。吃毕饭,苗员外叫家人预备被盖。天有二鼓,员外说:“请相公安歇睡觉罢,今天也是一路的劳乏,咱们明天再谈。”玉仙说:“二位老人家,也请安歇去罢。”二位老者出去。玉仙一想,他们却打量于我,倘若措手不及,那还了得,不如自己用些个防备才好。正在思想之时,忽见窗棂之外,有人把窗棂纸挖了一个窟窿。玉仙问:“外面是什么人?”有人答言说:“是我们。”玉仙又问:“你们是谁?”外面说:“本宅中的女眷。”玉仙也就不敢往下问了,只好将灯烛吹灭了,慢慢的就更换了衣襟,仍然换了女装,把链子槊掖好,绢帕罩住乌云,把刀放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就听院内来往之人不断,出入之人俱都打着灯火。忽然又听到苗员外出来问:“门户关好了没有?”家人答应说:“俱都关好了。”又见苗员外把书房帘儿一启,用灯往屋中一照,说:“相公睡熟了没有?”玉仙一着急,把被子往身上一拉,假装躺下,一语不发。苗员外说:“既然相公睡熟,我也不便惊动了。”抽身回去。玉仙以为苗员外未能看见,心中想道:这个人总是好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