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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昭君,”皇帝抢着问道:“你所见的那张,画得如何?”
“大致不差,或许过分渲染了些。”
“何谓过分渲染?”
“是,”昭君矜持地说:“是图像美于人。”
“图像美于人?”皇帝越发骇然:“然则又何以变了呢?周祥取图像来!”
取图像一看,昭君顿时色变。无限委屈与气愤一齐显现在脸上。最后,双目一闭,却仍未能包住两滴晶莹的眼泪。
看这模样,皇帝便知大有蹊跷。正将动问时,周祥来报:“秭妇女子林采、韩文、赵美宣到,候旨取进止。”
“不用了!让她们回去吧。”
原来皇帝的意思,是宣召这三人来作个昭君有痣无痣的见证。如今看来,此举自是多余。不过昭君却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为自己作个确切的证明,犹为次要,最难得的是,三姊妹有见驾的机会,便有蒙宠的可能,何可轻易忽略。
“启奏皇上,还是让昭君的同乡姊妹,来辨个分明的好。”
“何须再辨?不必了!”
“请皇上恕昭君私心,藉此亦得与姊妹会晤。”
“原来你想看看她们?那好!让她们进来吧!”
宣召入殿,由林采领头报名行了面君的大礼,又要参见长公主。昭君逊席相避,但以礼制所关,毕竟向空的席位拜过,皇帝方始开口:“你们都抬起头来。”
逐一细看,林采端庄,韩文清丽、赵美娇憨。若以三等九品的分法,这三人在掖庭女子中,不是上中,也算中等之材。可是皇帝一看到昭君,便觉得此三人不过庸脂俗粉,不屑一顾了。
“你们都是长公主一县之人?”
“是!”林采回答。
“以前可相熟?”
“以前只知名字,不曾见过。”
“进宫以后,可常在一起?”
“是!”林采答说:“无日不见。”
“一天要见好几次。”韩文接了一句口。
“你们感情很好?”
“是!”昭君答说:“回皇上的话,昭君与她们三人是异姓姊妹。”
“原来你们结义了,”皇帝信口问道:“你们可见过长公主脸上长过什么痣?”
“从未见过。”
林采的话刚完,韩文便即说道:“长公主脸上有痣。”
两人的话不同,连昭君都吃一惊。赵美一急,忘却礼节,大声说道:“三姊,你说瞎话!”
那种忘其所以的神态,惹得皇帝倒笑了,“韩文,”他问:“你说,长公主脸上哪里有痣?”
“右眉心之中。”
听这一说,昭君释然了。微微笑着,自是默认的表示。
“真的吗?”皇帝凝视着昭君的脸:“怎么看不见?”
“细看就看见了。”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也就无须再对昭君的三姊妹作任何询问了。皇帝吩咐,各赐彩锦一端,钗环一副,遣走了林、韩、赵三人。
“妹妹——”“启奏皇上,”昭君急忙抢着说:“蓬门女子,滥窃名器,已觉逾分,实在不敢再当皇上这样的称呼,请唤贱名。”
“不!我还是叫你妹妹,”皇帝紧接着说:“韩文说你右眉心中有一粒痣,怎么我看不见?”
“极小的一粒痣,不易察觉。”
“那么韩文是怎么发现的呢?”
“是秋灯夜雨,同席而眠,相距不过数寸,所以看得真切。”
“等我看一看,不知妹妹这粒痣,主何吉凶?”
听得这一说,昭君便将脸扬了起来,迎着光亮。皇帝走近了细看,果然在右眉心中,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隐在她那根根见肉,偃伏整齐的眉毛之中。
“这有个名目,妹妹你可知道?”
“昭君愚昧,请皇上赐示。”
“叫做‘碧草丹珠’。”
昭君只听母亲说过,这粒痣名为“草里藏珠”,主生贵子,却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名目,不由得笑道:“想来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
“对!你觉得这个名目如何?”说着,便伸手来抚摸昭君的右眉。
守礼谨严的处子,对男人的这种动作最警敏不过。很快地往后一缩,皇帝那双手悬在半空里有些放不下来了。
昭君倒觉得抱歉,也有些惶恐,然而无可解释。只能将头低了下去,轻声说道:“皇上如果别无垂询,昭君告退。”
“不忙,不忙!”皇帝的声音中毫无不快的意味:“你坐下来,我还有话说。”
“毛延寿可曾向你索贿?”
昭君觉得不必为毛延寿隐瞒,而且也是瞒不住的事。不过,这一下可能会牵连傅婆婆,可觉于心不忍,因而迟疑着不知何以为答。
“想来是他索贿,你没有理他,所以故意陷害?”
“也不能说是索贿,只是有那么一点暗示的意思而已。”
“呃,他是找史衡之来跟你开口的?”
“不是!”昭君不愿牵涉到任何人。想了一下说:“是他自己暗示昭君的。”
“他怎么说法?”
“他在画像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老夫画人先画鼻,皇上看人先看图。’昭君没有理他。图画成了也没有故意使坏的样子。到后来,有人告诉昭君,必得给毛延寿送一份重礼,否则,他当众画的是一幅图,送呈御前的,又是另一幅。”
“啊,啊!”皇帝突然想起,毛延寿所画的图都很动人,及至召来一看,亦不过尔尔。如今才知道,那些人都是送了重贿的!
不过,以媸为妍,犹有可恕。像昭君这种罕见的国色,意忍心画成那个样子,绝无可恕!转念到此,怒不可遏。连与昭君从容共话的乐趣都不顾了!
“你先回宫。”皇帝的声音已相当激动了:“我立刻要抓毛延寿来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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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中书令石显,奉到严旨,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去逮捕毛延寿。哪知道去得太晚了,毛延寿早就举家逃匿,只抓到替他看家的杨必显。
“说!”石显就在毛家审问杨必显,“毛延寿逃到哪里去了?”
“小的实在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替他看家?”
“小的师父只说,皇上怕要杀他,要去避避风头。小的问他避到哪里,他说,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只关照小的,好好替他看家。”
“你既然知道皇上要杀他,居然还敢替他看家,莫非你真有代师服罪的义气?”
这一说,将杨必显的脸都吓黄了,“大人,大人,”他极口喊道:“小的哪里有这个胆子。他是师父,小的不能不听他的。小的还问他,如果皇上宣召怎么办?他说,就回答不知去向好了!”
“你还敢替毛贼隐瞒?替我打!”石显喝道:“着实打!”
一顿皮鞭打得杨必显死去活来,只是一面哭,一面喊,说是实在不知道,打死他也没有用。
见此光景,料想是真的不知道。下令停鞭再问:“毛贼走的时候,可曾带行李?”
“带了他的钱财,还有一幅画?”
“一幅画?”石显问道“是什么画?”
“王昭君的像。”杨必显说:“本来已经毁掉了,又把它找出来随身带着。”
石显听不懂他的话,于是要杨必显解释,如何在掖庭画像的那天,深夜等王昭君来送红包,而竟音信杳然。毛延寿一怒之下,将原来画得极美的王昭君图像废弃,另画一幅进呈。就是现在皇帝所见的,而这张废弃在屋角的图,昨夜毛延寿临走之前,特意找了出来,随身带走了。
显然的,这张已废之图,对毛延寿还有很大的用处,能把这个用处找出来,也许就能找到毛延寿的踪迹。石显恍然如有所悟,但一时无暇细思,还得从杨必显口中,多了解一点情况。
“我再问你,他的家属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大早。”杨必显说:“不过小的没有看见。小的折腾了大半夜,那时候睡着了,等醒过来,看到师父给我留下一道简,把我师娘、小师弟全带走了。”
“简呢?”
“在这里,”杨必显从怀中掏出一方木简,双手拜上,“请大人过目。”
接过来一看,简上写的是:“字付必显吾弟:愚师将遭不白之冤,命危旦夕,不得不携卷亡命,后会有期,千万保重!”
不说隐匿而说“亡命”,看来是要逃出京师,石显没功夫再问,吩咐将杨必显送到廷尉衙门收押。随即打道回府,又找到校尉,当面下令,长安各城门务须严密盘查,防备毛延寿潜逃。同时又通知掌管京畿治安的执金吾,设法搜捕毛延寿。
两天过去了,毛延寿尚未就逮。皇帝一见面就查问,石显既不能推诿,又无法交代,伤透了脑筋。
到得第三天上午,呼韩邪派人到中书府来说有紧要公务,派遣专差回国,要讨一道关符。石显已经允许了,灵机一动,关照石敢当说:“你告诉呼韩邪,单于派来的人,关符可以发,不过要他所派的专差亲自来领。”
石敢当答应着走了。近午时分,石敢当来报,说呼韩邪所派的专使,不通汉语,无法亲自来领,希望石中书通融这一回。
“哼!”石显冷笑:“通融有何不可?只要他不拿我当傻瓜,备马!我看呼韩邪去。”
一到了宾馆,呼韩邪满面含笑,亲热得很。未及叙说,先就说道:“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谈,石中书,你很够朋友。”
“听单于这话,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呼韩邪的神态显得有些轻佻:“石中书,真公主我不要了,我要假公主好了。”
“单于是愿意迎娶宁胡长公主?”
“我不知道什么公主,只知道是王昭君。”
石显很注意他这句话,表面声色不动,暗中却非常用心,慢条斯理地说:“不错!就是宁胡长公主。”
“不错就好!不过,”呼韩邪顺口说道:“假中可不能再假了。”
“单于,”石显神色凛然地问:“何出此言?”
呼韩邪知道失言,也是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掩饰着,“随便说说,随便说说。”他乱摇着手:“石中书,你莫当真!”
“既是说笑,我何能认真。不过,单于,”石显问道:“我倒要请教,你怎么忽然中意假公主,情愿连真公主都不要?”
“噢!”呼韩邪振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