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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义道:“他用保镖作为掩饰,向我打听齐燕然师徒之事。我是他们镖局的旧人,他顺便来看看我,就不会有人思疑了。”
楚天舒不觉心中一动,问道:“姜远庸那年已经搬到了洛阳定居吗?”
鲍崇义道:“不错,正是那年来的。咦,老弟,你问这个干吗?姜远庸人如其名,不过是个平庸的武师。”
鲍令晖笑道:“名叫远庸,那是远离平庸的意思。爹,你的解释不是正好和原意相反么?”
鲍崇义幼年贫困,不似他的儿子,是在他已经薄有资产之后出世的,他因为自己幼年失学,所以从小就让儿子半天学文,半天习武。他读的书目是不及儿子之多。
鲍崇义面上一红,说道:“我不和你咬文嚼字,不管他是远平庸也好,是近平庸也好,总之他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平庸武师。”
楚天舒心里暗暗好笑:“我这位姜师叔的本领虽然远远不及齐燕然,但比起你恐怕还是要高明得多。”说道:“我就是因此觉得奇怪,他是个平庸的武师,又是刚刚搬来洛阳的,为何徐中岳以中州大侠的身份,不借折节下交,这么快就和他成了好朋友?”
鲍崇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怔了一怔,说道:“或许是因为他看上姜远庸的女儿吧?”
鲍令晖不觉笑了起来,说道:“爹,你又糊徐了。那年姜雪君还是未满十岁的小丫头呢。”
鲍崇义道:“俗语说人结人缘,或许是他们二人气味相投,徐中岳这就让他巴结上了。”
鲍令晖很不满意父亲的解释,说道:“爹,你又错了,我常去姜家,亲眼看见的,姜武师对徐中岳就和你对徐中岳的态度一样,不过是敷衍敷衍他而已。若然说到巴结,只能说是徐中岳巴结他。”
鲍崇义哼了一声,说道:“那么依你说,徐中岳为什么要巴结他?”
鲍令晖道:“这个我也想不通。不过,他们是怎样结交上的,我倒知道;姜武师有个堂弟是早就在洛阳的,他经常出入徐家,虽然不是吃徐中岳的饭,也可算得是徐中岳的门客。”
鲍令晖这个解释,楚天舒也不满意。不过他目前还不想让鲍崇义知道姜远庸是他的师叔,故此他也没有把他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鲍崇义被儿子一驳,不大高兴,瞪儿子一眼,说道:“姜家的事情,当然你知道得多。不过以往你去姜家无所谓,今后你可不要常往徐家!”
父亲的意思,做儿子的心里明白,那是说姜雪君现在已经嫁作徐家妇,要儿子避嫌,不能再去找姜雪君了。鲍令晖满面通红,说道:“爹,你的话题可拉得远了。”
鲍崇义也不想在朋友面前令儿子难堪,于是在借题发挥“训”了儿子一顿之后,便即笑道:“对,刚才谈到哪里,我都忘记了。无关宏旨的小事何必再去琢磨?”
鲍令晖道:“你说到震远镖局的汤总镖头特地跑到洛阳向你打探齐燕然师徒之事。爹,你可曾把你的所知告诉了他?”
鲍崇义道:“你当爹真是老糊涂么?汤远怀虽然是我的老朋友,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他来问我,我心里暗暗好笑,齐燕然那年携带孙女到他的镖局找我,他是曾经见过齐燕然的,不过他不知道是齐燕然罢了。”
楚天舒不觉又是心头一凛,想道:“听说汤怀远这个人极为精明能干,怎的镖局来了个陌生人他当时不加询问?两件事情,不过相隔三年,他也不该这样快忘记,难道只因为鲍崇义已经不是他镖局的镖师,是客人的身份了,他就不便查询么?”
鲍崇义继续说道:“汤怀远这个人我是信得过的——
“他是因为镖局的缘故,不能不结交官府,不会把什么御前带刀侍卫当作真正的朋友的。他跑来向我打听,大概只是因为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不过虽然如此,凡事总是谨慎的好,我只能让他知道我在三十多年之前曾与齐燕然相识,那也是他早就知道了的。至于那个钦犯,我敢断定是齐燕然唯一的徒弟这一节,就不敢说出来了。”
鲍令晖道:“爹,你虽然没有说出来,恐怕他也猜想得到。”
鲍崇义道:“他没有见过混元一气功和流云飞袖,纵有思疑,也只是思疑而已。再说,齐燕然的徒弟已死,齐燕然也失了踪,他就是猜中了也没关系。”
楚天舒忽道:“齐燕然那徒弟是否当场身死,给那唯一生还的大内侍卫亲眼看见?”
鲍崇义道:“这倒不是,那个后来侥幸生还的大内侍卫,当时是早已失了知觉的。不过据他告诉汤怀远那个身为三品武官的朋友,在他未失知觉之前,那钦犯已经受了七八处伤,眼睛也已打瞎,胸口所受的伤且还是出身少林派的一个大内侍卫用金刚掌力震伤的!无论如何,料想他即使当时能够逃走,也活不过三天!”
楚天舒道:“不过地的武功那样高强,尸体既然未曾发现,所谓活不过三天的说法,恐怕也未必能够相信了。”
鲍崇义道:“你怀疑他未死么?”
楚天舒道:“我不敢说。不过据我今日所见,那飞天神龙的武功可有点古怪?”
鲍崇义道:“怎样古怪?”
楚天舒道:“他能够把七八枚透骨钛捏成粉碎,又能够在距离一丈开外,似是漫不经意的轻飘飘一掌拍出,就把徐中岳打得重伤。”他把刚才游扬说的比武经过说得不够详尽的地方,仔细说与鲍崇义知道。
鲍崇义道:“飞天神龙有多大年纪?”
楚天舒道:“大约二十四五岁。”
鲍崇义道:“那就决不会是齐燕然那个徒弟了,他那徒弟是十年之前已经成为钦犯的。用不着画蛇添足。谁也知道,只有十四五岁的大孩子决不会成为钦犯的。”
楚天舒道:“但依鲍大哥之见,他的掌力是否像是混元一气功?”
鲍崇义道:“这很难说,少林派的金刚掌和保定杨家的六阳手都能够做得到像他所为,当然内力的运用不同,但要亲自给招才能判断。”
楚天舒道:“这样说,最少也是甚为相似的了!”
鲍崇义道:“不,不错……”似乎还有“下文”,但却没有说下去。
楚天舒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看他说话的神气,心中已然明白,于其实他分明知道这是混元一气功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因为他心里害怕一件事情。”
鲍令晖忍不住说道:“爹,你与齐燕然已经十数载不通音讯,焉知飞天神龙不是他的弟子?再说你也不知道他那个死生未卜的徒弟是否有儿子?”
鲍崇义像是讷讷自语:“不会吧,他受大内高手的围攻!自己都受了重伤,即使他有儿子,他又焉有余力保护?”
鲍令晖道:“你不许他们父子不是同在一处居住的么?”
鲍崇义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吁长叹,说道:“假如飞天神龙是和齐燕有密切关系的人,不管是他的关门弟子也好,是他的徒弟也好,都是更加不堪设想了!”
楚天舒道:“为什么?”
鲍崇义诧道:“老弟,你是聪明人,怎的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楚天舒道:“请老大哥指教。”
鲍崇义道:“第一,齐燕然的侠名难免受他玷污。第二,他得了齐燕然的真传,当今之世,除了齐燕然本人,还有谁能将他制服?齐燕然最疼他的孙女,他是否还活在人间,我不知道,但即使他还活着,恐怕他也不忍心亲手剪除这个他的孙女所喜欢的徒孙了。”
楚天舒忽地缓缓说道:“飞天神龙虽然‘恶名昭彰’但也未必真的像一般人所说那样,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鲍崇义道:“你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吧?”
楚天舒道:“不错。”
鲍崇义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
楚天舒道:“我听过他的‘恶行’很多,但未听说过有哪个名门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手。他所干的‘恶行’,比如说风雷堡的雷堡主给他割去脑袋,饮马川的李寨主给他刺瞎双眼等等,那些人就是一方之霸,纵然未算得侠义道的敌人,他们所做的坏事恐怕要比做过的好事多得多!”
鲍崇义道:“你说没有名门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手?不见得吧?贺敬金给他割去一双耳朵,贺敬金可是侠义道中大名鼎鼎的老英雄!”
楚天舒道:“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比起贺敬金来,他更加是侠义道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鲍崇义心中一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贺敬金和徐中岳一样,都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不知你何所见而云然?”
楚天舒道:“我与贺敬金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清楚他的为人,但我相信假如他真的是配得上称为侠义道中的老英雄,飞天神龙就不会割去他的耳朵!”
鲍崇义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宁可相信飞天神龙是真正的侠义道了。”
楚天舒道:“最少我相信他不是如别人所说那样的大魔头。”
鲍令晖道:“不错,我也这样相信。”
鲍崇义道:“你又是凭了什么这样说?”
鲍令晖道:“爹爹,依你之见,剪大先生可算得是侠义道了吧?”
鲍崇义道:“他的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略有瑕疵或者免不了,但从大处着眼,假如他还不能算是侠义道,天下也没有谁能够称为侠义道了。”
鲍令晖道:“爹爹,那么我告诉你,你所尊敬的这位剪大先生,他对飞天神龙也是相当尊重的,最少他没有把飞天神龙当作无恶不作的魔头。”
鲍崇义道:“你怎么知道?”
鲍令晖道:“在未做公证人之前,他叫飞天神龙做老弟。这样的称呼,最少也是不含敌意的吧?”
鲍崇义默然不语,心里想道:“不错,剪大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一个魔头用上如此亲热的称呼。”
鲍令晖道:“爹,你在想什么?是否还不相信?”
鲍崇义道:“不,我是巴不得飞天神龙如同你们所说那样,纵然不是侠士,最少不是魔头。”
楚大舒忽道:“鲍大哥,我想出去找个朋友,今晚或许不回来了。不知你可放心让令郎陪我去找?”
鲍崇义道:“当然可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