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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怀远怔了一怔,继续说道:“这消息是剪大先生派人暗中通知我的,据说飞天神龙昨天曾在西山出现。虽然还不敢断定是他,但是他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楚劲松仍然没有搭话,只是淡淡说道:“是他又怎样?”
汤怀远道:“若然是他,当然是要老兄出手了。”
楚劲松道:“新来的这位齐大圣,武功胜我十倍。”
汤怀远道:“这位齐先生的武功虽然高强,毕竟是初相识的朋友,他曾与舍弟有言在先,此次他只是为了想见识飞大神龙的武功而来,是否出手,要凭他高兴,他说,倘若他看出飞天神龙的武功与他相差太远,他就没兴趣出手;但倘若比他高出很多,他又不敢出手的。”
楚劲松笑道:“要找到一个功刚好和他不相上下的人,可就难了。”
汤怀远道:“是呀。而且出手的目的也和咱们不同。用他的话说,他只是想见识飞天神龙的武功,不想卷入漩涡的。但你知道,剪大先生和徐大侠则是希望咱们能替武林除害,杀了飞天神龙的!”
楚劲松道:“人各有志,咱们也不能勉强他替咱们去出死力!”
汤怀远道:“还有一层,他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有些事情,恐怕还不能告诉他。比如说飞天神龙藏在西山的消息,我就未便敢告诉他。”
楚劲松道:“你疑他是替飞天神龙来卧底的吗?”
汤怀远道:“料想不至如此。但防人之心则不可无。再说,倘若他只是泄漏出去,也会误事的。总而言之,他只是一枚非到不得已时不能运用的棋子!”
楚劲松道:“那么就不必再谈他了。你只说你们希望我怎样做?”
汤怀远道:“剪大先生请你我二人明日到穆统领府中商议,依我看恐怕他要你第一个出手!”
楚劲松道:“明天我与齐大圣有个约会。”
汤怀远道:“我知道。但这约会不过是拜访性质,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
楚劲松道:“不错,他是这样说的。但我瞧他神气,恐怕还有别的事情。”
汤怀远道:“如何对付飞天神龙,是目前的大事!什么事情都不会比这件事情更为紧要。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陪他去拜访你,即使他有别的事情要谈,中午之前也可谈完了。剪大先生的约会是在正午,我猜他很可能请你下午就去西山打探虚实。你可得先有个准备才好!”
楚劲松道:“准备什么?”
汤怀远小声说道:“楚兄,咱们是老朋友,我知道你和剪大先生是过命的交情,但这个秘密我不告诉你,我觉得对老朋友不住!”
楚劲松怔了一怔,道:“什么秘密?”
汤怀远的声音更小了:“这秘密是关于飞天神龙的身份,你不必问我是从哪里打听得来,总这不会骗你!”他们是在密室私谈,但当汤怀远说到“飞天神龙的身份”这句话时,好像还在害怕隔墙有耳似的。
楚劲松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我几曾不相信你的说话。但你尚未说出他的身份,怎的就这样紧张?”
汤怀远道:“你不要笑我紧张,他的来头当真是非同小可!”顿了一顿,缓过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你猜飞天神龙是什么人,他,他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的徒弟!”
楚劲松笑道:“你给齐燕然的名头吓住了吗?不过,你这消息未必确实。”
汤怀远道:“你因何这样说?”
楚劲松道:“据我所知,齐燕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徒弟,儿子和徒弟都已死了。”
汤怀远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飞天神龙就是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姓卫的徒弟的儿子,在齐家长大的。名义上齐燕然是他的师祖,实际却是齐燕然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正因为他的儿子和徒弟都已死了,他最疼爱这个徒孙!我不敢劝你临阵退缩,但也不敢鼓励你去打头阵。”
楚劲松笑道:“我知道,倘若我打头阵,不论结果是否杀掉飞天神龙,齐燕然是决不会放过我的了。甚至他不仅要杀我替他徒孙偿命,还要祸延我的家人呢。”
汤怀远道:“是呀,所以我不能不告诉你,请你自己决断。”
汤怀远继续说道:“他那个姓卫的徒弟,生前和我交情更深。你知道他这徒弟是怎样死的吗?”
楚劲松道:“不知道:“
汤怀远几乎是咬着楚劲松的耳朵说话:“他这徒弟名叫卫承纲,是一个反清帮会的重要人物,被八名大内卫士围攻,他杀尽敌人之后,本身也受了重伤,没几天也死了。”
楚劲松道:“如此说来,飞天神龙倒是反清义土的后代呢,怎的却会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汤怀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你知道干我们镖局这行,是必须交游广阔,黑道白道都要卖交情的。何况我这镖局又设在京师,当然更加不能避免和官府往来、但说句心底的话,我还是比较同情反清的义士的。”
楚劲松道:“这点,我和你一样。如此说来,你是不想插手此事吧?”
汤怀远叹口气道:“为难之处就在此了,若论交情,我和剪大先生的交情比起和齐家的交情深厚得多,这次邀请各方朋友来帮忙对付飞天神龙的英雄帖,就是由我和剪大先生与徐中岳一同具名的,你说我怎能中途退出?”
楚劲松道:“你和他们联名发出英雄帖之时,是尚未知道飞天神龙的身份的。按说中途退出,也不能算是失信于人!”
汤怀远苦笑道:“楚兄,你是懂得世故的老江湖,怎能说出此话?徐中岳要向飞天神龙报仇!这件事是有穆统领替他撑腰的。即使我可以不顾剪大先生的交情,但若穆统领问我因何退出,我怎生回答?”
楚劲松道:“这可真是为难了!这事情已逼在目前,你总得有个主意才好!”
汤怀远皱眉思索,半晌,仍然苦笑说道:“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求教于你。”
楚劲松道:“急切之间,我也想不出好主意。不过……”
汤怀远道:“不过什么?”
楚劲松道:“我倒想问你另一件事情。”
汤怀远道:“请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劲松道:“剪大先生知不知道你和齐燕然相识?”汤怀远道:“不知。”
楚劲松再问:“依你看,那个齐大圣的武功是否齐家的武功?”不用画蛇添足,他所说的“充家”,指的自是号称“武林第一家”的齐燕然这一家了。
汤怀远恍然大悟,笑道:“敢情你怀疑那个齐大圣是和齐燕然有关的家人么?”
楚劲松道:“我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不过齐大圣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我实在不能不有一点怀疑。纵然他不是齐燕然的家人,说不定也曾得过齐燕然的传授。”
汤怀远笑道:“我对齐家的武功,知道得恐怕比你还少!”
楚劲松怔了一怔,说道:“那怎么会?你和他是朋友……”
汤怀远道:“他是把我当作朋友。但在我来说,我只能说是和他相识而已。而且只是见过一次面的。”接着他把怎样与齐燕然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就是他那徒弟卫承纲出事那年,他曾经来过一次镖局,打听他徒弟的消息。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居然能够信任我,向我打听消息。就凭这一点,我已经是不能不感激他了。
“那次我对他毫无帮助,他的徒弟惨死的消息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但我知道之时,料想他亦早已知道了。有一个未证实的消息,听说卫承纲身受重伤之后,仍然去找师父,他是死在师父家中的。”
楚劲松道:“如此说来,飞天神龙想必就是那次由他的父亲带往齐家的了。”
汤怀远道:“详细情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飞天神龙确实是在齐家长大的。”说至此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倒是希望飞天神龙当真是像徐中岳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否则我找徐中岳来对付他,那就更对不起齐燕然了。”
楚劲松默然不语。汤怀远道:“你想什么?”
楚劲松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汤怀远怀了一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认为飞天神龙并非如人们所说那样坏么?不知你是何所见而云然。”
楚劲松道:“我这只是偶然的感触。这感触是刚刚听了你说的那段有关齐燕然的故事而引起的。齐燕然不是给许多人说成是行为乖谬,不近人情的老怪物么?但在你所说的那段故事中,他却似乎也有古道热肠的一面呢。以此例彼,焉知经他亲手调教出来的飞天神龙不也有好的一面?”
汤怀远沉默半晌,说道:“可惜这‘人言’,不是普遍的‘人言’,而是剪大先生说的。”
楚劲松忽地说道:“你觉不觉得剪大先生好像和以往有点不同?”
汤怀远睁大眼睛,说道:“我,我没想过。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真的好像和以往有点不同了。但怎样不同,我又说不上来。”
楚劲松道:“就有一点想不通,想不通他为什么和徐中岳这样要好。不错,徐中岳是众口交誉的中州大侠,手段阔绰比他的武功更为人乐于称道。但我感觉他有点沽名钓誉之赚。这只是我私底下和你说的话,我想你不会认为我是出于妒忌才低毁徐中岳的。”
汤怀远笑道:“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倘若你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把心里的话对你说了。”
楚劲松道:“那么你不觉得剪大先生如今竟然和他好像是一个人一样,是有点奇怪吗?依剪大先生往日的为人,他去喝中岳的喜酒,替他证婚,都还可以说是不违背他的本性的普通应酬,但这么卖力要替他报仇,甚至不惜为他而做穆统领的门客,是不是有点不大像他往日为人?”
汤怀远只能苦笑,不能替剪大先生分辩了。他心里在想:“不错。剪大先生和我不同。我开镖行,有时甚至不能不巴结官府;剪大先生闲云野鹤之身,他本来无须去奉承穆志遥的。”
沉默了一会,汤怀远方始说道:“楚兄,你是冲剪大先生的面子才接英雄帖的,和徐中岳并无多大交情,要是你认为犯不着为徐中岳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