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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日后可能就是了。〃东连头也不抬地说。
…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一个个玩得很尽兴的样子。春妮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里面是德宏送的一个头花、一只发夹和一个发箍;绕锁送的两双丝袜。口袋里还装着东连用最好看的有机玻璃料子替她刻的私章。桂宏也请东连替他刻了一个。东连和他挺投缘;还送他几个章料子和一把刻刀;说让他没事刻着玩玩。
桂宏临走时掏出两块钱要跟德宏买个〃不求人〃玩;德宏连推带搡地不肯要钱;说〃存扣的哥们就是我的哥们;拿个把小玩艺还收钱;不是要把嘴巴子给人打呀?〃
桂宏只好把钱放回兜里。一路上他把〃不求人〃伸进后衣领里不停地挠呀挠的;让存扣看了身上都难过;喝令他〃不要挠了!〃
在路上春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自己还什么都没买呢?〃她看中了一顶带彩带的草帽;人家要五块钱;她还价两块;人家不肯;她又加二角;人家就笑了:〃小丫头精哩;哪有二角二角加的;至少加五角…两块五;卖你一个!〃
于是就两块五。
存扣要替她付帽子钱;被她一打手:〃你是我什么人呀;不要!〃硬自己付了。
离开卖帽子的才几步存扣就笑起春妮来了:〃小丫头精哩!〃他学着人家的话说。
〃就是精!〃春妮犟着嘴;〃今天才知道;原来外头卖东西的有这么大虚头。〃
桂宏说今天出来玩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想不到做小生意也这么来钱。〃
〃造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工程师不如卖母鸡的。〃春妮在一旁笑着说。
〃不排除有这样的情况;〃存扣说;〃改革开放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咋啦;眼红啊;你跟他们换换?〃
〃不换!〃春妮格格地笑。突然就弯腰捂住肚子;说要找厕所。存扣笑道:
〃叫你瞎吃呢;又是菠萝;又是甘蔗;全是冷东西;还有一大把烤羊肉串;也不知道卫生不卫生。〃看春妮脸都憋红了;忙路两边看看;指着一户人家的猪圈说:〃去;去那儿!〃
春妮上过厕所忙奔回路上;〃没得命;猪圈里有个大猪子哼呀哼的;吓死人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144、 对往事的回忆
保连他们春上庙会赶得不丑;聚在一起要摆酒庆贺一番。
因为要喊存扣的;所以摆酒安排在周末。
东连在房东家的堂屋里摆上了大圆桌;因为除了他们四个;同在荷花池做生意的朋友也要来几个;再加上喊秀珠和存扣;出租屋里就赚挤了。东连专门要小琴请假;早点回来帮忙。德宏中午骑车到师院约存扣;存扣说想把桂宏和春妮一起带过去;德宏说没得事;欢迎他们来;圆桌大得很呢;坐得下。
堂屋里两盏日光灯照得雪亮;大圆桌上冷菜热菜摆得满满的;人都到齐了;热闹哄哄地像在办大事。大家把正北的位置让秀珠坐;秀珠推搡着不肯;被马锁捺着坐下了。存扣靠秀珠坐;春妮靠存扣坐;桂宏却挨着东连…他俩只见了一次面就相当投缘。春妮旁边空了个座位;那是给小琴留的;还有两个大菜没弄好;她在煤气灶上忙活着呢。〃快唦小琴!〃东连快活地大声催她。小琴说你们先吃。
马锁说那怎么行;你不来大家怎么敢端酒杯拿筷子。大伙儿都夸小琴弄的菜清爽;色香味都有;不愧在是饭店、食堂做过几年了;是大师傅。东连听了眉开眼笑的;要德宏绕锁:〃开酒呀!〃
还是喝啤酒;整整五箱。全拎出来;方队似地站着。酒倒到春妮时她用手蒙住杯口:〃我不会喝酒。〃轻言悄语;带着腼腆;倒不似平日样子。今天存扣把她带过来她很高兴;她没见识过这样的情景。东连一拍脑袋说〃倒忘了〃;对绕锁一示意;绕锁马上离席;飞快地跑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就冲回来;一手里拎〃雪碧〃;一手拎〃可乐〃。桂宏说也要喝饮料;东连马上笑话他:大男人怎么想喝女人的东西;不准!小琴终于把菜弄好了焖在锅里;揩揩手过来坐到春妮旁边。于是;举杯开始。
上来当然是谈赶集;谈生意;谈着谈着就话题就转移了。马锁和秀珠干了一杯问:〃秀珠哥;啥时寻婆娘呢?〃〃没大没小的。〃秀珠笑着说;〃我这么大岁数还寻啥婆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东连说:〃秀珠哥不老;到扬州这几年倒变得年轻洋气了。〃大家都说不老;像个老板样子哩。秀珠今天穿了件细格子夹克衫;回家洗过头;头发朝后梳着;像上了发乳哩。秀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洋气哩;都晒得像黑叫驴了。〃马锁笑起来:〃单你黑?我们在外面做生活的哪个不黑?赶了一个春上的集哪个不晒得像黑叫驴?〃德宏和绕锁互相望望;你指你他指他地笑起来。大家跟着都笑起来。
在荷花池一起做生意的顺子说;现在三十几岁结婚的人多哩;特别是大城市;讲究什么先事业后成家哩!
宝应的那位说;文化宫门口有个卖小百货的四十几了;人也是农村的;原来跟下乡插队女知青结的婚;后来人家回城上了大学;就不要他了…两个小儿子也没要;他一拗气(争气);到扬州来做生意;几年下来;手上有了钱;找了东面施桥镇的一个女的;才二十三哩。
高邮的那位说他们宝应有个人养蟹发了财;跟着又开船厂;手上有几十万哩。
前些时他回家时看到他后面跟着个大姑娘;以为是他女儿的;仔细一看又不是;问了人才知道是他厂里的一个做工的丫头;大丰县的;才十九岁;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呀。两人春上结的婚;计生办罚了他整两万。〃他老婆离世好多年了。〃
小琴和春妮见面就熟;两人叽叽咕咕小声谈笑着;吃着她们喜欢吃的东西。
听到这里小琴发话了:〃喂喂注意了;我们这边有女学生哩;不要说侉话!〃她站起来端着啤酒对秀珠说:〃秀珠哥;你这一帮小兄弟也是替你着想;平时老听他们讲你呢;你现在有钱了;娶得起为啥不娶;我等着到顾庄喝你的喜酒哩!〃
〃我考虑我考虑;〃秀珠笑着说;站起来;〃妹子;干!〃
春妮和存扣相视一笑。她感到和这些农村人相处真有意思。
桂宏认认真真地在啃着盐水鹅头。看他喜欢吃的样子;啃完一个东连又搛一个给他。他也喝了几杯啤酒;脸上开始泛红;吃相便不太好;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看出了馋相。存扣笑着向他一举杯;他忙把鹅头放下来;和存扣一碰杯把酒喝了。东连拍拍他的肩:〃好样的…还说不能喝!〃
存扣搛了只鹅掌给春妮。春妮又回搛给存扣:〃你吃。〃
存扣说我不吃鹅的。又搛给了春妮。
〃存扣你不吃鹅子为什么?〃马锁说;〃我们兴化人还有不吃鹅子的!〃
〃哎;不吃鸡鸭鹅的人多啊。〃那个宝应的朋友说。
〃他吃的!〃马锁举报说;〃前年他在我船上还吃的;两个鹅掌全是他啃的!〃
〃你呆了。〃东连说马锁;〃存扣是哄人哩;他是省把春妮吃。〃坏坏地笑;把盘子里的另一个鹅掌找出来搛到存扣盘子里:〃别省;还有一个…一人一个!〃
存扣又搛给了小琴;认真地对马锁和东连说:〃现在真的不吃了;到了兴化上学后就不想吃了。〃
他脸上掠过一阵阴影。自从〃太白〃被钱老师做成了一锅红烧鹅肉;他以后就再也不想吃鹅了。
〃这人书读多了奇怪的事就多。〃马锁嘀咕着;举杯要大家喝酒。
存扣见秀珠这时老盯着他和春妮看;脸上有些戚然的样子;忙对他说:〃秀珠哥;她是我同学…〃
他有些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我知道;你们是同学。〃秀珠向春妮举杯:〃来;我也来敬一杯存扣的同学。〃
春妮端着饮料和他喝了。
存扣更加局促。自己闷头喝了一口酒。
秀珠叹了口气:〃我那老妹子如果不…也有存扣同学这么大了。〃他默默地为自己倒满酒;看着那翻起的白沫;膨起来又慢慢瘪下去。他的眼睛有些发潮。
〃是的呀;跟我一样大。〃马锁也低沉着声音说。突然愤懑起来:〃也是日鬼…好人不长久!〃
东连说老天不长眼睛;秀平成绩多好;要不现在肯定也考上大学了;又长得漂亮。〃校花哩;那时哪个不说和存扣是'金童玉女'。〃
春妮睁大了迷惑的眼睛。小琴肯定听说过存扣的事的;便小声地絮絮叨叨讲些给春妮听。
荷花池的那几位朋友就问东连怎么回事。东连三言两语告诉了他们个大概。
存扣眼里便有了泪。用手指把他们揩去。
〃好了好了。别再提这些伤心事了。〃马锁招呼大家:〃喝酒;继续喝!〃
存扣和桂宏是借同学自行车来的。出了院门桂宏被风一吹竟哇哇地吐了一地;身子就软了;骑不得车。马锁从巷头上喊来一挂三轮车;把桂宏扶到车上;自行车也摆在上面要他扶着;要三轮车夫把他送到扬师院门口;替他把车钱先付了。
问存扣要紧不要紧;不能骑也喊三轮车;存扣说没事;仍骑自行车带春妮回校。
骑到半路上存扣停车要春妮下来。他架住车到路边一棵树下面蹲着;喉咙里作呕了半天只吐出几口酸水来;春妮站在他身后替他拍着后背。剩下的路两人不再骑车;春妮挽着他一边的膀子;默默地走了一路。
存扣跟秀平的事情让春妮很意外;这是她不能够想像的。她依稀明白了存扣性格上有些忧郁的原因。有一天两人在一起时;她小心翼翼地重提了这个事;谁知道存扣沉默了一会儿;竟像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盒似的;说了许多关于秀平的事情。到最后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泪流满面。
〃存扣;想不到你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伤痛。命运对你和秀平都是那么残酷!〃
〃秀平太可怜了。我现在有时都不敢相信她已经永远离我而去;有时总觉得她和我一样还在哪个学校读书;我甚至放假回去恍惚中都有去见她的念想。可是…〃
〃你也不要太沉缅过去了;〃春妮说;〃你今天所有的一切证明了你没有辜负她;她在九泉之下应该是欣慰的。〃
〃我怎么可能不想过去呢;上了大学我更加怀念她了。特别是晚上;想得更凶。我经常看到学校里那些快乐的女生们就想;那里面应该有她的。秀平我是永远不能忘记的。她是那么好;那么优秀。她对我是那么好。〃
〃存扣…〃春妮轻声叫他;〃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只想你能够更快乐些。
我…〃
〃怎么啦?〃存扣看出她的踟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