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整套沉甸甸的甲胄,全身都隐没在戎装里,只能看见一只向
上翘起、不知羞耻的辣椒鼻子,一头棕色的卷发,一张淡红
的嘴巴,一双充满胆大包天眼神的眼睛。他的腰带插满匕首
和短刀,腰侧佩着一把长剑,左手执着一张生锈的大弩,面
前摆着一只大酒罐,还不算右手搂着一个袒胸露臂的胖墩墩
的妓女。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咧着嘴在笑,在骂,在哭,在喝。
还有二十来个次要的团伙;还有头顶着酒罐,来回奔跑,
给人斟酒的许多姑娘和小伙子;还有蹲着赌博的人;有玩弹
7
0
5
巴黎圣母院…
子的,有玩跳珠子的,有掷骰子的,有玩小母牛①
的,有玩
投圈子热烈把戏的;还有这个角落有人吵架,那个角落有人
亲吻。把所有这一切都加上去,你大体上对这一整体有某种
印象,而在这一整体上摇曳着一堆熊熊火焰的亮光,酒馆的
墙上也就欢跳着许许多多巨大无比和奇形怪状的人影。
至于声响,那就像置身在一口震天价响的大钟里面。
一只盛油锅,从烧烤滴下的油脂有如雨点滴,噼啪直响,
这响声正好填补了大厅两头东呼西应、无数交叉对话的空隙。
在这片喧嚣声中,在酒馆的深处,在壁炉内侧的凳上坐
着一个哲学家,双脚埋在炉灰里,眼睛盯着没有燃尽的柴火,
聚精会神正在沉思。此人就是皮埃尔格兰古瓦。
“加油,快,赶紧,快武装好!一个钟头后就要出发!”克
洛潘特鲁伊甫向黑话帮的人吩咐道。
有个姑娘哼唱着:
晚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最后走的人要把火掩埋好。
两个玩牌的人争执不休。“奴才!”其中吵得脸红耳赤的
一个朝另一个伸出拳头大声嚷道,“我要在你身上打出梅花印
子来,那你就可以在国王陛下的牌局中代替梅花J了。”
“哎呀!”一个诺曼底人吼叫着,这从他那重鼻音可以听
8
0
5巴黎圣母院
①一种互抢额上帽徽的把戏…
得出来。“这里挤得就像卡约维尔的圣像
①
一样。”
“孩子们,”埃及公爵假声假气地对他的听众说道:“法国
女巫去赴群魔会,不骑扫帚,不乘座骑,不涂油脂,只不过
念几句咒语。意大利女巫总有一只公山羊在门口等着她们。她
们都必须从烟囱里出去。”
有个从头到脚全身武装的小伙子高喊着,其声音盖过了
全场的喧哗声。“绝了!真绝了!今天是我头一次全身武装!
流浪汉!我是流浪汉,基督的肚子呀!给我倒酒喝!……朋
友们,我是磨坊的约翰弗罗洛!出身贵族。我认为,假若
上帝是禁卫骑兵,他也会当强盗的。弟兄们,我们就要去进
行一次壮丽的远征了。我们都是英勇的战士。围攻教堂,攻
进大门,救出那个漂亮的姑娘,把她从法官的虎口中救出来,
把她从教士手中救出来;拆毁隐修院,把主教烧死在主教府
内,我们倾刻间就能大功告成,连一个镇长喝一匙汤的工夫
都不要。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要把圣母院一抢空,那
一切都解决了。我们要吊死卡齐莫多。你们认识卡齐莫多吗,
小姐们?圣灵降临节的一天,你们见过他吊在大钟上直喘气
吗?圣父的角!真是妙不可言!活像一个魔鬼骑在兽嘴上。……
朋友们,听我说,我心底里是流浪汉,灵魂中是黑话帮,生
来就是乞丐命。我一度很有钱,财产都给我吃喝光了。我母
亲本来要我当军官,父亲要我当副祭司,姑妈要我当审讯评
议官,祖母要我当王上身边的红衣主教,姑奶奶要我当穿短
袍的司库。我呀,却成了流浪汉。我把这事告诉父亲,他朝
9
0
5
巴黎圣母院
①卡约维尔位于诺曼底的圣旺德耶附近,其礼拜堂拥有四五百万座雕像…
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告诉了母亲,老太太放声痛哭,一
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像壁炉柴杂上这根木柴似的。欢乐万岁!
我是个真正的祸星!酒店老板娘,换另一种酒来!我还付得
起帐。不要再喝苏雷斯纳酒了,呛得我的喉咙难受。他妈的!
还不如吮只蓝子润喉咙来得过瘾呢!”
这时,嘈杂的人群哈哈大笑,鼓掌喝采。学子看到身边
的喧闹声有增无减,随即大叫起来:“嗬!多么动听的声音!
激动民众的群情激奋①!”他遂唱起歌来,目光似乎迷离恍惚,
声调活像议事司铎唱晚祷:“多么美妙的颂歌!多么动听的乐
器!多么好听的歌声!这里不停歌唱的多么悦耳的旋律!管
风琴奏着颂歌,歌声如蜜一般甜,旋律像天使般一样柔和,是
令人赞叹的圣歌中的圣歌②”他停顿了一下转口叫道:“女掌
柜的,给我来点吃的。”
有一阵近乎沉默,只听到埃及公爵的尖嗓门在教导吉卜
赛人“……鼬叫阿杜伊纳,狐狸叫蓝脚或林中奔跑者,狼叫
灰脚或金脚,熊叫老头或祖父。……地鬼的帽子可以隐形,却
可以看见隐形的东西。……你要给蛤蟆洗礼的话,必须给它
穿上红色或黑色天鹅绒衣服,脖子上挂个铃铛,脚上也系一
个铃铛。教父抓住它的脑袋,教母提着它的后部。……魔鬼
西德拉加苏姆有魔力能叫姑娘们一丝不挂地跳舞。”
“以弥撒的名义!”约翰插嘴说,“我真愿意做魔鬼西德拉
加苏姆。”
0
1
5巴黎圣母院
①
②圣奥古斯都语,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与此同时,流浪汉们在酒馆的另一头继续武装,低声交
头接耳。
“这个可怜的爱斯梅拉达!”一个吉卜赛人说道,“她是我
们的姐妹。……务必要把她从那里救出来。”
“她真的一直在圣母院吗?”一个像犹太人面容的卖假货
的问道。
“当然,错不了!”
“那好!伙伴们,”卖假货的叫道,“到圣母院去!尤其是
在圣徒弗雷奥尔和弗吕西翁的小礼拜堂里有两座雕像,一座
是圣让巴蒂斯特,另一座是圣安东尼,两座全是黄金的,总
共重十七金马克十六埃斯特林,镀金的银底座重十七马克五
盎司。我很清楚,我是金银匠。”
这时有人给约翰端来晚饭。他往后一仰,全身倚在旁边
一个姑娘的胸前,大声嚷道:
“以圣弗尔特德吕克,就是民众称作圣高格吕的名义
起誓,我真是太高兴了。我面前有一个傻瓜蛋,光溜溜的脸
蛋活像个大公,正盯着我看。左边又有个笨蛋。牙齿长得把
下巴也遮住了。还有,我就像围攻蓬杜瓦兹的吉埃元帅,右
边靠在一个女人的奶头上。穆罕默德的肚子呀!伙伴!你看
上去像个卖蛋的商贩,你竟过来坐在我身旁!我是贵族,朋
友,商人和贵族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给我滚开去。……嗬啦
嘿!你们这班人!别打啦!怎么样,你这专啄呆鹅的巴蒂斯
特,你的鼻子可真漂亮,竟把它去跟那莽撞汉的大拳头硬拼!
白痴!并不是人人都有鼻子的①。……你真神,啃耳朵雅克琳
娜!你没有头发真是遗憾。嗬啦!我叫约翰弗罗洛。我哥
1
1
5
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哥是副主教。让他见鬼去吧!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当了流
浪汉,我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我哥哥许诺给我的一所天堂府邸
的一半所有权,天堂的半边房子①。我引用的是原话,我在蒂
尔夏普街有一采邑,所有女人都爱上我,这是千真万确的,正
如圣埃洛瓦是一个出色的金银匠,正如巴黎这个华都的五大
行业是制革,鞣革,绶带制作,钱袋制作和苦力,正如圣洛
朗是用蛋壳烧的火烧死的。伙伴们,我向你们发誓:
假如我在此说谎,
一年就不喝黄汤!
迷人的姑娘,月光正亮,你就从通风孔看一看那边,风
儿怎样弄皱云彩!就像我这样搓揉你的胸衣。……姑娘们!擤
掉孩子的鼻涕吧,剪掉烛花吧。基督和穆罕默德呀,我这吃
的是什么!朱庇特!哎呀!老婆子!这里骚娘们头上看不到
头发,头发全跑到你的煎鸡蛋里来了。老婆子!我喜欢秃头
的炒鸡蛋。让魔鬼把你变成塌鼻子!……你这漂亮的客栈真
是魔鬼别西卜开的,骚娘们在这里用餐叉梳头哩!”
话音一落,他将盘子摔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唱起来:
我可没有,我呀
以上帝的血起誓
没有信仰,没有法律
2
1
5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没有炉火,没有住处
没有国王
没有上帝。
这时,克洛潘特鲁伊甫已经发完武器,向那个看上去
想入非非、脚踩在柴架上的格兰古瓦走去。“皮埃尔君,”狄
纳王道,“你在想什么鬼点子?”
格兰古瓦朝他转过身,忧郁地笑了笑:“我喜欢火,亲爱
的大人。倒不是因为火可以暖我们的脚或煮我们的汤这一平
庸的道理,而是因为它发出火星。有时候,我一连几个小时
观看着那些火星。我从漆黑的炉膛里闪耀着的那些火花中发
现了万千事物。每一个火花也就是一个世界。”
“我要是能懂得你在说些什么,那就让我雷打电劈!”流
浪汉说,“可你知道现在几点?”
“不知道。”格兰古瓦应道。
克洛潘走近埃及公爵。
“马西亚伙计,时辰可不好。听说国王路易十一正在巴
黎。”
“那就更有道理把我们的妹妹从他魔掌中解救出来。”老
吉卜赛人答道。
“你这话真是男子汉说的,马西亚。”狄纳王说,“再说,
我们会干得干脆利落。教堂里,没有什么抵抗可担心的。那
班议事司铎都是些兔崽子,而我们人多势众。大理院明天派
人来抓她。就会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