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迷意乱,不由自主地凝望着你,望呀望呀,我突然吓得浑身
发抖,意识到命运把我抓住不放了。”
教士透不过气来,又停顿了片刻,接着又往下说:
“既然已经半着了魔,我竭力想抓住什么东西,免得再坠
落下去。突然想起撒旦过去曾经多次给我设下的圈套。我眼
前的这个女子,美貌非凡,只能来自天堂或地狱,绝非用一
点凡间的泥土捏成的普普通通的女子,内心也绝非像一个妇
道人家那样浑浑噩噩,灵魂里只有颤悠悠的一点亮光照着而
已。她是一个天使!然而,却是一个黑暗天使,烈火天使,而
6
1
4巴黎圣母院
不是光明的天使。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身边有
只山羊,一只群魔会的畜牲,正笑着注视我。晌午的阳光把
它的犄角照得像火在燃烧一般。于是我隐约看到魔鬼设下的
陷阱,我再也不怀疑你从地狱来的,是来引诱我堕落的。我
对此深信不疑。”
说到这里,教士直视女囚,冷冰冰地又说。
“我至今还深信不疑。……那时候,魔法逐渐起作用,你
的舞姿一直在我头脑中旋转,我感到神秘的巫术在我心中已
实现其魔力,我灵魂中一切本应觉醒的反而沉沉入睡,就像
雪地里濒于死亡的人,任凭这样沉睡过去反而觉得愉快那样。
猛然间,你唱起歌来。可怜的我,我又能怎么样呢?你的歌
声比你的舞姿还迷人。我要拔腿逃走,但不可能。我被牢牢
钉在那里,在地上生根了。仿佛觉得那大理石上的楼板早已
高高上升,把我的膝盖全掩埋了。没法子,只得待在那里听
到底。我的脚像冰,我的头嗡嗡响。末了,你也许可怜我啦,
不唱了,消失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观照,那使人销魂荡魄
的音乐的回响,逐渐在我眼里和耳际消失了。我一下子瘫倒
在窗脚下,比倒下的石像还僵直、还了无生气。晚祷的钟声
把我惊醒了,我站立起来,拔腿逃走了。可是,咳!我心底
里却有什么东西倒下来,再也无法直立起来。”
他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是的,从那天起,我心中闯进了一个陌生人。我运用我
熟悉的一切灵丹妙药来自我治疗,诸如修道院、祭坛、工作、
读书。真是胡闹!咳!当你满脑子装满欲情,心灰意冷地拿
脑袋去撞科学的大门,其响声是多么的空洞!你可知道,姑
7
1
4
巴黎圣母院
娘,从那以后,在书本和我之间,一直浮现在我眼前的是什
么呢?是你,你的身影,是某一天从天上降落到我面前的那
个光辉灿烂幽灵的形象。但是这个形象不再是原来的颜色,它
变得昏暗、惨淡、阴森、好似一个冒失鬼凝望太阳之后视觉
上久浮现着一团黑影。
“无法摆脱,你的歌声老是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你的双脚
一直在我的祈祷书上飞舞,你的形体始终在夜里睡梦中悄悄
在我肉体上滑动,于是我迫切想再见到你,触摸你,了解你
是谁,看一看你是不是仍像你在我心中的完美无缺的形象,现
实会粉碎我的梦幻也说不定。总之,我希望能有个新的印象,
好把原先的印象抹掉,更何况原先的印象实在叫我受不了了。
我四处寻找你,终于再见到你。灾难呀!我见到你两次,就
恨不得见到你千次,恨不得永远一直见到你。于是——在这
通向地狱的斜坡上,怎能刹住不往下滑呢?——于是,我再
也无法自持了。魔鬼缚住我翅膀上的线,另一端系在你的脚
上。我也像你一样,成了流浪者,到处漂泊。我在人家的门
廊下等你,在街上拐角处伺候你,在钟楼的顶上窥探你。每
天晚上,我都反省自己,益发感到更入迷、更沮丧了。更着
魔了,更没救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埃及人,波希米亚人,茨冈人,
吉卜赛人。巫术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听着,我曾希望有一场
审讯能使我摆脱魔力的控制。有个女巫曾经魔住了布吕诺·
德·阿斯特,他把女巫烧死了,自己也得救了。这我是知道
的。我拿定主意,要试一试这种疗法。首先,我设法不让你
到圣母院前面的广场上来,只要你不来,我就能把你忘记。你
8
1
4巴黎圣母院
却当做耳边风,还是来了。接着,我想把你抢走。有天夜里,
我试图把你抢走,我们是两个人,已经把你逮住了。不料来
了那个晦气军官,把你放了。他搭救了你,你的灾难也就开
始了,也是我的灾难和他的灾难。最后,我不知道怎么办,也
不知道事情会落个什么下场,所以向宗教法庭告发了你。当
时我以为这样做,就会像布吕诺·德·阿斯特那样把病治好
了。我也模模糊糊认为,通过一场官司可以把你弄到手,我
可以在牢房里抓住你,占有你,你在牢房里是无法逃脱我的
掌心的;你缠住我这么久,也该轮到我缠住你了。一个人作
恶,就该把恶行做绝。半途撒手,那是脓包!罪恶到了极端,
会有狂热的乐趣。一个教士和一个女巫可以在牢房的稻草上
销魂荡魄,融为一体!
“所以我告发了你。恰恰就在那个时候,我每次碰见你,
都把你吓得魂不附体。我策划反对你的阴谋,我堆积在你头
上的风暴,从我这里发出。变成威胁恫吓,变成电闪雷鸣。不
过,我还是迟疑不决。我的计划中有些方面太可怕了,连我
自己也吓得后缩了。
“也许我本来可以放弃这个计划,也许我的丑恶的思想本
会在我头脑中干涸而不结出果实。我原以为继续或者中断这
起案件完全取决于我。可是任何罪恶的思想是不可祛除的,非
要成为事实不可;但是,正是在我自以为万能的地方,命运
却比我更强大。唉!咳!是命运抓住你不放,是命运硬把你
推到我偷偷设下的阴谋那可怕的诡计齿轮中碾得粉碎!……
你听着,这就快说完了。
“有一天,又是阳光灿烂的另一个日子,我无意中看见面
9
1
4
巴黎圣母院
前走过一个男子,他喊着你的名字,呵呵大笑,眼神淫荡。该
死!我就跟踪着他。后来发生的一切你全知道了。”
他住口了。那少女唯一说得出来的只有一句话儿:
“啊,我的弗比斯!”
“不要提这个名字!”教士说,同时猛烈地抓住她的胳膊。
“不许提这个名字!唔!我们多么苦命,是这个名字毁了我们!
更确切地说,我们彼此都受命运莫名其妙的捉弄而相互毁灭!
你痛苦,是不是?你发冷,黑夜使你成为瞎子,牢房紧紧包
围着你,不过也许在你心灵深处还有点光明,尽管那只是你
对玩弄你感情那个行尸走肉的天真的爱情罢了!而我,我内
心里是牢房,我内心里是严冬,是冰雪,是绝望,我灵魂里
是黑夜。我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你可知道?我参加对你的审
讯,坐在宗教审裁判官的席上。不错,在那些教士风帽当中,
有一顶下面是一个被打入地狱、浑身不断抽搐的罪人。你被
带进来时,我在那里;你被审讯时,我也在那里。……真是
狼窝呀!……那是我的罪行,那是为我准备的绞刑架,我却
看见它在你的头上慢慢升起。每一证词,每一证据,每一指
控,我都在那里;我可以计算出你在苦难历程上的每一个脚
步;我也在那里,当那头猛兽……!我没有预料到会动用酷
刑!……听我说,我跟着你走进了刑讯室。看见你被扒去衣
服,施刑吏那双卑鄙下流的手在你半裸的身体上摸来摸去。我
看见你的脚,这只我宁愿以一个帝国换取一吻并死去的脚,这
只我觉得头颅被踩扁也其乐无穷的脚,我看见它被紧紧套在
那可怕的铁鞋里,它可以把一个活人的肢体变成血酱肉泥。
啊!悲惨的人!当我看见这一切时,我用藏在道袍下面的一
0
2
4巴黎圣母院
把匕首割自己的胸膛。听到你一声惨叫,我把匕首插入我的
肉体里;听到你第二声惨叫,匕首刺进我的心窝里!你看,我
想伤口还在流血。”
他掀开道袍。果然他的胸膛好像被老虎利爪抓破了一般,
侧边有一道相当大的伤口,尚未愈合。
女囚吓得连忙后退。
“啊!”教士说道,“姑娘,可怜可怜我吧!你以为自己很
不幸,唉!唉!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不幸呢。咳,钟爱一个
女人!却身为教士!被憎恨!却以他灵魂的全部狂热去爱她,
觉得只要能换取她微微一笑,可以献出自己的鲜血、腑脏、名
誉、永福、不朽和永恒,今生和来世;恨不能身为国王、天
才、皇帝、大天使、神灵,好作为更了不起的奴隶匍伏在她
的脚下;只想日日夜夜在梦想中紧紧拥抱着她,却眼睁睁看
见她迷上一个武夫的戎装!而自己能奉献给他的只是一件污
秽的教士法衣,叫她害怕和厌恶!当她向一个可悲而愚蠢的
吹牛大王慷慨献出宝贵的爱情和姿色时,我就在现场,心怀
嫉妒,怒火冲天!目睹那使人欲火中烧的形体,那如此温柔
细嫩的乳房,那在另一个人亲吻下颤动而泛起红晕的肉体!
呵,天呀!迷恋她的脚,她的胳膊,她的肩膀,梦想她蓝色
的脉管,褐色的皮肤,以至于彻夜蜷伏在密室的石板地上折
腾,竟导致了遭受毒刑!费了多少心思,其结果竟是使她躺
在皮床上!唔!那俨然是用地狱的烈火烧红了的实实在在的
铁钳呀!唔!就是在夹板中间被锯成两半的人,被四马分尸
的人,也比我有福份!你哪里知道,在漫长的黑夜里,血管
沸腾,心儿破碎,脑袋炸裂,牙齿咬住双手,这种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