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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欢腾;随后看见他受到酷刑和受刑后惨不忍睹的境况,大
家非但不可怜他,反而增添几分乐趣,怨恨更加刻毒了。
按照那班戴方形帽的法官们至今仍沿用的行话来说,公
诉一完,就轮到成千上万种私人的伸冤报仇了。在这里也像
在司法大厅里一样,妇女闹得特别凶,她们个个对卡齐莫多
都怀着某种怨恨,有的恨他狡诈,有的恨他丑恶,而后一种
女人最狠,恨得咬牙切齿。
“呸!反基督的丑东西!”一个叫道。
“骑帚把的魔鬼!”另一个喊着。
“多好看的鬼脸!”第三个说道。“今天要是昨天的话,凭
这张鬼脸,就能当上狂人教皇啦!”
“好呀!”一个老太婆接着说。“那是耻辱柱上的鬼脸。什
么时候才能看到他在绞刑架上做鬼脸呀?”
“你这该死的敲钟人,什么时候才会在九泉之下顶着你那
口大钟呢?”
“敲三经钟的可就是这个魔鬼呀!”
“呸!聋子!独眼!驼背!丑八怪!”
“这副丑相可以叫孕妇吓得流产,任何为人堕胎的医生和
药剂师都得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磨坊的约翰和罗班·普斯潘这两个学子扯着
嗓门,大声唱起古老民歌的迭句来:
一根绞绳
吊死绞刑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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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捆柴火
烧死奇丑的家伙!
其他各种各样的咒骂,顿时如倾盆大雨;嘘声,诅咒声,
笑声,连成一片;这里那里,石块纷飞。
卡齐莫多虽然耳聋,却看得一清二楚,公众流露在脸上
的怒气,其强烈的程度并不亚于言词。况且,砸过来的石头,
也比哄笑声听得清楚。
起先他挺住了。然而,原先咬紧牙关硬顶住刽子手皮鞭
的那种忍耐力,这时在这些虫豸一齐叮螫下,却渐渐减弱,再
顶不住了。阿斯图里亚的公牛,几乎对斗牛士的进攻无动于
衷,却被狗叫和投枪激怒了。
他先是用威吓的目光缓慢地环视人群,但是由于被捆绑
得死死的,他的目光并不足以驱赶开那群叮着他伤口的苍蝇。
于是不顾绳捆索绑,猛力挣扎,狂怒扭动,震得那陈旧的轮
盘在木轴上轧轧直响。对此,嘲笑辱骂声更加凶狠了。
这个悲惨的人像头被锁住的野兽,既然无法打碎身上的
锁链,只得又平静下来了。只是不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叹息,整
个胸膛都鼓胀起来。脸上并无羞赧之色。他平素离社会状态
太远,靠自然状态又太近,不知羞耻是什么玩意儿。再说,他
畸形到这种程度,羞耻不羞耻,又怎能看得出来呢?然而,愤
怒,仇恨,绝望,给这张奇丑的脸孔慢慢罩上一层阴云,它
越来越阴暗,越来越充满电流,这独眼巨人的那只眼睛遂迸
发出万道闪电的光芒。
这时,有头骡子驮着一个教士穿过人群走来了,卡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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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阴云密布的脸上明朗了片刻。他老远就瞥见骡子和教士,这
可怜的犯人顿时和颜悦色起来,原来愤怒得紧绷着的脸孔浮
现出一种奇怪的微笑,充满难以形容的温柔、宽容和深情。随
着教士越走越近,这笑容也就益发清晰,益发分明,益发焕
发了。这不幸的人迎候的仿佛是一位救星降临,可是等骡子
走近耻辱柱,骑骡的人能够看清犯人是谁时,教士随即低下
眼睛,猛然折回,用踢马刺一踢,赶紧走开了,仿佛怕丑八
怪提出什么请求,急于要脱身似的,至于处在这样境地的的
一个可怜虫致敬也好,感激也好,他才不在乎哩。
这个教士就是堂·克洛德·弗罗洛副主教。
卡齐莫多的脸上又笼罩上阴云,而且更加晦暗了。阴云
中虽然一时还夹杂着笑容,但那是辛酸的微笑,泄气的微笑,
无限悲哀的微笑。
时间渐渐过去。他待在那里至少有一个半钟头了,肝肠
寸断,备受凌辱,受尽嘲弄,而且差点被人用石头活活砸死。
霍然间,他怀着双倍绝望的心情,不顾身上戴着镣铐,再
次拼命挣扎,连身下整个轮盘木架都被震得抖动起来。他本
来一直不吭一声,这时竟打破沉默,嗓门嘶哑而凶狠,与其
说像人叫,倒不如说似狗吠,压过了众人的嘲骂声,只听得
一声吼叫:“水!”
这声悲惨的呼喊,不但没有打动群众的恻隐之心,反而
给刑台四周巴黎围观的善良百姓增添一个笑料。应该指出,这
些乌合之众,就整体而言,残忍和愚蠢并不亚于那伙可怕的
乞丐帮。我们在前面已带读者去见过了,那伙人彻头彻尾是
民众中最底下的一层人。那不幸的罪人叫喊口渴之后,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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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声而起的只是一片冷嘲热讽,再没有别的声音了。说来也
不假,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子,不止可怜巴巴的,而更显得滑
稽可笑,令人生厌。只见他脸涨得发紫,汗流如注,目光迷
惘,愤怒和痛苦得嘴上直冒白沫,舌头伸在外面大半截。还
得指出,在这群乌合之众的市民当中,纵然有个把好心肠的
男子或女人大发善心,有意要送一杯水给这个受苦受难的可
怜虫,但耻辱柱那可恶台阶的周围弥漫着这样一种丢人现眼
和无耻的偏见,也足以使乐善好施的人望而怯步的。
过了一会儿,卡齐莫多用绝望的目光环视了一下人群,并
用更加令人心碎的声音再喊道:“水!”
应声又是一阵哄笑。
“喝这个吧!”罗班·普斯潘嚷着,并对着他的面掷过去
一块在阴沟里浸过的抹布。“拿去,可恶的聋子!算我欠你的
情呐!”
有个女人朝他的脑袋扔去一个石块:“给你尝尝这个,看
你还敢不敢深夜敲那丧门钟,把我们都吵醒!”
“喂,小子!”一个跛脚一边嚎叫,一边吃力地想用拐杖
揍他。“看你还敢从圣母院钟楼顶上向我们施展魔法不?”
“这是一只碗,给你舀水喝!”一个汉子把一只破瓦罐朝
他胸脯扔过去,叫道:“就因为你从我老婆面前走过,她才生
了一个双脑袋的崽子!”
“还有我的猫下了一只长着六个脚的猫崽!”一个老太婆
捡来一块瓦片向他砸去,尖声叫道。
“水!”卡齐莫多上气不接下气,喊了第三遍。
就在这关头,他看见人群中突然闪开一条路,走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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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奇怪的少女,身边带着一只金色犄角的小白山羊,手里
拿着一只巴斯克手鼓。
卡齐莫多那只眼睛顿时亮了。这正是昨夜他千方百计想
要抢走的那个吉卜赛女郎。他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正是为
了这起袭击事件,此时才受到惩罚的。其实绝非如此,他之
所以受到惩罚,只因为他倒霉是个聋子,而且由一个聋子来
审判他。他毫不怀疑,这个吉卜赛姑娘也来报仇,也像其他
人一样来揍他。
果然,只见她快步登上台阶。他愤怒和悔恨交加,连气
都透不过来。恨不得一下子能把耻辱柱的台子震塌,假如他
那只独眼能够电闪雷劈就不等埃及女郎爬上平台,便把她轰
成齑粉。
她一言不发,默默走近那个扭动着身子妄图避开她的罪
人,然后从腰带上解下一个水壶,轻轻地把水壶送到那可怜
人干裂的嘴唇边。
这时,只见他那只干涸、焦灼的眼睛里,滚动着一大滴
泪珠,随后沿着那张因失望而长时间皱成一团的丑脸,缓慢
地流下来。这不幸的人掉眼泪,也许还是平生第一遭吧。
可是,他竟忘记了喝水。埃及女郎不耐烦地噘起小嘴,脸
带笑容,把水壶紧靠在卡齐莫多张开的嘴上,他实在渴得口
干舌焦,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喝着。
一喝完,可怜人伸长污黑的嘴唇,大概想吻一吻那只刚
援救过他的秀手。但是,姑娘也许有所戒备,并且想起昨夜
那件未遂的暴行,便像一个孩子怕被野兽咬着那样,吓得连
忙把手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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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可怜的聋子盯着她看,目光充满责备的神情和无可
表达的悲伤。
这样一个美女,娇艳,纯真,妩媚,却又如此纤弱,竟
这样诚心诚意地跑来援救一个惨遭横祸、奇丑无比、心肠歹
毒的家伙,这也许是世上感人肺腑的一幕了,尤其发生在耻
辱柱上,这真是无与伦比的了。
所有的民众无不为之感动,一齐鼓掌并高呼:“妙极了!
妙极了!”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隐修女从地洞的窗口上望见站在耻
辱柱台上的埃及女郎,随即又刻毒地诅咒道:“你该千刀万剐,
埃及妞!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五玉米饼故事的尾声
爱斯梅拉达脸色发白,踉踉跄跄走下耻辱柱平台。隐修
女的声音仍然萦绕在她耳边:“滚下!滚下!你这埃及女贼,
有一天你也会在上面遭受同样的下场!”
“麻衣女又胡思乱想了。”民众喃喃说道,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这美女人总是令人生畏的,因而也就显得神圣不可侮。谁
也不愿意去惹日夜祈祷的人。
放回卡齐莫多的时刻到了。他被解了下来,人群也就散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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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伊埃特跟着两个女友回头走,来到大桥边,忽然站住:
“对啦,厄斯塔舍!你的饼呢?”
“妈妈,”小孩应道,“您跟地洞里那个太太说话的时候,
有一条大狗咬我的饼,我也就吃了。”
“怎么,先生,你全吃了?”她接着说道。
“妈妈,是狗吃的。我叫它别吃,它不听,我也就咬了,
就是这样!”
“这孩子真是要命!”母亲一面微笑一面责备道。“你瞧,
乌达德,我们夏尔朗日园子里有一棵樱桃树,他独个儿就把
一树的樱桃全吃光了。所以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