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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信使会向那两个阿拉扎报告我们中午从这儿动身的消息。”
“可托马说过,他不骑马。”
“他骗人。相信我好了!他如果现在回家去,那你就出城,躲在通往拉多维什的公路旁边。他如果路过那里,你就告诉我。”
“如果他不经过那儿?”
“那你大约过两个钟头就回来。可以设想,他是不会骑马去的。”
我现在打听到附近有一家理发店,便向那儿走去,想把头发和胡子理一理。店主也看到了我们的奇迹。在东方,理发店是人们所喜爱的消息总汇地。因此,我看到理发店里挤满了人是不足为怪的。这些善良的人仔细注视我的每一个动作,在理发师给我修剪时一直默不作声。其中有个人本来坐在我后面,后来一个劲地往前面挪动,想捡些剃下的头发。理发师愤怒的目光对他丝毫不起作用。最后,理发师不轻不重地踢了他几脚,并且大声吼叫:
“你这个小偷!这儿掉下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的财产。不准偷我的东西!”
在返回的路上,我走进一家袜子店和一家眼镜店。我买了一双长统袜子。这双袜子一直伸到我的大腿。眼镜则是一副蓝色的护镜。在第三家商店,我买了一条头巾,这种头巾只有先知能戴。这样,我所需要的东西都添置齐了。一个多钟头后,当我回到客栈的时候,哈勒夫也到了。
“本尼西,你是对的,”他报告说,“那个信使走了。”
“什么时候?”
“在我回到家里仅仅几分钟之后。”
“那就是说,他事先已经有所准备。”
“这是肯定的。因为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给他的牲口配鞍。”
“他都有些什么牲口?”
“托马骑的是一头骡子,带着四头驼驴,每头驴都与前一头的装口袋的鞍子系在一起,最前面的那头则与骡子的鞍系在一起。”
“那信使是不是骑得慢?”
“不慢。他好像是有急事。”
“托马想尽快把他得到的消息送到那个人手里。这样的话,对我们是不会有害的。我现在继续前进,你们中午离开奥斯特罗姆察。”
“仍然照你睡觉前对我说的那样办?”
“是的。”
“我是不是骑那匹烈马?”
“是的,我骑你的马,把它配上鞍,从这里出去一直到城墙前面。不过,要带上你的拖鞋。”
“为什么,本尼西?”
“你要把这双借给我,因为我把我的长拖鞋留给你了。”
“我是不是要把这双脱下来?”
“不要,小不点。你穿我的鞋,可能连整个身体都会进去。现在,我把我要保存的东西,特别是那些武器,都交给你。然后,就分手。”
分手比我想像的要麻烦得多。店主伊巴雷克也想回去。他向我保证,一定服服帖帖地让住在他家的那两兄弟任意鞭策。我不相信这位勇敢的英雄会拿出这么大的勇气。
我好不容易才上了马鞍。我没有骑那匹牡马,两个店主觉得奇怪,但是没有问我是什么原因。
在城门前站着哈勒夫。他的旁边站着内芭卡。
“长官,”她说,“我听说,你要离开我们,我就赶来再次向你表示感谢,就在这儿,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我将永远感谢你,永远不忘记你!”
我再次向他们告别,然后飞快地走了,因为我要是再看她那红红的眼睛,一定会感到痛苦。哈勒夫还跟了我一段路,直到陪我进入灌木林。我在那儿下马,步行在灌木后面。小不点哈勒夫把瓶子拿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特地准备的小布,将里面的液体涂在我的头上和胡须上。
“本尼西,你为什么用这种不洁净的油膏搽你的头?”他一边干活一边问。
“你马上就会看明白。”
“是不是要用这个办法真的把你的头发变成另一个样子?”
“我认为,你会感到吃惊的。”
“我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可是,你把这双从未脱过的袜子从腰带解下来,是不是要穿什么衣服?”
“是的,我把你的拖鞋穿在上面。”
哈勒夫把我的头涂上油膏以后,脱掉我的马靴,我穿上他的袜子。拖鞋穿在我脚上小了一点,不过还凑合。哈勒夫看了看我的头,惊奇地鼓起掌来,叫喊着:
“啊,安拉!多么奇怪!你的头发整个地变成了浅金黄色!”
“真的?染发液起作用了?”
“一部分”
“深色的地方再补补火。这儿有梳子,把液体分匀些。”
哈勒夫继续着已经开始的工作。我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看见我的头发变成一片金黄色。我戴上非斯帽,哈勒夫给我围上那条绿色的头巾,头巾的末尾披在右手上,吊着一缕缕的纱。
“本尼西,我犯了一个大罪,”他小声地说,“只有先知的直系后代才有资格穿戴这样高级的东西。你根本不是古兰经的信徒,是信奉圣经的。当我不得不过‘艾河桥’的时候,我是不是要对这次洗礼负责?”
“肯定的。”
“我怀疑。”
“不要担心,亲爱的哈勒夫!我乐意用良心来承担这个罪责。”
“你代替我在地狱中下油锅?”
“是的。”
“本尼西,这件事我可不能答应,因为我爱你。我宁愿自己下油锅,我相信我的忍受能力比你强。”
“你认为你的能耐比我大?”
“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比你小得多。说不定我会找到一个地方,能够藏在火焰之间的空子中或者火焰下面,不会觉得痛。”
这个幽默的人并不是真正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从内心看,他早已成为基督徒了。为了完成我的转变,我戴上了眼镜,把披风缠在肩上,像个披着彩色毛毯的墨西哥人。
“好家伙!”哈勒夫叫喊起来,“本尼西,你完全变样了!我不知道,你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能不能认出你来。我只能从你的行为看出是你。”
“我的行为也是会变的,不过没有必要。阿拉扎兄弟还没有见过我,他们只是听别人描述过我。因此,比较容易迷惑他们。”
“可是,那个信使认识你!”
“此人我可能见不到。”
“我看,他会在他们中间。”
“很难。他们想在此地与拉多维什之间伏击我们。他把他的驴子捆绑起来,想把货物运到拉多维什去。不难设想,他会在半路上把消息告诉那伙强盗,然后继续赶路。”
“你是不是认为,你能单独对付他们?”
“能。”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我还是陪同你好些。我是你的朋友和保镖。”
“你现在必须给奥斯克和奥马尔当保镖。我把这两个人托付给你了。”
这句话使他得到安慰,唤起了他的自觉性。因此,他很快地回答:
“你说得非常正确,本尼西。如果没有我,没有你的勇敢的哈勒夫在身边,这两兄弟会是什么样子?一无所有!此外,我还有烈马,我把我的全部心血都给了它。它对我非常信任。”
“这种信任也使你觉得体面!你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吗?”
“无所不谈。我的记忆力像狮子的大嘴,它的牙齿可以咬碎它所吞下的一切。”
“好吧,我们现在分手。安拉保佑你!别出错!”
“本尼西,请不要用这种提醒来伤我的心。我是一个男子汉,一个英雄!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容器扔进罐木林中,把我的长靴子甩到肩膀上,回城去了。我朝西北方向行进,去迎接一次危险的,也许是生死攸关的会晤。
05.阿拉扎兄弟
最初,我并没有害怕的感觉。我想,假如这两个阿拉扎认识我,那倒是要考虑一下,会不会遭受突然袭击或挨背后冷枪。那样,我就要像其他旅游者那样,准备防范万一,甚至准备对付公开的、强盗式的进攻。我现在这身打扮是不会招致这种情况出现的。
我的样子像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穆罕默德的可怜后代。我虽然没有带我的那些武器,但是腰带里还是藏着两支左轮手枪。万一遇到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敌人,还可以抵挡得住。这两支枪看起来像小刀,别人见了肯定会认为我是没有带武器的。
从奥斯特罗姆察到拉多维什这一带,是可怕的。田野、荒滩、森林犬牙交错。斯特鲁马尼察是位给这个地区带来幸福的仙女。其左边是维赫伦山东北侧,右边是普拉什卡维察高地,该高地逐渐向右倾斜。
我走了一个多钟头才遇到一个人,从他服饰看出是个土耳其人。我系的是绿头巾,所以他看见我就停止前进,向我鞠了一躬,并让我威风凛凛地走了过去。哪怕是最有钱的穆斯林,也要向最穷的、衣不蔽体的穆罕默德后代致敬。他尊重先知后代,是因为先知在世时得到赏赐,可以瞻仰安拉的天国。我勒住马,答谢他低声下气的问候,并且问他:
“安拉祝福你一路平安!你来自何方?”
“我的路始于拉多维什。”
“你欲往何处?”
“去奥斯特罗姆察,如果你不拒绝为我祝福的话,我会幸运到达的。”
“幸运将陪伴你走完整个旅程!你遇到很多过路人吗?”
“不多,先知的后代啊。这条路是人迹罕见的,所以我可以不受干扰地思念安拉的功德。”
“你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在路上只见过来自奥斯特罗姆察的信使托马。”
“你和他说话了吗?”
“我和他交谈了几句。他在那个村子投宿。你很快就会路过那儿,因为你走这条路要经过斯特鲁姆尼察。”
“你是在那里住宿的?”
“没有,我没有时间住店。”
“你大概知道,那信使要是到拉多维什去的话,会住什么地方。”
“你想找到他吗?”
“或许。”
“跟你想的一样,他不住店,而是住在亲戚家里,他有个亲戚在那儿。我把那个亲戚的名字告诉你,你还是不容易找到,因为那个胡同的情况我说不准。请你到了拉多维什后再去打听。”
“谢谢你,安拉引导你!”
“天国向你开放!”
这个土耳其人走了,我继续从从容容走路。
现在,我可以想像到,事情会是什么样子。在拉多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