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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却隐隐出现了一丝亮光,这微弱的光明却在瞬间点亮了我最深层的意识。我不能这样倒下去,我的生命决不能这样草草地结束,我痴痴地守护这那一丝亮光,在心中一点一点地积存希望。
“冰豹……”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我在黑暗中寻找,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冰豹叔叔……”我终于辨明声音的方向,声音来自于那丝光亮,我的身体循着声音的方向缓慢地上浮,翼虎圆圆的小脸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冰豹叔叔!”我的意识在他一声声的呼喊中重新回复到现实之中。
我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许多人围在我的身边。一双双关切的眼眸注视着我,从中我找到了乌奇泰、察哈台、翼虎还有慧乔。
慧乔熟练地将白纱在我的胸前打了一个斜方结,俏脸因为我肆无忌惮的注视而变得微微发红,轻声道:“你的运气真好。剑锋并没有伤到心肺。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常,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谢谢小姐相救……”我几乎不能相信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是我所发。
慧乔温柔笑道:“你应该谢的是翼虎少爷!”
翼虎挤了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这激动:“冰豹叔叔,你好威风啊!”他模仿我刚才的样子做了一个劈刺的动作,却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引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门外一个声音冷冷道:“翼虎!胡闹够了没有?”
所有人同时向外望去,完颜云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她冰蓝色的眼眸潜藏着一丝愤怒,翼虎吐了吐舌头,畏手畏脚地走了过去,低声道:“姐姐!”
完颜云娜叱道:“一声不吭地就走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姐姐会担心你?”
全慧乔慌忙解释道:“此事全都怪我,我忘记了向姐姐说明。”
完颜云娜叹了口气道:“清清,你莫要替他辩白,一定是这孩子逼着你来的。”
翼虎笑着抱住姐姐的左臂:“姐姐,你不是常常教我好男儿要乐于助人吗?”云娜抚了抚他的头顶道:“我何尝不让你去救人了,只是你事先也要跟我说一声。”翼虎连连点头。
乌奇泰这才过去见礼:“完颜将军!”
完颜云娜对乌奇泰表现得相当冷淡,想来是尊卑有别,不屑与乌奇泰相交,微微点了点头,便和全慧乔、翼虎一起离开,临走之前悄悄向我瞥了一眼,随即便迅速离去。
乌奇泰黯然叹了一口气,他向察哈台道:“回行馆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黑沙城。”
两名武士将我抬上马车,我肢体的感觉渐渐恢复,伤口传来阵阵难捱的剧痛,冷汗从周身不断冒出,疲惫让我重新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处在行馆之中,环顾四周,并不是我先前所居的房间,室内陈设虽然算不上奢华,可是比起以前的环境要有天壤之别。室内烛光摇曳,显然已经到了夜晚。
我的喉头异常干涸,想来是大量失血所致,正想喊人的时候,房门轻动,却是狼刺端着药碗和茶盏走了进来,他在我身后嵌了一个软垫,恭敬道:“是不是口渴了?”
我点了点头,狼刺向来性情粗犷,为人直率,却不知怎么突然间显得恭敬起来难道是我赢得决斗比赛的同时也赢得了他的尊敬?
狼刺为我倒了一碗水,扶我饮下,又喂我吃了药。
我无力道:“看不出……你居然还挺会照顾人……”
狼刺嘿嘿笑道:“我当年牧马的时候几百匹马儿斗被我照顾得妥妥当当,更别说一个人了……”话刚一出口,他马上就发现不妥,反手重重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狼刺该死,尽会胡说八道,您大人大量,全当我在放屁。”
我心中愈发奇怪,他就算出于对我的尊敬也不需如此表现。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急切的声音道:“快来人啊!主人出事了……”声音道最后竟然有呜咽之声,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这声音竟然是一向冷静的察哈台所发。
狼刺也吃了一惊,扭头向门外冲去。
我虽然也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奈身受重伤无法移动。
我在焦灼不安中等待了许久,狼刺终于返回,他来到床边低声道:“主人让我带你过去。”没等我回答,他便抱起我的身躯,大步向门外走去。尽管他十分小心,仍然不可避免地牵动了我的伤口。我咬住牙关,痛得险些叫出声来。
乌奇泰脸色苍白地坐在地毯之上,胸口处插着两根断箭,黑色的血液已经将他的皮袄浸透。两道花白的浓眉拧在一起,显然在竭力抑制自己的痛苦。
察哈台眼含热泪地跪在一旁。
狼刺小心地将我放在乌奇泰的对面,他宽厚的胸膛支撑住我的身体。
乌奇泰的脸上浮现处一丝难得的微笑,他咳嗽了两声,从察哈台的手里接过一张羊皮契约:“冰豹……这……这……是你的契约……我答应给你自由……”他颤抖着将契约凑到烛火之上点燃,顷刻间化为灰烬。
乌奇泰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件憾事……,今日……你已……代我……完成……我乌奇泰……死而无……”话未说完他高昂的头颅猛然低垂了下去。
“主人!”察哈台大声号哭着。
我望着已经燃成灰烬的那堆契约,内心却是一片惘然,这就是我为之努力的自由?真正来到身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望着乌奇泰的尸身,我内心中感到一丝悲凉,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都不失为一个守信之人,而且正是他带给了我希望和自由,在善恶的标准中又能够对他做出怎样的评判?
三日之后,我已经能下床缓慢行走,乌奇泰的丧事在察哈台的操持下已经处理完毕,乌氏行馆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帮奴隶对乌奇泰这位残暴的主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多数人心中也许在拍手称快。我忽然想到了阿东,自从那场决斗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黄昏的时候察哈台过来找我,几天未见,他显得憔悴了许多,两鬓竟然增添了几根白发。
察哈台亲手泡好一壶龙井,和我相对而坐。
我品了一口久违的清茶,马上分辨出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西湖龙井,可是在这塞北苦寒之地能够尝到已经是弥足珍贵。
察哈台道:“那日决斗之后,主人本来想结束这里的一切尽早离去,可是耶律丞相派人召他入府议事,耶律丞相提出,买下整座乌氏行馆和这里的所有奴隶,而且他点名要买下你。”
我吹去漂浮在茶面的的叶片,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平静道:“主人是怎么回答的?”其在在内心中早就猜到了乌奇泰的答案。
察哈台充满悲愤道:“主人自然不肯答应,耶律赤眉恼羞成怒,和主人不欢而散。我和主人担心他会施以报复,本想回到行馆马上带领你你离开,可是没想到……”
察哈台用力咬住下唇,显然愤怒到了极点:“没想到耶律赤眉这混账,在途中便对主人下手。”
我心中暗叹。这乌奇泰的确是自不量力,耶律赤眉乃是东胡丞相,想将他逼入绝路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察哈台又道:“主人临终之前,交代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还给你自由之身,他已经亲手做到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将他地产业托付给我,让我好好打理。”
我点了点头。察哈台做事谨慎缜密。的确是继承乌奇泰家业的良好人选。
察哈台道:“我本不愿接受,可是主人终身未聚,身边并无子嗣,再说他交给我这副担子的目的,是让我带着这帮手下渡过这场危机。我这才不得不接受下来。”
在没有搞清他对我说这番话的目的之前。我并不方便插口。
察哈台喟然叹道:“主人虽然逝去,可是耶律赤眉仍然没有放弃对乌氏产业的窥觑之心,他这两日又派人过来和我商谈买下产业之事,这无耻小人竟然要用一匹马换取一名斗士。这分明是想强取豪夺,我若是答应他恐怕对不起泉下地主人,若是不答应他,耶律赤眉乃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恼怒之下肯定还会故技重施,到时候这乌氏行馆之人恐怕都难逃他地毒手。”
察哈台满面愁云,唏嘘不止。
我心中已然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恐怕这耶律赤眉针对的不仅仅是整个乌氏馆,我在决斗中击杀暴龙,让他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他肯定想用我来填补暴龙的空缺。而我现在已经成为自由之身,恐怕察哈台最头痛的就是此事。
我放下茶盏道:“你想出什么对策没有?”
察哈台叹道:“我就是想不出什么解决之法,这才来求教您。”他言辞对我极为客气。
我微笑道:“那耶律赤眉并不缺财富,买下乌氏行馆只是为了泻去心头之恨,若是你将我送到丞相府上,也许这件事他会就此作罢。”
察哈台苦笑道:“冰豹兄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我焉能为了乌氏地利益,将您推入火海之中,我之所以来找您商量,是因为主人生前对您极为推崇,无论心智胆略都远在我等之上。”
我暗自感叹,没想到这乌奇泰竟然是我地知己。
察哈台道:“冰豹兄既然点破基中玄机,我也就直说了,那耶律赤眉名为买下乌氏产业,其实真下的目的就在于您,换句话来说乌氏这些人的性命完全要看您地选择。”
我点了点头道:“若是我主动追随耶律赤眉,他也许会放过你们,若是我拒绝他,恐怕他会不惜一切对付乌氏,到时候不但是你们恐怕我也难逃一劫,所以无论我情愿与否,我们的命运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察哈台赞道:“主人果然没有说错,您审时度势的能力远在我等之上。”
我微笑道:“你休要给我戴上高帽,我辛辛苦苦获得自由之身,决不会再重复过去的生活。再说耶律赤眉所看中的只是我作为斗士的一面,投奔他和做奴隶又有什么分别。”
察哈台黯然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只好将乌氏行馆解散,还给这些奴隶和武士自由之身,让他们各自逃亡去吧。”
我反问道:“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