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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这决定怎么看怎么正确,因为何栗、孙傅是血统最纯正的宋朝文官,尤其是孙傅,身为武官系大统领,枢密院首长,他升官的理念是从赵光义就开始的“以文统武”。
战事危急,火烧眉毛,两人各自使出了独门绝招应对。
何栗每天大开房门,门里酒盈樽、书满架,案上沏好了新茶,何首相红袖添香意态潇洒,佳词妙句不断从他嘴里滚滚而出。
高,名士风范!有人这样赞叹。
滚!人家这是战争高人好吧,是师承东晋高手谢安的安闲风度,越是危急时刻越要表现出轻松雅致,这可以安定军心,文盲!
有人这样注解。
孙傅相比之下更加具体精到。何栗是首相,可以从意识形态上做文章,他是军方大佬,必须得拿出具体方案来。怎么搞呢,他习惯性地翻文章,偶然间神迹出现,真是宋朝列祖列宗失德,有首丘浚的《感事诗》落进了他的眼里。里边有这样一句:“……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
卧白云的都是神仙,是宋朝汉人系的神仙,而在宋朝,从赵光义开始,到赵恒发扬光大,几乎每件国朝重事,都能和道士神仙贴上边儿。
连烛光斧影之夜,赵匡胤是怎么死的,都有道士的影子出现。
那么现在异族入侵,这样的生死大事,怎么能把神仙排除在外呢?孙傅感觉自己之所以在这种时刻看到了这首诗,本身就是神仙的暗示。看诗体,这是感事诗,是叙事型的,里面提到的神仙必定真有其人。那么……找!
即日起,开封城大街小巷的显眼处,都贴上了神仙寻人启示。上面写着,神仙:男,相貌不知、体态不详、职业不定,近期以郭京、杨适、刘无忌等名字出现,有知情者欢迎举报,有重赏。同时热烈盼望神仙们集体大白天下凡。
孙傅们忙着,城外边更乱。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忙着围城,当然,这还是围不住,以他5万多的军力,去围80多里周长的开封城,就算成单排列队手拉手,也不见得怎样。
而宋朝的勤王军队在逼近。
第一个行动的是南道都总管张叔夜。提起这个人,在中国非常知名,只要读过《水浒传》的一般都知道,是他招降的水泊梁山好汉。
他是正义的化身。
在历史中,他的形象更加高大,是宋朝国破家亡时仅有的两个一文一武两忠臣之一。张叔夜,字稽仲,生于公元1065年,时年61岁。河南开封人,仁宗朝早期宰执张耆的曾孙。查他的资料,他的出身很显赫,生平很压抑,因为他与蔡京作对。
在六贼倒台之前,他被贬得最狠的时候,当过林冲的官,去西安州看守草料场。后来勉强做到了州官,在金军第二次南侵时,被委任为南道都总管。这个头衔从天而降,别人或许看到了一方诸侯藩镇的潜力,可张叔夜只看到了责任。
种师道要他勤王,他立即带兵杀出去;唐恪要他回去,他就回去;赵桓下令再勤王,他没有迟疑,再一次第一时间出兵。
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张伯奋、张仲熊,率领3万人上路了。这时他出兵,已经错过了时机,金国东路军已经包围开封城,西路军也在迅速接近,他想勤王,先得冲破金军的层层防线。好在他的驻地是邓州,与开封城离得很近。
就这样,他也在尉氏(今河南尉氏)与金军遭遇。激战开始,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在遥远的城墙之外展开了,张叔夜是宋人一片哀嚎垂死丑态中唯一的亮点,从他起步时起,就没有畏惧过女真人。当天他冲破金军封锁,顺利到达开封城下。
张叔夜来了,全城士气大振,但他是冷静的,在他单独和赵桓谈话时,他说战况危急,不如效仿唐明皇避难,暂时离开开封,先去襄阳,再去雍州(今陕甘宁青一带),那里是西军的大本营,是宋朝最强的据点,无论如何,在那里会更加安全。
赵桓很心动,可是战况瞬息万变,在张叔夜率军勤王成功抵达开封之后,紧接着噩耗传来,东道都总管胡直孺在入卫京师的路上,在拱州(今河南睢县)与金军交战,失利被俘,被金人拉到开封城下示众。几乎同时,完颜宗翰的西路军也杀到了。
军心动荡,敌军合围,赵桓突围的路被截断了。
一万个中国人,有一万个靖康元年。而在这一万个中国人的心底里,靖康元年的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却是同一个模样。
金军一面倒的优势,宋军颓到底的孱弱。
这似乎是千年以来的铁证,哪怕再不服气,也必须得承认。对此我想说不,因为一切要查当年的资料。资料里说,当年闰十一月二日完颜宗翰的西路军杀到之后,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展开。宋军并没龟缩在城里当驼鸟,而是不断地冲出城墙向金军挑战。
第一次,金军攻击通津门。几百名宋军顺着绳子滑下城墙,烧毁金军5个炮架,2辆攻城用的战车;
第二次,金军攻破青城(开封南郊的小城),攻击朝阳门。宋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王宗濋出战,战况惨烈,统制官高师旦战死;
第三次,金军攻击南城墙,张叔夜出战,在深冬雨雪之中,南道兵奋勇激战,阵斩金军两名头戴金环的将官,逃跑的金军慌不择路,自相践踏,淹死在护城河里的数以千计;
第四次,宋将范琼率领一千名士兵出宣化门挑战,全军士气高昂,冲散了城墙下的金军,进一步追击。可惜的是人马踩踏,这一次宋军掉进了冰河里,淹死了500多人。这一天是闰十一月的二十三日,记住这一天,和下面发生的事。
宋军落进冰河里,金军趁势反攻,将火梯、云梯、编桥等战械陆续运到城下,又推来5座装满石块弓箭的对楼,强行攻城。守城的宋军用撞杆捣毁了3座,向另外2座投掷燃烧的草火。
忙中出错,他们没意识到风向突然变了。寒冬季节,甚至正在雨雪交加,居然一下子刮起了强烈的南风。他们扔出去的草火顺风刮了回来,点燃了城头上的战械。
金军趁势强攻,当天箭如雨下,压得城头上的守军抬不起头。金军用填平太原护城河的三层叠床把开封城外的护城河填平,大批攻城用的对座直抵通津、宣化两门的城下。
这时距开战以来过去了21天,战况从来没有这样恶劣过。开封危急,当此时,最坚定的战士也开始动摇。这和信念无关,跟荣誉什么的更扯不上,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21天之后,宋军的肉体达到了极限。
不是因为金军,而是该死的天气,还有赵桓的脑子出问题。
天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多少次战争都因为它而改变结局,像李元昊的崛起,像辽国在戈壁滩上的失败,像这时的开封城。在金军合围之前,天气是正常的,哪怕冷点,但只是阴历十一月,远不到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可在这21天里,大风大雨大雪不停地下,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城墙上守军。开始时还行,保家卫国嘛,男人死都不怕,怕什么冷?可是不能每天这么挺着吧,到后来士兵们冻得全身冰冷,手僵直得握不住武器,有一些体质弱的直接冻死在城墙上。
号称人类有史以来最富裕的都城的士兵们,居然落魄到这地步,是怎么造成的呢?如果翻资料,人们无论如何也怪不到赵桓的头上。因为皇帝陛下时刻出现在士兵们中间,他能披甲戴盔登城,用御膳赏赐士卒;能骑马在泥淖里前进,让人民感动哭泣;能光着脚不戴帽子跪在皇宫的天阶上,祈祷上苍不要再下雪了;皇后在后宫里率领宫女赶制御寒衣物,给前线的将士。
这些加在一起是多么感人啊。
可另一方面也恰好证明了问题出在哪儿,请问御膳有多少斤呢,够不够守城的六七万士兵吃?皇后是服装业的熟练工人吗,多半个月里能做出几件保暖手套?至于他本人顶灰挂甲上城头,不过是秀一场威武而已,这点精神象征在饥寒交迫之下有多大的作用呢?
尤其是每个开封人都清楚,国库里有成堆成堆的布匹绵麻,只要赵桓肯拿出来,绝对能在几天之内让士兵们抵御严寒。
那么赵桓为什么不拿出来吗?按说每一个理智健全的人都清楚,金银财帛是普通人的财富,对帝王而言,它们只是数字,没有任何的具体意义。
连三国时偏安江南的孙权都明白这一点,为什么从小受帝王教育的赵桓不懂呢?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因为不止他不懂,世上有很多的人都不懂。
举一些近点的例子,明朝末年李自成起义攻打洛阳,洛阳城的福王因为当年“神宗剥天下之财富福王”,他比崇祯皇帝还有钱,但他就是要当铁公允,一文钱都不拿出来给将士,结果城破身死;到了崇祯时情况还是这样,他向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借钱发兵饷,办法用尽,满城冠盖无一人响应。
结果北京城破了,这些有钱的贵人们在李自城的皮鞭什么都交了出来。更不用说满清时著名的“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抛开这些,让赵桓做出这种蠢事的还有金军的诱惑。在连续21天的强攻中,完颜宗翰仍然在不间断地用着和谈这个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公正地说,“和谈”这一招,是女真人崛起,连续灭亡辽宋两国的最强武器。它让耶律延禧像个傻子一样做梦,觉得末日遥不可及,也让这时的赵桓始终感觉到一抹动人的希望朝霞,还有活路,还远远没到最后一步……所以他总是不舍得他心中的立国之本。
宋朝的立国之本是什么,一个字——钱!
钱,深入到每个宋朝的人心里,百姓们玩命地赚钱,士大夫们红着眼睛赚钱,王安石为了钱分裂了官场,宋神宗为了钱不惜站在祖宗的对立面!
所以他们都忘了,勇气、聪慧、胆略、歹毒等国家生存的第一要素。
回到公元1126年,宋靖康元年的闰十一月二十三日,这一天金军乘胜强攻,开封的外城墙岌岌可危,当此生死攸关之际,宋朝的上层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据他们想来,据他们引经据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