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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基本上都会得逞。
可是打仗是对人综合素质的全面考验,不是说谁战力超强智谋高深就一定能赢,有时双方比的不止是这些,更重要的是人品。
等西夏大兵们千辛万苦不顾一切地赶到镇戎军城下时,天气又变了,这次不是大风,而是下起了漫天大雪。没粮没草没帐篷……来回的跑还得继续跑,面对这些谁都发抖,很大一部分西夏兵决定不玩了,他们选择了直接冻死。
第二次平夏城之战以西夏彻底失败告终,30万大军能活着回去的不足一半。梁氏怕了,全党项族都怕了,损失只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宋朝接下来的报复。
这种情况下,再来一次五路伐西夏,党项人不如直接去自杀。
危急中,能用的招数西夏人都用上了。向辽国人乞兵,申请国际援助;在宋、夏边境上全面戒严,所有州城挖地窖,把粮食藏地底下去;边境地区的游牧人内迁,来不及藏的东西都毁掉。
坚壁清野,配合着马上就到的寒冬,希望能把宋朝人挡住。
这只是一方面,西夏人里一部分被打怕了,想的全是怎么防守保命。另有一些人很兴奋,他们认为机遇到了。李元昊的嫡系嵬名氏族,他们被后党压制好几十年了,梁氏的失败哪怕拖着西夏国力一起下水,都让他们高兴。
趁此机会收回军权,打几个漂亮仗,党项皇族会就此翻身。
执行这个计划的是嵬名阿埋、妹勒等实力派战将,为了加大筹码,他们又拉了一个名门之后——当年仁多零丁的儿子,仁多保忠。他们主动请命,带人驻扎到天都山,顶在了西夏防线的最前端。打算好好练一冬天的兵,到春天了发动攻势。
理论上这又是一个完美的攻守计划,怎么看都至少能让西夏渡过眼前的难关吧。这也是整个西夏国的共识,他们认为,最保守的计算,眼前的这个冬天还是安全的。
可惜的是,他们的对手是章楶。这人守的时候能让西夏人掉进大坑里,他进攻时更让敌人做梦都想不到。平夏城之战结束后一个月,西北彻底进入了严冬气候,农历十一月中下旬,冰冷的荒原上是所有生命的墓场,连耗子都躲到地洞里了,宋朝西北泾原路帅司里却却人头涌动。
章楶命令,四路选将,精中选精,集结一万人,全骑兵兵种,由折可适、郭成、李忠杰等人率领,出去干票大买卖。
这票买卖是北宋史上独一无二的创举,在此之前,宋朝有过两代战绩辉煌的将军群落,分别是建国初期和神宗时期。
纵观名将,如建国前夕五代时残留的名将如符彦卿,建国中的传奇名将如潘美,神宗时立功西域开疆拓土的王韶等人尽管各有所长,在历史里留下了光辉战绩,可这时章楶要干的事是他们不敢做、甚至都不敢想的。
章楶彻底违背了军事常识、自己兵种天赋上的缺陷,他在数九寒冬的天气里,派出宋朝的骑兵,千里奔袭跨越冻土冰原,杀上天都山,给驻守在那里的西夏主将以毁灭打击。
命令折可适等人轻装简骑,各自率领数千骑兵,具体细节自己去想,目标是天都山上的嵬名阿埋、妹勒、仁多保忠。这三个人是西夏仅存的名将,是西夏的信心来源,不是打算来年春天时大举出兵挽回颜面吗?章楶决定就在这个冬天里把这三个人都干掉,让西夏彻底落魄丧胆。
计划很疯狂,实施时加倍的小心。为了成功,章楶动用了他长期以来创立的谍报网,在这一点上,他几乎做得和种世衡一样好,老种相公当年借刀杀人,忽悠李元昊杀了手下最得力的大将野利兄弟,章楶则把情报工作做到了战争的最核心位置,敌人的前线指挥部里。
内线说,阿埋、妹勒等人在天都山的锡斡井。一来觉得很隐蔽;二来觉得自己很能打,他们身边带的人很少,机不可失,正是时候。
章楶没犹豫,几乎是立即就下令集合,出兵偷袭了。与之前不同,这次他没有交代任何作战细节,只有一个要求——快!有多快就多快,斩首行动必须一击必中,如果慢了的话,不是说能不能顺利杀人,就算杀完了人也跑不回来。
阿埋、妹勒身边没多少人,不代表天都山周边人少。那是西夏的最前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绝对是重兵驻守,只要稍微耽搁立即就是重兵合围。
那时远离大后方,全军只有一万人,就算岳飞提前出生20年,也别想把人带回来。
说干就干,一万精骑分成6路,悄悄溜过边境线,向天都山掩了过去。话说这条路虽然是出国了,可是宋朝的大兵们还是很熟悉嘀。
天都山在李元昊时期不是一般的牛,李元昊把皇宫建在了这里,二姨太安置在这里,每天每夜地泡在这里,总之这里是西夏集神圣、庄严、妖媚、糜烂于一体的集成地,不论哪一种都不许靠近不容侵犯。
可惜他的后人太操蛋,不止一次地丢了这座御花园,最惨的一次被宋朝的军神级大太监李宪带兵杀了上去,一把火烧成了一片白地。依照宋朝人的传统,收兵之后一路上的经过、地图都详细记录归档存根,成了每一个西北将官的必修课。
所以道儿是很熟的,尤其是还有折可适这个在血统上很标准的党项人,实际上他几乎每年都回老家探亲,每次都杀得全身血淋淋地。次数多了,还担心迷路吗?
人不知鬼不觉摸上了天都山,绕过一个个明桩暗桩,折可适、郭成顺利抵达了锡斡井。远远地望过去,阿埋、妹勒的帐篷里篝火旺盛人影晃动,很明显在进行冬天里男人最爱的社交活动——烤肉喝酒。宋军一见火冒三丈,是可忍孰不可忍,冲上去捆翻丫的!
嵬名阿埋、妹勒,这两个有理想有实力一直在盼望春天的西夏主将就是这样变成宋军的俘虏的,直到被抓住的这一刻,他们都没法相信这是事实,不是怕,实在是太冤了。
天都山沸腾了,6路宋军各有任务,阿埋、妹勒落网的同时,仁多保忠也被袭击了。他的运气比较好,继承了他父亲仁多零丁凶残谨慎的秉性,他的驻地稍微比阿埋的后移了些,这点平时不显眼的距离救了他的命。当李忠杰发起攻击时,这人的反应超快,一边把身边的亲兵往前派,一边调头就跑。
等李忠杰把他的部下都杀光后,发现他跑得太远了,已经没法追上。
接下来的事是对宋军最大的考验,天都山周边的西夏重兵迅速合围,快得让宋军稍微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普通士兵什么样就不说了,连主将折可适的战马都因为劳累过度没法再跑。危急中郭成要把马让给他,要折可适突围,他来断后。
折可适明白,这是要舍一保一了,他无论如何不同意,要死就死在一起。这是个英明的决定,是宋军和西夏兵在本质上的区别。当折可适下这个决心时,他的士兵们疯狂了,全军在千里奔袭之后展开决战,战斗的结果让人无法置信。
在理论上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变成了事实,他们在天都山击败了西夏人数倍于己的驻军,押着嵬名阿埋、妹勒冲出重围,重新长途行军,返回了宋朝边境。这还只是一部分,他们还带回来3000多名俘虏、十多万头牛羊、外加一个西夏公主!
这样的战绩让人无言以对,用最简单的数字说话,假设宋军一万名骑兵满员都在,也是每三个人押着一个俘虏外加赶着30只牛羊赶路,这样的编制居然回到了本国国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有一个答案,宋军和西夏兵在本质上的区别。
近百年的宋、夏战争中,宋军无论处于怎样的劣势,都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全军覆没,基本上也能拉上同等数量的敌人垫背;反观西夏兵,他们是五代十国时期中原部队的翻版。
一群土匪兵,打赢不打输。赢了,他们玩命的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输了,立即是一盘散沙只顾自己逃命,什么荣誉了主将安危了都是笑话,十几年前仁多零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带着全建制的部队走在行军途中,遇到突袭说死就死了,除了宋军当时的决心、斩首欲望之外,西夏军队的缺陷也是主要原因。
总之一句话,在这段历史里,抛开感情谈实际,宋、辽、金、西夏、蒙古各国军队中唯有西夏人让人看不起。其他国家没器械有勇气,没战力有纪律,没计谋有决心,唯有他们,是战力低下不讲信用朝秦暮楚唯利是图尤其军纪涣散的一个。
要说它为什么能长期生存着,唯有一个原因——牛皮癣性质。藏在一片穷山恶水里,打它没油水,它打完了又躲回去,全部的国史就在重复这个过程,熬垮了宋朝磨金国,耗死了金国磨蒙古,直到彻底惹火了成吉思汗才把它在地球上抹平。
只留下几座孤零零的叫西夏王陵的粘土堆,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说远了,回到这次斩首行动成功后,宋朝方面不用说了,一系列的庆功受奖,哲宗在紫宸殿升座,提升章楶为枢密院直学士、龙图阁端明殿学士,进阶中太夫。折可适、郭成等边官将士各有封赏。
重点说的是西夏方面,大败之后的反应实在是太精彩了。在宋朝的史书里,只是记载了四个字——“夏主震骇”。
这实在是太春秋了,就算简洁也没这么概括的。把旧党写的垃圾扔到一边,看看西夏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知道这场胜利带来了什么。
它改变了一个王朝。
天都山被偷袭、嵬名阿埋、妹勒被俘虏、仁多保忠被击败,这意味着西夏都城兴庆府外围最近的一条防线也崩溃了。
火终于烧到了西夏上层的眉毛底下,各个靠抢劫发财生活的党项大佬都慌了,他们拥向皇宫,向梁氏要说法。到了之后发现,梁氏正火冒三丈向辽国要说法。
她是彻底什么都不在乎了,生死关头本性勃发,什么是贵族、什么是脸面、什么是智慧,在她这儿统统消失不见。说来也是的,发迹靠通奸、致富靠抢劫,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能培育出聪明优雅懂得分寸的脑子呢?
梁氏不去思考局势为什么变得这样恶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