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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我忽而又想起小时候,顾卿恒送我的那些好看的衣服。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穿过一件,全被我整齐地叠好压在箱子的最底层。
如今长大了,再也穿不上那些衣服,可心里的怀念,却总是在的。
我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唯一舍不下的,也就那些衣服了。
只是,进宫来啊,带着那些衣服自然是不便的。何况我根本穿不上了。想着.微微摇着头。
随朝晨入内,见桌上除了那衣服之外,还摆着各式的珠宝首饰。
我不免一震,只回头问:“各宫主子都有么?”
朝晨点了头道:“是,都有,不过是比照着身份不同,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也稍稍有些差异罢了。”
闻言,才放下心来。点了头道:“那便帮本宫更衣吧。”
“是。”两个宫婢都应了声,便上来帮我换下身上的衣服。
如今天气早就回暖,宫里的衣服也换的薄起来。
浅紫色的宫装,用银丝线绣出簇簇锦团,指腹抚上去,还带着略微的凉意。轻盈的广袖用银色的锦缎滚边,在腰际束起宽大的锦带,秀出我的柳腰依依。
犹记得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心宫婢,夏侯子衿拦住我的腰,轻笑着道:不盈一握,如弱柳扶风啊。
嘴角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两个宫婢也笑了,却是都不说话。
晚凉将我拉至梳妆台前,用木梳轻轻地梳着我满头青丝,轻笑着,甚是开心
瞧看她们的样子,心里也愈发地高兴起来。
想起方才与晋王的那番话,总是无端地放心。朝中有人谋反,那总也要是师出有名的,如果夏侯家的子孙不想反,谁若是动了,那便是作乱,人人得而诛之
前朝嘉盛帝驾崩的时候,夏侯家若不是外戚,不是异姓王爷,夏侯子衿要坐上这皇位,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姚行年当年向着夏侯家,自然是想自己女儿的孩子将来有一天,能坐拥这天朝的江山的。
否则我想这么多年,姚家的人定是按撩不住的。姚行年也不会千方百计地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做夏侯子衿的妃子了。所以太后考虑的,自然是谨慎的。
梳妆好了,又在寝宫内休息了会儿,便见芳涵自外头进来,朝我道:“娘娘,时候差不多了,该过琼台去了。”
我点了头,便由晚凉扶着起了身。
出了宫门,见鸾轿早就备好了,弯腰进去坐了,听得朝晨轻声道:“起轿吧。 ”
琼台离景泰宫还是很远的,我便安静地坐在鸾轿内。我自然知道为何夏侯子衿要选择在琼台设宴。只因那里,是两位王爷离开皇都去封地的时候,他为他们践行的地方。
藩王没有皇帝召见,是不得私自回皇都的。往年夏侯子衿的生辰并不曾办得如此浩大过,故此两位王爷也不过是在他生辰的时候,派人送来贺礼。
如今,时隔四年的时光,他要再次选择琼台设宴,定是要告诉他们,兄弟骨肉之情,他从来不曾忘。
从这里分开,再在这里聚合。
夏侯子衿想的,自然是很周到的。
鸾轿行了好久才缓缓停下,朝晨拂开车帘,伸手来扶我。
下了鸾轿,见琼台今日多了许多的宫人们。
被时,也不多做停留,只抬步朝里头走去。
来往的宫人们皆朝我行礼,我抬眸瞧去,瞧见千绯的身影,她的身旁,千绿正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我见千绯坐在堂下左侧的第二的位置上,左为上啊,她摆明了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她前面空出的那位子,便是留给远道而来的王爷的。
只是今日是家宴,我不会与她计较这个。
径直过右侧的第二的位置上坐了。千绿回身的时候,才瞧见了对面的我,浅笑着,朝我规矩地福身。
我也笑着瞧了她一眼,她才转身往下过去,择了位子坐了。她还不过只是个嫉,是没有资格坐在千绯身边的。
我瞧见先到的嫔妃们都一一找了位子坐好了,有的窃窃私语着,有的只规矩地坐着,并不多说一句话。
我的下面,坐了阮婕妤,她的对面,是玉婕妤。
我瞧过去的时候,恰好见玉婕妤朝我看来,她朝我淡淡一笑。我也笑着,见她下面是安婉仪和千绿。而阮婕妤下手.是刘顺仪与陈静嫔。
这时,听得外头公公高声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闻言,忙起了身,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低了头,一行人从面前走过,才缓缓抬眸,两位王爷跟在他身后。他的身边,是太后,姚淑妃轻扶着她,小心走在她的身侧。
待皇上与太后入座,众人才都入了座。
姚淑妃便在夏侯子衿右边下手坐了,她忽而朝我看来,眸子里皆是得意的光。我心下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位子而已,我桑梓并没有那么稀罕。
目光,悄然落在身边之人身上。
这位,自然便是显王了。
比起他的两个哥哥,他的身材更加的魁梧,眉宇间,隐隐地透着不为人知的流光。他似乎感觉到了边上有人瞧着他,猛地回眸朝我看来,我吃了一惊,慌忙收回到了目光。
见对面的晋王,朝我淡淡一笑。
我嘴角微动,回神的时候,不经意间瞧见夏侯子衿正直直地看看我。心头微震,却并没有很快地收回目光,只从容地看着他。直到他将目光移开,我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而后,听他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近四载时光了。朕也不见你们甚久,若不是这次朕的生辰,怕又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相见。”
太后也笑着开口:“皇上一向崇尚节俭,这次生辰的事情,也是哀家出的主意。哀家可也是抱了私心的,想见见你们兄弟。”她叹一声道,“哀家老了,这人老了,就念看你们小一辈的。”
太后在说到“皇上节俭”的时候,我瞧见晋王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不悦,他定是想起了夏侯子衿执意春猎的事情。瞧着他的表情,想来此事,他还未及与夏侯子衿提起。
方才在宫中遇见他的时候,他便过熙宁宫去了,不过是请安而已,难道太后又与他说了什么别的事情么?不然何以没有时间去见夏侯子衿呢?
才想着,便听我身边的显王道:“母后多虑了,皇上不召见臣等,才是天朝之幸事。”
我微微一震,他话里的意思,便是指太后这次是有意借此机会传召他们回皇都来。目的,便是要探探他们两个,是否有异心。
果然,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发作。
倒是晋王道:“三弟说话还是这般直来直去,母后也深知他的脾性,这么多年了,改也改不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朝上头之人道,“臣此番回皇都,还不曾与皇上多说几句话,臣先罚一杯。”言罢,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方才尴尬的气氛瞬间被瓦解开去,夏侯子衿笑着举起酒杯道:“这次反正要住一段时间,朕不怕没有时间和二弟好好叙旧。”他又笑着对着显王道,“朕这杯敬你们两个。”
“臣不敢。”显王忙举杯,仰头饮尽。
此刻太后脸上的不悦早已经散去,她是很会隐忍的人,笑容又能再现了。朝显王道:“哀家听闻子衍在两年前册了王妃了?还是户部尚书之女?”顿了下,她又问,“王妃可好?此番回来,如何不带她来给哀家看看,哀家也想抱抱哀家的孙子。”
显王开口道:“多谢母后挂心,带着他们来不方便,孩子还小,又离不开王妃,所以儿臣才一人来了。’
显王既然怀疑太后召他们回来是试探,自然不会带上自己的妻儿,毕竟,在封地才是最安全的。只是太后啊,说了这么多,怕只为了说最后一句。
刊、子啊,只可惜了,是显王的儿子,并不是夏侯子衿的。
所以她才急着要后宫的嫔妃生下皇子,不然,一旦出事,便会如前朝的嘉盛帝一样,没有子嗣继承基业。显王虽然也能唤她一声母后,但那到底是不一样的
夏侯子衿虽也不是亲生,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儿子
闻言,太后倒也只是笑一声道:“孩子小,自是经不起折腾的,哀家也明白。 ”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夏侯子衿笑道:“母后光顾着三弟,倒是不问二弟如何?”他的话,让我又想起他说,要把韩王之妹赐婚给晋王的事情来。
却听太后轻笑一声道:“此事哀家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
“哦?”夏侯子衿回眸瞧着她,笑问,“母后亲自为二弟挑选了王妃?”
我不免看向晋王,见他的脸色淡淡的,仿佛此事与他无关。我着实觉得有些奇怪了,婚姻大事,难道不是很重要的么?他不像夏侯子衿,他只是王爷,还是有一部分选择的权力的。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如何他都已经封王了,如何这件事还要太后来管呢?显王的王妃还不是他自己册封的么?顶多,不过是奏请一下夏侯子衿罢了。不过真的那样,其实只是走了个场子而已。
太后笑道:“哀家自然是要关心的,下午的时候,子郁早些到了,哀家想着你还有事情未处理完,便派人召了他进宫。还与他说了此事。”
心头微震,明明,晋王是自己进宫来的,为了夏侯子衿春猎不宜一事才要去找的太后。虽然此事他最后也未曾提及,可,太后却说是她召晋王八宫来,相商册封王妃一事……
我原来不知,晋王在熙宁宫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原来是因为太后和他谈论婚姻大事么?
那么晋王呢?为何他的脸色看起来,这么平静?平静地,让我觉得异常。
夏侯子衿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本能地看了晋王一眼,又道:“朕不知究竟是哪家的小姐,母后竞连朕郝未及通知,便与二弟相商?”
岂止是他,我也想知道。
上头的姚淑妃也露出好奇的脸色,目光朝太后瞧去。
太后依旧笑着,开口道:“皇上可还记得,一月前,北齐传来消息说,北齐韩王之妹,北齐的郡主,要来天朝和亲的事情?哀家以为,那北齐郡主才貌双全,贤良淑德,让她做子郁的王妃,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一下子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