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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神秘兮兮地笑得发抖。
鲁伯特不耐烦地别过身,在街上大步走着,我们其他人就在后头跟着。他一走到十四号门口,便突然转过身来,左轮枪在他手中闪闪发亮。
“站过来一点。”他以指挥官的口气说话,“里头的恶棍可能会试图逃逸。所以我们应该撞开门,一鼓作气冲进去。”
我们四个人缩在门边,身体僵直,只有我们的老法官还笑个不停。
“好了。”鲁伯特·格兰特转头向我们低声说道,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炽热。“我一数到‘四’,大家就跟我冲进屋子里去,我一说‘抓住他’,你们就把对方扑倒。不管他是谁;我喊‘住手’的时候,才可以停住。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的敌手可能超过三个人,如果他们攻击我们,我会竭力开枪回击。巴兹尔,你也把手杖准备好。好……一、二、三、四!”
他话一说完,门就立刻应声而倒,我们像是私闯民宅的入侵者。一时之间,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原地不动。
这个房间像个布置整齐的寻常办公室,乍看之下,空荡荡的,不过,再仔细察看一番,就会注意到一张很大的书桌,附有资料爆满的格子和抽屉,还有一名男子坐在桌子后面。那男人身材瘦小,脸上的黑胡子打过蜡似的,闪闪发亮,看来是个很普通的办事员,正忙着写字。我们在他面前站定不动了,他才抬起头来。
“各位敲门了吗?”他愉快地询问,“如果我没有听到,那就抱歉了。请问有何贵干?”
接下来没人吭声,一时间,气氛颇为紧张。然后,我们很有共识他,一致让事件的受害者——少校本人——走出来说话。
他的手中握着那封信,看起来凶神恶煞。
“你就是皮·杰·诺索维吗?”他问道。
“这是我的名字没错。”对方微笑回答。
“我想,”布朗少校的脸色变得更黑了,“这封信是你写的吧?”
他用力在书桌上摊开信纸纸张哗啦作响。这名叫诺索维的男子冷静地看了看这封信,微微点头。
“好,先生,”少校的呼吸更急促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请您明讲。”那胡须男子说。
“我就是布朗少校!”绅士严峻地说。
诺索维鞠了一躬,说:
“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吩咐?”少校吼着发起火来,“喂,我要弄清楚这件该死的事。我要——”
“当然,先生。”诺索维说着,眉毛高挑起来。“您先请坐一会儿。”
他按了头顶上的电铃,铃声在隔壁房间回荡。少校拉了椅子却不坐下,只是把手搁在椅背上,亮澄澄的靴子不停拍打、摩擦着地板。
接着,房内的玻璃门打开了,一名身穿罩袍、俊美而孱弱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霍普森先生,”诺索维说,“这位是布朗少校。可不可以请你把早上我交给你的那件东西处理好,带进来交给少校?”
“是的,先生。”霍普森先生回答,随即就离开了房间。
“各位先生,真是对不起,”阴险的诺索维灿烂地笑着,“在霍普森先生准备好之前,我还要继续工作,不能奉陪。在明天休假之前,我还有些文书需要整理。我们都喜欢乡间的空气,不是吗?哈!哈!”
这个罪犯带着孩子气的笑容捉笔疾书,室内随即又安静下来。诺索维先生平静无声地忙着他自己的事,其他人则陷入一种无言的愤怒之中。
终于,诺索维在纸上沙沙的写字声又加入了敲门声。霍普森先生走了进来,把一份文件交到老板面前,就走开了。
桌后的男子卷弄了一会儿尖胡子,眼睛扫描着文件。他提起笔,稍微皱了皱眉,一面修改,一面喃喃地说:“真粗心。”然后他又旁若无人地细读了一遍文件,才把它交给气急败坏的布朗。布朗的手掌一直猛拍椅背上的恶魔图案。
“我想这份清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少校?”他简洁地说。
少校看了这份文件。姑且不论上面的记载是否有误,总之他阅读的内容如下:
布朗少校应付给皮·杰·诺索维:
一月一日,简欠金额五英镑六先令
五月九日,栽种二百朵三色堇两英镑
放置花朵的小推车十五先令
雇用推车人员五先令
租用花园别墅一日一英镑
在屋内布置孔雀羽毛挂饰、铜制家具等等三英镑
詹姆斯小姐酬劳一英镑
普洛维先生酬劳一英镑
共计十四英镑六先令,敬请汇款。
“什么!”一阵死寂之后,布朗的眼珠都要凸出来了,忙问,“这到底是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诺索维重复他的问题,戏谑地挑动眉毛,“当然,这是您的账单。”
“我的账单!”少校的脑子简直糊涂了,“我的账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诺索维大笑起来,“我当然希望您可以付清这笔账。”
诺索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少校的手还搁在椅背上,接着,虽然身子几乎没动,却以单只手臂,把整把椅子举到空中,朝诺索维的头顶摔过去。
椅子脚撞上书桌,诺索维连忙握紧拳头跳开,只有手肘被敲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四个人马上冲到他面前,把他拦住。椅子跌在地板上吱吱响。
“你们这群歹徒,让我走!”他惊呼起来,“让我走……”
“站好!”鲁伯特下了个权威命令,“布朗少校的行为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顾客有权质问款项不清的账单,”诺索维气呼呼地说,“可是,天哪,怎么可以摔椅子呢!”
“什么,我的天,你说我是你的顾客,我来向你查账?”布朗少校尖叫起来。由于一连串的惊奇,他原本性格中敏锐且坚定的女性特质爆发出来,变得歇斯底里。“你是谁?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看过你那些愚蠢无礼的账单。我只知道,你手下有一个该死的畜生想要勒死我——”
“疯了!”诺索维恍惚地左右张望,“全都疯了,没想到这四个人竟伙同前来找我麻烦。”
“废话少说吧!”鲁伯特说,“你的罪行已经曝光了。警方已经在街口守候着。虽然我只是个私家侦探,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
“疯了……”诺索维很虚弱地说。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巴兹尔·格兰特说话了,他的语气古怪而带着睡意。
“布朗少校,”他说,“问您一个问题好吗?”
少校困惑地看了看巴兹尔。
“哦?”他叫道,“当然可以,格兰特先生。”
“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位神秘主义者缩着头,眼帘低垂,持着手杖想从一团混乱中理出头绪。“告诉我,您的前任屋主叫什么名字?”
少校已经很不高兴,现在又被这个不相干的无聊问题打扰,便咕哝着说:
“嗯,让我想想……是个叫葛尼什么的人,一个中间有连字符号的名字……葛尼布朗,对了,就是这个名字。”
“房子是什么时候转手给您的?”
巴兹尔眼睛锐利地看着少校,眼神里放出炽热的光彩。
“我是上个月才搬进去住的。”少校说。
少校才说完,匪徒诺索维就倒在他的扶手椅中,尖叫爆笑起来。
“呼!真是妙透了——太巧妙了!”
他喘着气,拳头捶个不停。他的笑声简直要把我们的耳朵震聋了。巴兹尔则微微地笑着。其余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都呆若木鸡。
“混账!巴兹尔,”鲁伯特急得直跺脚,“如果你不希望逼我发疯把你那颗诡秘的脑袋打烂,你就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诺索维站起身。
“先生,让我来解释一下。”他说,“首先,先请布朗少校接受我的道歉。由于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对您造成了威胁与不便。不过,请容我这么说,面对这些意外,您仍然展现了惊人的勇气和风度。您不必顾虑账单,我们将会承担一切损失。”
说着,他就把账单撕成两半,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向少校鞠躬。
可怜的少校仍是一脸茫然。
“可是我一点也不懂!”他叫道,“什么账单?什么错误?什么损失?”
皮·杰·诺索维先生走到房间的正中央,陷入沉思,全身都散发出庄严的气息。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脸部特征不止于螺丝状的胡子。他脸色枯黄,像老鹰一样精明,有一股历尽沧桑的慧黠。他突然抬头看着我们。
“少校,您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说。
“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位军人一肚子火气。
“这里,”诺索维答道,“就是‘浪漫冒险经纪公司’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东西?”布朗不解地问。
诺索维靠在椅背上,黑眼睛盯着少校的脸。
“少校,”他说,“当您在某个闲散的午后,走过空荡的街头时,您是否曾经希望能有些意外发生?这些意外是,在沃尔特·惠特曼的诗中说得很好:‘毁亡致命的事物;猥琐或虔敬生活之外的事物;未经证明的事物;邪迷之中的事物;拔锚远游的事物。’您曾有这种期待意外发生的欲望吗?”
“当然没有!”少校简洁地回答。
“那么我就得更费心地加以解释了。”诺索维先生叹了一口气。“‘浪漫冒险经纪公司’是为了满足现代人的需求而设立的。在日常对话或文学作品中,我们都听说过一种‘遭逢奇遇’的欲望——那就是,想要遇上许多事件,突然发生的事件,可以把我们带到神奇不可知之处的事件。现在,任何想要改变生活内容的人,只要按年或按季节付费给‘浪漫冒险经纪公司’,那么本公司就会负责在顾客的生活周遭安排令人惊异的事件。比如说,有一名顾客一出门,马上就遭受猛烈攻击,让他感受到生命面临威胁;又如,一名顾客坐上出租车,不料,出租车开往的目的地是毒窟;或是,顾客接到神秘的电报或是遇上奇特的访客,接着就身陷一连串意外事件之中。每一个精彩动人的冒险情节,都是由一位本公司的职员拟稿,他是一位杰出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