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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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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最忙的时候,连早饭都在地里吃,赵家大院会雇个大师傅做饭送饭,一条扁担,前边挑着桶后面担着筐,应时三遍送到地头。赵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高粱米水饭大煎饼、豆腐汤、煎咸马哈鱼、煮咸鸭蛋,有时东家开恩,每人分到一勺猪油,猪油掺在干饭里头,油汪汪香喷喷的。活儿追得紧,累得要死,因为伙食好,每年总有人主动投奔赵家。

马二毛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是,人糊弄地一时,地糊弄人一年。他对赵家死心塌地,刻薄雇工佃户惯了,他认准一个理儿,就是一个工的活计不能少于四垧地,所有雇工都恨得咬牙切齿。媳妇总劝他,说你又不是东家,乡里乡亲的,得罪人干啥?枕头风吹得烦了,马二毛一巴掌扇过去,骂女人:“要不咋都说你们老娘们儿都是小人呢?咱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不卖力气还他妈的是人吗?”自从被警察抄家,老婆劝男人别太死心眼儿了,亏还没吃够?打这以后,二毛子不再和娘们儿吹胡子瞪眼,而是头深深地埋下去抽烟。

赵家大院最热闹的时节是收租。天刚一上冻,地净场光,租地户就要将地租送到东家大院去。一时间,交租子的人云集老虎窝东街,成麻袋的粮食车拉牲口驮,人们背的背扛的扛,连赵家大院的后院还有墙外的胡同都塞得满满的。往年收租时,唱斗记帐的是二毛子和赵成运,而今年赵家专门请了记帐先生田鸿应,赵成运等人做了个下手。一般年景,赵前不直接出面收租,为的是有个回旋余地,可是赵东家深知收租记帐之重要,吩咐炒菜置酒。士为知己者死,赵前不怀疑二毛子的忠诚,却很少公开赞扬他,这一次很例外,他举起酒杯致意,话说得透溜儿:“三春不赶一秋忙,秋收地租更加忙,各位老弟多帮忙!忙完进城去卖粮。”

赵前说的是实话,地主老财的一年之计在于秋。赵家的地租标准山地每垧八斗,平地一石。收来租子后,扣除上缴钱粮地捐,留足自家吃用,其余都卖给粮栈,主要卖给县城“德兴”粮栈。卖粮时,马二毛郭占元等人吆喝着大车小辆,浩浩荡荡直奔安城县。换出了现钱,赵家会买些洋面豆油豆饼棉布等拉回老虎窝,事毕,帐桌先生会核算一年的工钱,一一付给伙计们劳金。

第十六章(6)

初冬的天空仿佛没有血色的面孔,一派阴冷苍灰。站在人声嘈杂的院子里,可以看到房脊顶上的陶瓦以及风标一样萎靡的枯草。麻雀成群结队地在灰褐色的瓦脊上翻飞,忽高忽低地飞着,黑鸦鸦地倏忽飞越院墙倏忽不见踪影。马二毛和帐房先生头一次配合就挺合把,马二毛专管量斗报户,帐桌先生记地租帐,郭占元则负责收仓进库。马二毛为东家效力从来不打折扣,他是六亲不认。交租户本来已在家过好了数,可是粮倒进赵家的斗里却都缺一星半点,一石粮下来要少个三升五升的。粮食交易需要“平斗”,二毛子打斗耥子特有功夫,长

条耥子的一般用法是刮平斗面就行了,而他则是使劲地压着刮。因而大家都说:“二毛子打斗耥子——力气活儿!”二毛子手上功夫够硬够狠,每年多给东家赚他个五石八石的不在话下。针对计量是否准确,交租户往往和马二毛产生摩擦,难免要碰撞出火星子来。这天李三子送租,正赶上人多粮多,排在了后面。李三子一大早就赶来了,等得又冷又饿,他靠在凉潮的墙根,冷眼看二毛子咋咋呼呼,心中渐生出恼意。直到后晌午,才轮到李三子过斗。量到最后,斗里的豆子不满。马二毛道:“不够,缺!”

“不能啊,我在家已经量得满满的呀。”李三子不服。

马二毛不屑理睬,吩咐帐桌先生:“缺三升。记下!”

“不缺!是经你手给压没了!”李三子的声音很高,脖子挣出了青筋。

“你真尿性!”

“嗑瓜子出臭虫——啥人都有。”李三子不示弱。

“你说谁呢?”

“就说你,你他妈的凳儿高腿儿短!”

马二毛也来劲儿了:“好,好!我腿儿短,缺多少补多少!”

“就不补!”

“你想起屁儿咋的?”

“去你妈的,就起了能咋的!”

交租的人都停下了手,围拢过来。帐桌先生想劝解,被马二毛一把扒拉到一旁。围观者均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马二毛惹众怒,李三子人缘臭,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火爆的场景,无人来拉架。

“你补不补?”二毛子觉得没面子了,怒气冲冲。

见人多,李三子不示弱,呼地摘下帽子掼在地上:“不补,就不补,能鸡巴咋的?!”

“放你妈的狗屁!你找茬咋的?”二毛子身子往前凑。

“就找茬了,你能咋的?”

“再说一遍!”

“咋不叫警察踢死你呢?”李三子不留情地揭短。

“啪!”地一声脆响,李三子的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记耳光。

“操你妈的,你打我?!”李三子心头腾地火起,抡起棒子就追:“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扑刺刺地冲二毛子的肩膀砸过去,没打着却打折了棒子。李三子眼里喷火,嗷嗷直叫地冲出人群,三步两步蹿上了街心,片刻工夫手绰一把杀猪刀返身回来。

“马二毛!你这个爹不养舅不要的,我宰了你!”

“我也不活了!”二毛子大吼一声,随手去拔幛子,拽出一节柞树棍来,挥舞着往上冲。咣当——李三子手里的刀被打落,他正要弯腰去捡,二毛子飞扑上去,两人都摔到了,撕打在了一起。街头的冷风吹过,卖呆儿的人越拢越多,汉子们兴奋起来,血液呼呼地在血管里奔涌,蹦着高跺着脚地鼓劲:“好哇,好哇!”

“好个鸡巴毛!”

众人急忙闪身,来者是村长老牟。他吼道:“耍猴呢?都起来!”

①彪:东北土话,意是傻冒、胆大。

第十七章(1)

没有什么比张作霖之死更叫人震撼。

1928年6月20日,张学良发布就任奉天军务督办通电。严威赫赫的张大帅在皇姑屯被炸,远在荒山僻壤的赵前料事如神,一口咬定:“准是小鬼子干的。”山野村夫也在注视着时局,消息主要来源是报纸。赵前拿着报纸去找荆子端,街上不便说话,两人便去了东兴长杂货铺。连老板正吃晚饭,听说两人进门,笑吟吟地迎他们到后屋。一落座,赵前就忧心忡忡地

说:“不知少帅能不能稳住架势哩。”荆先生接过报纸一看,这是6月21日的天津《大公报》刊载的张学良与路透社记者谈话:

“连年用兵,人生已不堪其苦。吾之政见大纲,将为维护和平,内部整理则在重视教育。吾父生时之财产公值1000万元,特用作推广三省教育。关于工业及经济之发达,必设法提倡及赞助。至于外交上,必谋取取消不平等条约,同时并欢迎外资之合作,但不应有任何特别权利。对于日本,认可和平解决种种悬案。对国民政府态度能谅解,并愿与国民政府谈判,根据平等之和平条件。但东三省为中国之重要一部分,吾对于不令三省参预国家大事之图谋,决不同意,故全力破坏此图谋。东三省与国民政府不能成立亲善谅解之难关,在于国民党无一定之主见,因彼等宗旨随日俱变,何人当权,则以何人之意见为准定也。”

荆先生读罢报纸,说:“好,和平之统一翘首可待。”

赵前晃晃头说:“我看,碍事的是东洋人。”

连老板笑了笑,说:“俺是生意人,不懂国家大事,只要太平就好。”

赵前点头:“也是,咱乡野草民,想的再多也没用。”

荆先生说:“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

“是呀,”连老板点头,说:“你看张大帅何等威风,说没不就没了?”

荆先生说:“过去皇帝活着时,就预先给自己准备寝陵。”

一席话说得赵前茶饭无味。他的睡眠已经差了,经常半夜醒来,看夜色阑珊,听窗外的声响,特别是东屋里金氏起夜声。夜空是那样的深邃,像一副沉思的面孔,静谧的月光很冷漠地俯视着人世间万物,让他感觉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夜风拂动窗棂沙沙轻响,他旁边的小女人睡得很香,鼻子发出轻微的鼾声,伴着梦呓时常翻身将胳膊扔到他的胸膛上。小女人常将手探到他的大腿根处,韩氏极想再生育。去年韩氏流产了一次,血走得厉害,请来程先生看视。程瑞鹤沉吟许久,说可能是宫外孕,恐难再生养了。话很委婉,可对韩氏来说太过残酷,赵前决计保守秘密。比之韩氏的热切期待,赵前房事的兴趣锐减,常感心虚气短腰酸腿乏,并为此满怀歉意:“老喽,不中用喽。”

四十七岁的赵前意识到了衰老,白发爬上了双鬓,心中充满了迷迷离离的愁绪,在辗转反侧间想到了后事,他迷迷糊糊的一夜未睡好。不觉中,鸡笼里的公鸡跑上了房脊,扯长了脖子喔喔喔地叫,他做了决定:进城去找刚八门。

赵前早就对刚八门心怀畏惧,他是个无拘无束目光可以洞穿一切的家伙,也是神奇的谶语般的人物。刚八门架子蛮大,当年夜入县公署一帖生死卦使他声名鹊起,一般情形下算卦测字由徒弟们应付,他本人每日看相绝不出三例。徒弟通报了赵前的姓名,刚八门微微一笑已知来意,说我和赵财主缘份非同寻常。刚八门大驾光临老虎窝,受到了热情款待。看着他衣襟袖口处的斑斑油渍,赵前心上奇怪:此人怎会有如此道行?

酒足饭饱之后,刚八门夹着罗盘四处奔走,踏遍了南沟、北沟的沟沟坎坎,最后选中了北河套东侧的一处高岗。此地虽不算高山大岭,但足以瞰视老虎窝全景。向北为三山环抱,向南面对一条河水,山风过处耳边松涛簌簌,远远望去,山峦似屏,柳津河如带,真乃“早晨千摞供,夜晚万盏灯”的风水宝地。哗啦哗啦的马车停下来,汗水涔涔的刚八门站在山坡上,遥指柳津河说:“吉地不可无水,你家的地脉就在这儿了”,刚八门的话是鼓舞人心的,他说:“如此宝地,可保子孙兴旺。”

老虎窝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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