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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瞒得一日是一日吧。”李成梁长叹了一声,久久没了言语。
过了一会儿,只听王大夫起身的声音,接着听他说道,“晚生告辞了。”
门骤然被推开。
安媛纤瘦单薄的身影倚靠着门框,一头浓密黝黑的乌丝解散开垂在耳边,更衬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白的全无血色。
“李将军,如果不是我今夜在这里恰巧听到,你还要瞒我多久?”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温度,可舌尖却泛开淡淡的苦涩。李成梁一时脸色铁青,双唇抿的紧紧,面上的线条如刀刻一样生硬。
年轻的王大夫张顾着瞧了瞧他俩,惶恐起身,匆忙告辞道,“李将军,晚生先告辞了。”
李成梁对他拱拱手,目送着王大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的黑夜中。他陡然转过神来,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安媛,叹息道,“你。。。。。。你都听到了?”
安媛悚然一惊,只觉得心底冰凉一片,她哑声开口:“是,我都听到了。将军不必再瞒我,把我当做痴傻小儿一般,还是一一说个清楚吧。”
李成梁负手而立,眼角却迸出几分怒意,“把你当做痴傻小儿?我何时骗过你?”
“将军可是忘了?”安媛盈然一笑,心中却是凄苦难捱,“我在将军府上住了这些日子,将军日日遣大夫来看病,几曾告诉过我实情?更恐怕,那位‘元美”大夫,就是将军您精心安排下的吧?”
李成梁目光中一片黯然,“。。。。。。我接你回来时,你一直昏迷不醒。起初也不知道你有身孕。直到叔大伤愈临走的那天,他亲自给你把过脉,才告诉我你已经有了身孕,他说恐怕你也不知此事,千万叮嘱我不能告诉你。元美是我一位故友的长子,近来寄居在我处,他诗文好,医术也精,便答应替你医治下去,只是暂时不告诉你此事。这也是迫不得已,怕你出了意外。”
安媛心中又惊又疑,她从不知自己何时竟然会意外有了身孕。默算日子,却正是那天在深山中遇狼袭击昏迷后的事,只是她昏迷了十多日,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从何而来。她冷冷的瞥着他,口中言辞却锋利不减,“意外?将军骗我怕是太多了。就连前番在嘉峪关时,嫣儿与叔大寄于我的书信现在又在何处?”
李成梁听到这话,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双眼中血丝红的吓人,他正欲开口,冷不防一声娇脆的女子声调在门外响起,“将军,这么晚还不歇息么?妾身倒要来催促一番了。”
安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外面,容貌丰韵,很有几分姿色。尺长的乌丝挽成了祥云髻,耳边缀着翡翠珰子,正是已婚妇人的装束。
李成梁见是她来,便咽回了话,淡淡道,“恩,我正要回去。”说着,又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那女子稳步走到他身侧,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的声线很细,于是就显得格外的高而尖利,轻声说道,“妾身是今日刚刚到的,妾身在家中时一个人睡的不安稳,特别是将军不在身边时。”她说着快速的瞥了安媛一眼,目光中却透出些不友好的警惕。她容貌只是上佳,唯有一双乌珠似地眸子晶亮闪闪,会说话一样的灵动可人,这眼睛生在她的面上便显得分外动人。只是安媛却觉得这眼眸如此眼熟,似极了一个人。
李成梁略显尴尬,侧身对安媛说道,“这是。。。。。。这是索秋,一直住在嘉峪关的家中,今日刚来,连我。。。。。。我也不知晓。”安媛点了点头,轻轻向她行过礼。却听李成梁又道,“这是舍妹安媛。”
索秋却笑吟吟的回礼道,“那就是妹妹了。”她说着撒娇的一笑,眼眸中的神色释然了些。依旧拉了拉李成梁的衣襟,委婉道,“将军,你也真是不体谅妹妹,夜里好是凉,就连我的一双脚都冻得受不住了。更何况妹妹还带着病,怕是更耐不得寒一些。”
果然,李成梁听她一说,一双深沉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就投向安媛单薄的身形,露出几分怜惜之意。索秋瞧在眼里,眉目中的疑色多了几分,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却挡在了安媛与李成梁中间,只是笑道,“如今夜也深了,妹妹身上又不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安媛听他们言语亲密,只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眼梢便垂了下来,却见索秋果然是赤着双足站在地上,不住的抱着袖子缩着脚。李成梁见她如此,只得对安媛抱歉的说道,“早些休息,我回头再来找你。”说着,便随着索秋一同离去了。
望着他们远行的背影,安媛苦笑着摇摇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了,是了,这女子的言行和相貌都有几分肖似福华,只是不如福华的容色端庄妍丽,却别有几分天然与柔媚。
“安媛妹妹醒了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这日午后,安媛正躺在床榻上看书,却见索秋迈着细碎而优雅的步子走进房来,她今日刻意打扮过,换了一身朱红的轻绢薄裳,发里簪了貔貅卧珠的赤金云牙钗子,十分的娇美。她托着腮坐到安媛身侧仔细的瞧了她一瞬,十分亲昵的说道,“安媛妹妹今日气色不错,可比昨晚强多了呢。”
安媛听她一口一个“安媛妹妹”的称呼,并不再叫她“妹妹”,多了这两字,意思却改了许多。她心中一沉,面目上仍是淡淡道,“有劳嫂夫人挂心。”
谁知索秋听了“夫人”二字,反而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来,她呆了一瞬,一双明眸却骨碌一转,又嫣然说道,“说起来也是嫂子的不是,安媛妹妹在府上住了这些日子,嫂子竟然全然不知。更糊涂可笑的是,就连成梁有个妹妹的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这大有刨根问底安媛来历的意思,她见安媛不接话,知道自己说的生硬了,又道,“我昨日从嘉峪关的家中赶来,到了才知安媛妹妹也在养伤,都没有带些礼物来看望妹妹。”
安媛只是淡淡客气道,“不知者无怪,嫂夫人太过客气了。”
索秋望着她,目光中却透出几分疑色,不过很快被亲昵的话语掩了去,“安媛妹妹今年多大了?怕早就许了人家了吧。”她见安媛不语,说着又一笑,叙叙道,“瞧我糊涂的,安媛妹妹的终身大事,原本该有爹娘操心的。家中怕是早就订好了亲事吧,我这是操哪门子的心。”
安媛垂眸望着书卷不语。
索秋瞧着她软硬不吃的样子微眯了眯眼,忽然拍了拍手,“呀”的一声笑道,“我瞧将军虽然心疼妹妹,但年来事忙,又是男人粗心些,怕是把妹妹的终身大事都给忘了。这种事还是女人家比较精心,”她说着眸中含了一丝迷蒙的笑意,盈盈说道,“妹妹生的这般美貌,又是年轻,原是要挑个好人家才是。我瞧着将军营中有位姓付的参将着实不错,人既沉稳踏实,又还没有婚配,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上哪儿去找?妹妹若有意的话,这事包在我身上,明日就安排个家宴让你们见上一见。”
她这一番说话的又快又动听,妹妹长妹妹短的十分亲热,端然是滴水不漏。安媛猛然合上书,睨了她一眼,笑道,“嫂夫人若是有意给小妹做媒,便该细细的查问清楚这位付参将是哪里人士?年岁多少?家里可有几口人?有没有媒约婚配的约定?哪有贸然就安排家宴让小妹去见的?万一人家早已定下了亲事,到头来一说,小妹岂不成了笑话?”
索秋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尴尬的正想辩解,谁知安媛并不打算饶她,冷眼觑着她,咄咄逼人的说道,“更何况,嫂嫂如果真心想给我做媒,岂不应该先向将军问清楚小妹家中还有何人?从小可有婚配梅说?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嫂嫂连我年岁都不知道,这大媒打算如何做呢?”
“姑姑。”如松耳尖,在门口听到了最后几句,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站在安媛的身前,一脸焦急的大声说道,“姑姑,谁惹你生气了?你的脸色这么不好。”
索秋见如松过来,面上呆了一呆,赔了笑道,“小少爷不是在京城里做锦衣侍卫么?怎么也回来了?”
谁知如松却并不领情,横了她一眼,大声说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姑姑的房的?”
索秋被他顶撞的又气又羞,再看安媛也只是不闻不问的样子,她没了台阶下,只得自己尴尬的笑了笑,自说自话道,“厨房里的菜怕是快要烧好了,我得先去看看。”说着便讪讪的走了。
安媛微笑着拉过如松的手,口中却责怪道,“你怎么这般没大没小的,好歹她也是你的长辈,按道理你该叫她一声娘亲的。”
如松一向心直口快,愤愤不平的说道,“她哪里是我娘亲了!她死皮赖脸的非缠着我爹娶了她,真是讨厌。”
安媛见他一脸恨然的样子,小脸气的鼓鼓的,嘴上怕是能栓油瓶了。她心中微微疑惑,如松并不是个小气的孩子,怎么会如此容不下索秋。但她旁敲侧击的细细查问了几句,如松却涨红了脸,也没说出个究竟来,只说讨厌索秋乔张做致,扭扭捏捏的。安媛宽慰他了几句,隔不了一会儿,只见碧烟带着两个小厮端了张小桌,来布置午膳。
因为安媛尚在病中,吃的倒也清淡,小桌上就两三碟小菜,都是瓜果清淡的饮食,一概滤了水蒸的烂熟,用里外青花白的落地磁盘盛了,甚是青绿好看。此外还有一碗春不老的乳蒸饼,配着金黄红邓的高邮鸭蛋,一瓯白切的鸽子雏儿,最后布上一碗煮的烂烂的糯米粘粥,令人一看就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安媛瞧着如松望着这一桌子佳肴不住的咽口水,忍不住对碧烟笑道,“再给少爷置个小凳来,今日无须回前厅吃饭了,就和我一处用饭吧。”
碧烟还是迟疑,小声道,“将军家训甚严,少爷得正时准点的去前厅用饭请安,不能延误。。。。。。”如松也是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畏惧之色。安媛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就按我说的去办,这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下。”她说着扶着如松的手臂,勉力坐了起来,起身便下了床,斜靠着桌边的缠枝楠木的小坐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