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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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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而尖细的闪着银光,阴暗不定的流转着无数淡淡的光晕,似要刺破人的眼目。

事已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

银针次破了铃儿白嫩的手指,与此同时婴孩尖利的哭声响彻大殿,安媛用力握住铃儿的手,将血逼入金皿中,几滴殷红缓缓入水,慢慢晕散开,寂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却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

丝丝殷红在水中蔓延开来,曲折而又无力的在水中微微扭曲,沉浮未定间,如同有人抽干了这座大殿内的空气,人人都觉得这种沉静的等待中有种窒息的感觉。

“王爷,到您了。”

阿保将金皿捧得高了,直送到裕王面前。

银针锃亮的晃着眼前,某一瞬间,裕王只觉得心底冰凉,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早逝的母亲曾经憔悴的面容,许多年前茗儿离开自己时绝望的眼神,自幼在宫里生长度过的这些日夜,第一次离宫时凄凉的情景。。。。。。

他有些无奈的抬目望向不远处静立无言的父亲,见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起初心中的一点点微弱的期盼也越来越淡,那如沸水般煎熬的心境过去,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天家骨肉,最是淡薄,他侧过头去,伸手去拿银针,一瞥间却瞧见安媛面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面色惨白的怕人,恐惧的眼眸,像是暴风雨中竭力闪躲的飞鸟,羽翼都快折断,早已无力抵抗。

早已明白这是生死攸关的关口,他心底仿佛触动了一丝微弱而绵长的痛意,内心直觉的要抗拒,然而短暂的僵了一下后,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反倒无所谓惧了,他扬起了眉梢,接过了那银针,深深地刺入右手的食指中。

十指连心,那一刻他的心底莫名的飘过这个词,众人望去,只见他沉目专注的望着银针,等待那鲜血涔出,仿佛是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却也许只是一瞬间,他把带了血渍的银针清掷入金皿中,再也不看一眼,目光只瞬也不瞬的牢牢投向不远处的削薄女子,平静淡然间仿佛能听见默默的呼吸。

不知为何,泰福觉得平日里稳重沉着的阿保今日有些异样,似乎端着金皿的手略晃动了一下,只那一瞬,他以为是错觉,再仔细凝神的瞧去,却见阿保依旧双手捧着金皿稳稳的跪在地上,连跟头发丝都没动过。

。。。。。

“端来给朕看看。”隔了半响,嘉靖终于发话了。

阿保半蹲着身子,双手仍然保持着金皿举过头顶的可笑姿势,快速的移步到嘉靖面前,他举得甚高,周围的人都瞧不见皿里的情形,唯有嘉靖取过那金皿,略端在手里看了一眼。

安媛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面上挂着的笑容也一点点褪去,就像落到一个空荡荡不见底的深渊里,再也没有个着陆的所在,她下意思的抱紧了铃儿,把他小小的身躯全然裹在自己的怀里。

“胡闹。”嘉靖忽然大发雷霆,他把金皿直惯惯的掷在地上,殷红的水渍曲折蜿蜒的流淌开,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便连珠帘后的韩太妃也是心中一颤,眼底的暗青浮得更加明显,家境转过头去,望向韩太妃的眼眸中一片漆黑,不知为何韩太妃却似是看到了他眸子中一丝黯淡的戾气浮起,只听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冷冷的说道,“皇长孙是我国本,血统不容置疑,以后母妃不要再做这样无聊的测试,莫坏了朕父子祖孙的情谊。”

一殿的人都跪了下来,无人敢出声,韩太妃从没见过他这样严厉的语气,隔了片刻,方才尴尬的接口道,“既然陛下有了决策,哀家自然不会再干涉宫中的事物。”她毕竟是皇帝的长辈,几十年来宫中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也本是句负气的话,原有以退为进的意思,希望皇帝能退一步挽留两句,给自己下个台阶。

谁知道嘉靖没目中的不悦骤然加深了,他马上接口道,“母妃年纪大了,皇长孙之事,原是不宜母妃过多操劳。。。。。”说着他四周环顾一周,却见满殿的人也无人可托付,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紧紧搂住铃儿仿佛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安媛身上,略顿了顿,指着她说道,“那就是你。。。。。以后全权负责照顾皇长孙,任谁的命令都不需要听,只要照顾好皇长孙就是。”

安媛仿佛在做梦一样,听到这样的旨意,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泰福大是着急,悄悄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者才发现失礼,赶紧向前几步,抱着铃儿就要行礼,却见身边有人和自己一同跪了下去,齐声道,“奴婢/儿臣,谢陛下/父皇恩典。”

“皇帝。。。。。”韩太妃有所不甘的开口唤了一声,却见嘉靖根本不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张淑妃等人见状,也都跟着离去了。

安媛包了铃儿,晕晕沉沉的也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外面的蓝天白云,这才深深的透了口气。

大殿中其他剩下的人都如芒在背,此时见皇帝离去,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却仍旧不敢触犯太妃霉头,各自屏气凝神的悄悄退去。

慈颐宫中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到底是万宫人叹了口气,无声的去关上了两扇朱红的殿门,轻轻的对宝榻上仍在发愣的韩太妃说道,“太妃娘娘,您该歇息了。”

紫禁城里宫闱深深,宫里的老人们传说这里的屋子有九千九百九十间,每间屋子里都发生过动人心魄的故事,然而这般大的的殿阁里,很多消息却仍然是不胫而走,仿佛是无声的丝线一点点牵连着这里的每一寸屋檐。

安媛刚刚从慈颐宫出来,却见福华站在回廊下,被金光笼罩了美好的轮廓,显出雍容华贵的气度来,一身百褶的金螺锦绣延凤裙长长地曳在地上,在一片华光研彩中熠熠生辉,她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而面上神色快速的变化了几次,常年不变的高傲冷意居然褪去,难得的凝起一抹柔和温暖的笑容,声音清冷若虹泉。

“张大人,您的手指怎么了?”

回廊下,这句不高的话音传入安媛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她乍得遁着福华的眼光望去,却正与一道定定授来的目光对视,那双眼眸深邃如旧,犹如无尽的夜空。

“臣日前与病患施针,他与福华的目光都是一触即离,眼眸却扫到了不远处呆呆伫立的安媛,张居正的眼眸里没有半丝变化,只淡淡转过头去,他没有着日常的青衫,却穿着从四品的朱雀朝服,只是神态依旧温和恭谦,他含笑与身旁的朝臣同袍们依旧叙叙闲话,右手若有意无意的垂下,指尖透出一点丝帛,还隐约可见侵出的斑斑血迹。

安媛的心怦怦直跳,面上强挂着笑,脚下的步子却一错,寸高的绣鞋木底崴到圆圆的石子上,人便向后倒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无数目光授了过来,还夹杂着福华怀疑的眼神,她心中直呼不妙,身子便直直的往下落去,本以为会重重的摔在冰冷潮湿的花砖地上,谁知背后却感到一双臂膀有力的扶持,她倒头去看,却原来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双眼中浮起深深的关切之意,在仔细探寻时,却又似蒙着一层迷雾,“李夫人走路需小心些,下次兴许就没有本王这么好心的人了。”

安媛面上红透,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悄悄的注视着自己,她双脚微微一站稳,臂上便不由自主的使力欲推开他,谁知他的手臂并不松开,反而更紧了紧,面颊直要贴到她的发鬓,淡淡的呼吸就在耳边,另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抚过她的耳垂,抬臂间袖上的龙莚香气浓烈的让她心烦意乱,从外人看来,这景象暧昧到了极数,张居正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顿,若无其事的转了开去。

一时间,福华的面上变换过错愕,失望的诸多颜色,她沉沉的怒哼了一声,拂袖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离去。

回廊里聚集的多半是皇亲国戚,朝中大臣,此刻众人都是尴尬的转过头去,打着哈哈便往外走。

安媛的双颊一直在发烧,心中慌乱到极致,只觉得那火热的怀抱快要把自己勒的窒息,她忽然觉得环着自己的手臂一松,身子已是空了半边,他骤然把她从怀抱中放开,眼波一闪间,已是冷冷的退到尺余外的距离。

安媛再抬眼时,只见周围的人都散尽勒,就连打杂的内侍宫人都远远躲在角落里,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只孤零零的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脸色冰冷没有温度,就仿佛适才的旖旎全然是另一个人,原来刚才这一幕只是在做戏,一瞬间安媛心中的温度一丝丝抽去,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她面上的潮红也褪了去,脸色复又变得苍白如纸。

“带李夫人去歇息片刻。”他敛起乌沉的脸色,冷不防对着角落招了招手。

便有凌厉的小内侍一溜烟的跑过来领路,毕恭毕敬的对着安媛作礼到,“李夫人,请随奴才去泠径轩稍作安歇。”这小内侍长身跪在地上,头直勾勾的磕在坚硬的青石花砖上扎扎实实的叩出清脆的声响来,这不折不扣的是个标准的叩礼,倒唬了安媛一跳,宫里行李是最能见身份的,安媛在这个世界来了许多时,一直都只是做下人,寻常都只是她给别人行叩礼的,便是被封了夫人,和这帮子势力的下人们遇到了,最多也不过是收到一个福礼——那是微微躬身,半勾头的一礼,轻描淡写的仿佛不费半分力气。

这样慎重的一个叩礼,却让安媛手足无措,拘谨的不知如何开腔,那小内侍却麻利的一翻身起来,分外伶俐从安媛怀里接过铃儿,有意的放慢了脚步,恭敬地垂着头引着路。

他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想起她适才拘束如鹿撞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嘴角不易察觉的划出微妙的弧度。

“为什么会这样?”张淑妃的声调骤然提高了许多,在空旷的殿阁中,尤显得尖利而刺耳,她如玉葱段的手指似是无意的拂过身侧的一盆婷婷盛开的玉兰盆栽,涂得通红的细长指甲却在洁盈的玉兰花瓣上掐下重重的指痕,她似笑非笑的回过头去,只向伸手的女子凌厉的撇去了一眼,却瞧得那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过了半响,那女子才抬起头来,声音透着干涩,只勉强笑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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