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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犊慈ハ袷且桓龈霭咨墓懊牛矶喾汕菥痛又蟹衫瓷笕ァ3米潘樾鞲哒牵液团掏谐隽宋鲿D的计划。在他皱眉的那一瞬间我不失时机地点拨:
“马孔多,你可不要因小失大。你只漂到黑河,又在电视上露了脸,将来你比现在会更有名气,许多出水芙蓉的女子也会任你花前月下的。”我充分发挥自己在攻击马孔多上的超常智慧,“你们可以随处宿营,围着黄火吃烤鱼、烤野鸭或山鸡,也许入夜在帐篷里还能听见熊的脚步声。当然,最重要的,你们要经过一个古战场,会看见长有七个脚趾的少数民族与异族抗争的遗址,你也许会发现箭矢、盾牌、破烂的号角等古物的。我肯定,你将大有收获。”
马孔多嘟起嘴,这是他心有所动的一贯表情。他思谋了半晌,突然举起了右臂。当然,这是他赞同某项事情的举止,他同意了!
我递给他一杯茶,自己拿起西旸喝剩的半杯:“来,为伟大的马孔多干杯,为了漂流的成功干杯!”
马孔多一饮而尽,咂咂嘴,说要找西旸聊聊去。我将他送到西旸门口,他有些羞涩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西旸木讷地问我:“马孔多还没回来?”
“他不正在你眼前嘛!西旸你可真好眼神!”我兴高采烈地推了马孔多一把,“你不是要找西旸聊聊吗?你们要一起漂黑龙江了,好好商量商量一些细节。我走了,你们谈吧。”
西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马孔多,好久不见,请进。”西旸做出一个礼让的动作,可那时马孔多已经溜进室内,西旸的彬彬有礼看上去有点虚伪和滑稽。
晚饭后漠河县委在北陲饭店和文化宫之间的空地上举行了迎白夜露天舞会。站在二楼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情景。乐队正在起劲地演奏一首节奏明快的快四步舞曲,十几对男女快速旋转着,但大多数人都在围观。我看见马孔多鬼鬼祟祟地在人群中串来串去。有一刻他还踮着脚尖朝乐队拉小提琴的姑娘张望,样子像个企鹅。马孔多的矮小给他带来了诸多不便。舞会一直到二十一点还没有结束的迹象,蚊子倒是三五成群地飞来,我不得不抹了些避蚊油,然后准备下楼身临其境地感受一番。刚走到饭店门口,恰好碰上西旸,我便问:“刚才你和马孔多谈得怎样?”
“还好。”西旸说,“他非常高兴能加入漂流队。我也一样高兴。只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漂流是件危险的活动,在排除诸多浪漫的成分外,死亡的因素还是存在的。”
“死亡?”我说,“别想得那么可怕!”
“必须这样设想。”西旸划着火柴,用掌心护住,点起一支烟。微风把邻近的两棵松树身上的松脂气吹下来了,清香得很。天空是深蓝色的,白夜前夕的漠河清纯明丽,远山那幽幽的暗影又似一缕不经意的哀伤挂在天空的珠帘下。哦,死亡,不!
那一夜我和马孔多睡在一张床上。在那样的夜晚拉上窗帘是最愚蠢的举动,所以我们把窗帘全部卷至墙角。明亮的玻璃窗把明亮的夜晚推到房间,使房间充满了本不应有的光明。白夜仿佛提前降临了。我们幻想着渔汛、出其不意闪现在大庭广众面前的母鹿以及动人的黄火。我们相互抚摸,感受着肌肤之间的喁喁私语,想象着时光再流逝几十年后,我们都将成为两具不知身在何方的僵尸,一切的怨气和不解也就涣然冰释于温存的拥抱之中了。借着滚滚而来的仵逆黑夜的银白色光芒,我们重温了世上男女本应有的欢乐,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男女之间的和平,淡淡的永恒的和平。对时光残酷的设想和出人意料的温存使我们流下了眼泪。我们终于在分别后首次达到了一种伤感的和谐。我倒在马孔多怀里,沉沉睡去。
永别的白夜
六月二十一日对于地球是一个特殊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太阳将它金色的触角几乎全部移到北半球,在这一天,生活在高纬度村庄的人们将彻彻底底感受到他们生活在一个彻头彻尾光明的世界中。我和马孔多早晨醒来后有些怅然若失,我们迅速从床上分开,各自用衣服装扮起来,然后出现在公众面前。早餐一如昨日,豁着边的油腻腻的碗以老朋友的身份出现在面前,我们象征性地吃了一些。饭后,天有些阴,西旸到房间来通知午后三时动身。问他为什么那么晚,他说上午恐怕有雨。
“马孔多,你还有什么要问西旸的吗?你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我说。
西旸顺着我的目光去看马孔多,他对着我目光所及的地方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你只需跟着走就是了。”
马孔多吐吐舌头。西旸告辞了。
西旸预料得不错,上午九点一刻,天落了雨。马孔多赤脚坐在沙发上抹避蚊油,我则百无聊赖地摆弄手电筒的电池,装上卸下,卸下又装上。
马孔多忽然轻声对我“哎——”了一声,他很少叫我的名字,在他的生活中,我就是被千呼万唤的哎。
“昨夜如果使你有了孩子,我会非常难过的。”他说。
原来他为此闷闷不乐!我说:“绝对不会!”
马孔多的眼睛又充满了神采,那种忐忑不安的表情取而代之以镇定自若的神态,“我只是不想给这世界留下我的血液。”
“是孩子。”我说。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就住了,天豁然亮堂了。雨后的白云缥缈地点缀着蓝色的天空,不远处的山苍翠欲滴。许多车辆在午后潮湿的空气中朝北极村出发。西旸带领漂流队的小伙子们往卡车上装东西。西旸他们已退了房间,他们在北极村尽享白夜后将直接驱车到黑龙江源头,所以北极村之夜将是我与马孔多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对于别离我已习以为常,但马孔多这次离去却使我惆怅。我把属于他的东西一一打点好,又将自己行囊中的手电筒、望远镜、蜡封的火柴、香烟、避蚊油等统统给了他。我也退了房,希望归来后直接赶到车站,不想独自再嗅到北陲饭店里与马孔多同居的房间的气息了。
午后三时我们分乘两辆卡车出发了。西旸让我和他坐在一起,而马孔多则在另一辆车上,反正我和马孔多也没更多的话可说了。卡车司机打开录音机,西旸递了一盘很有情调的钢琴曲磁带,行云流水的音乐很快把我的心与车窗外的景色相融在一起。西旸突然指着外面一片经历一九八七年大火的过火林说,看见了吗?那些没有被采伐的火烧木已经返青了。那是一片至少有半个世纪生长期的落叶松,尽管它们的树干仍然掩不住大火所留下的苍黑色疤痕,但它们的枝枝桠桠却抽出了耀目的新绿。高纬度植物的生命力如此旺盛,五年之久的表面死寂状态被烧不死的根给催发出了蓬勃生气。这些侥幸存活下来未被伐掉的树木证明我们已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历史性错误。火灾之后,舆论界大谈特谈官僚主义对经济建设的严重危害时,似乎没有人去关心那些已经被火烧过的树木该怎么办。一个由许多人组成的专家考察团奔赴大兴安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认为火烧木已经毫无再生的可能了,于是一场抢运火烧木的战役在大兴安岭打响了。整整三年时间,那些被宣判了死刑的树木永远离开了大兴安岭这片丰饶的土地,它们被截断,一车皮一车皮地尸体般地被运往他乡。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那些所剩无几的过火林却带着辛辣的微笑孤傲地复苏了。我对西旸说,从塔河到西林吉的火车上,听到两个老大兴安岭人发过这种牢骚了,他们说当地有一个林业专家曾及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认为高寒禁区的林木根系茂盛、深扎泥土之下,具有永冻层,根是不会被烧死的,只要根不死,几年春雨的滋润和林地上丰富的腐殖质会促使树木复苏。然而他的意见由于势单力薄而寡不敌众,没有人科学地采纳他的意见。真理在这种时刻被上帝放逐天涯海角了。
司机加大油门参与了我们的谈话,他是个粗人,他的话加了不少的脏词:“妈拉个X的,这帮书呆子也不向老百姓调查调查!有经验的老林业工人都预言过火木有返青的机会,可没有人信他们的话,因为他们是大老粗。我们抢运火烧木的时候,几个离了休的老林业工人就聚在一起喝老酒,喝多了就哭,说干了一辈子没给子孙后代留下几棵树,他们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儿子十岁了,我不能让他在这儿呆一辈子。有山没林的,跟寡妇守孤灯一样,有什么前途呢!走啰!”
卡车把我们载入劫后余生的森林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不敢去看那满眼的绿。那种牺牲了其它的绿而独立于世的绿木,每一棵都可以成为一座纪念碑。历史的错误就在于它永远没有挽回的余地,如同一场失败的婚姻,一局走向穷途末路的残棋,说什么也回天乏术了!
我垂下头,无言的悲哀使我觉得钢琴是乐器中最令人寒冷的声音。
卡车走了四十分钟,到达老沟金矿,也称胭脂沟。我曾读过宋小濂的《北徼纪游》,粗略知道李金镛创办金矿的情形。当年晚菘青青、瓜壶满架、矿丁往来的情景不复存在了。我们看到了一艘废弃已久的采金船,看上去斑驳不堪,备受岁月侵蚀。黄金的采掘使老沟一带到处都是低缓的坚硬的沙丘。据史料记载这里曾有俄妓日妓出入于常年不见女人的矿丁的屋中。谁都能想象得出这苦寒之地矿丁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和西旸沿着金沟走了一刻,然后又回到卡车上。返青的火烧木和废弃的金矿都使我减少了看白夜的兴趣。我甚至觉得千里迢迢和马孔多一同看白夜有点附庸风雅的味道。
傍晚五点二十分卡车在经过了一大片挺秀的樟子松林后,疲惫不堪地驶进北极村。车停在防火检查站门口,那是间涂着黄粉的房子,周围是兴旺的灌木丛。草和野花的气息扑鼻而来,鸟的叫声也依稀可闻。一个穿白色制服的交警招呼司机下来进行车辆登记。司机登记完上来说:“我们是第三百零一辆。这么小的村子已经有两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