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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营外传来了通报声和脚步声,他立刻将眼睛闭上。
紧接着,在黑衣将军和银发将军走入营帐的同时,青龙王便惊醒了过来。剑麒松开安陵无痕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感觉跳得还算平稳,于是起身揉揉酸疼的眼睛,殊不知自己的这一举动让对方暗中松了很大一口气。
“陛下,天要亮了。”奥希斯看着剑麒布满血丝的眼睛,面容上分明显示其疲惫已极,“您该回去早朝了。”
“我知道。”剑麒用力按住太阳穴,他昨晚为了救重伤的安陵无痕施用了太多的魔法力,值得庆幸的是还留有能幻影移形回宫早朝的力气,“你们盯紧他,别忘了放出风声告诉麒麟军‘箭煞’还活着,必要时候我们需要靠他将赛提沙换回来。”
“是!”黑衣将军简短地回答道,然后看着青龙王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慢慢化淡,直到消失。
“逃走了‘媚煞’,擒到了‘箭煞’……”沙奇亚耸耸肩,侧脸看向奥希斯,“挺有趣的人质替换不是?”
“一点也不有趣。”黑衣将军寒着脸,转身往外走去,他还在为昨晚被袭营的事耿耿于怀,“假如亚尔不是陛下重视的人,我定会让其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既然他那么想要逞英雄,就让他逞个够!”
仅仅凭借朱雀军的铠甲伪装,“箭煞”竟然能够混入中救人,这是何等的机警和战力。如果不是青龙在,差一点就让对方成功了,奥希斯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一班将士全该集体自杀谢罪去!
“你这叫嫉妒,也叫迁怒。”
嫉妒“箭煞”昨夜的行动之成功,迁怒手下的人不够出类拔萃。银发将军跟了上去,一边轻轻吹了声口哨,一边笑着调侃道。
“沙奇亚,你要很闲的话就去调两个治疗师来看着他!让那家伙快点好起来,我不想陛下再为了他的伤势浪费魔法力。”
“随着声音渐远,安陵无痕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营帐顶。良久,复又闭上,头无力倒向一边。”
青龙王即位十八年来,未曾纳妃,外界早已经众说纷纭,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其中传得最广的,息是那男人跟钟游一样,性喜男色。只是对方碍于自己的妖族身份,王座坐得并不稳,故而未敢效仿南齐王那样明着来。
然而总的来说,青龙王身旁那群得宠的臣下,从黑衣将军开始无一不是年轻、优秀、出色的男子。更何况,方才那两位将军间的对话,实在颇惹人遐思--陛下重视的人?妒忌?迁怒?这些词都令之前青龙王正统的援救理由,显得欲盖弥彰起来。
开什么玩笑?!安陵无痕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忍不住要长长地叹气,在内心苦笑。他可从没觉得自己的魅力十分巨大,而假如此次的猜测是真的……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第九卷 第四章 Ⅱ
然而,担心归担心,“箭煞”的伤势毕竟很重,即使箭侥幸避过了心脏,就算先前得到了剑麒妥善的治疗,虚弱的身体依旧令他很快再一次昏昏睡去。
麒麟军营。
望眼欲穿的司马务观在好不容易等到逃回的西门流霜的同时,却也不得不面对安陵无痕中箭落下妖兽,生死未卜的噩耗。其实说生死未卜,已经是安慰自己的讲法。乱军之中受到足以致命的箭伤,且堕下骑兽,能活下来才是奇事。
无论是司马务观还是西门流霜,都很清楚这一点。不过身临现场的金麟将军悲愤之余,却有另一层疑惑--青龙王射完那一箭,为何会流下泪来?回想起那个男人自己的关心,为她疗伤,西门流霜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很奇怪念头。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司马务观的脸像是罩了一层寒霜,双眼赤红。四千年的风风雨雨,相辅村持,他们八人经历过多少生死危机,深厚的情谊如今却被生与死一刀两断,叫他怎么可能 坦然接受。“就算是遗体,我也要逼青龙军交出来!”
“无痕未必真的死了,他自己是射箭高手,那一支箭看似正中心脏,但如果及时躲闪,是可以避开要害的。”西门流霜沉吸了一口气,决定将内心的猜测说出来,“只要他没有当场死亡,青龙王必然会救他。也一定救得活他!”
“流霜,那种伤我们都知道有多凶险,就算没有当场死亡能救回的概率也太小了!”司马务观听西门流霜提起过对方之前被擒时,青龙王为她疗伤的事,“你美艳无双,谁知道那男人救你安地是什么心!一定能救活?你以为他是陵尘还是尧?”
“如果那人是尧呢?”西门流霜平静地问道,但那种平静里隐含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感。“如果青龙王就是尧呢?!”
“开什么玩笑!”司马务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冷冷地问道,“尧当年转化成的是魔族而不是妖族,析璟更不可能给尧青龙王印,除非其活腻了!况且。假如对方是尧,他根本没有理由跟我们交战不是吗?三年前的聚会,又为何会不欢而散?”
“务观,既定思维是会害死人的!”西门流霜正襟危,笔直地盯着他,“如果说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甚至是陵尘的预料呢?我不管妖族和魔族之间要如何转化,但除此以外呢?你不觉得青龙王太了解我们了吗?三年前他是怎么回宫的?自残!”
“那又怎么样?”司马务观冷哼了一声。坚定不移地反问,“充其量只能证明他是一个等速极端狠辣地人吧?”
“光行事狠辣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还是说他根本很清楚,不那么做纵横必无论如何都将他留下?这般了解又是打哪来的?且青龙王太清楚我的命门所在及疗伤的方式;他亲手将无痕射下妖兽,却泪流满面……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假设青龙王是尧……”在很多事情上,真像只是被一层薄薄地纱蒙着,令人看不清。一旦捅破,要辩明是非却是很容易的。因而些时司马务观的态度也发生了些微转变,语气已经是疑问而非反驳。“那为何三年前那次会面,他不认我们?”
“既然假设青龙王是尧,你该问的就不是为什么三年前他没有认我们,而是为什么八年前他没有认我们。”西门流霜深吸一口气,此刻的她是字字沉重,“尧是绝对不可能放任陵尘的王座被夺的。他真的没在一开始昊天即位时就见过我们?”
“乱了。那岂不是反而证明青龙王不是尧?”司马务观皱了皱眉,猛然间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除非我们被离间了,尧因为什么理由而误会了我们!按照他地个性,一旦认定了就再也不会改变,且三年前我们也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
“仔细想想为什么会没有机会?当年青龙王说自己被黑影诱至成堡,导致昊天跟其发生激烈冲突--不觉得很巧合吗?”将事情换个角度看,便会有完全不同的发现,西门流霜一层又一层地抽丝剥茧,“如果那个黑影的确存在,那……”
“那青龙王跟我们的冲突,根本就是人有刻意陷害的……”司马务观一怔,继而苦笑,“为什么陷害?恐怕不仅是因为要让我们跟麒麟一派疏远,更因为青龙王就是尧--而假如青龙王是尧,则安排这场戏码的人不可能是别人,就是天帝!”
“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插手,又不被我们发觉,一定是我们身边地人,且身份不会太低,不然也无法在麒麟王宫那么来去自如。”西门流霜挑眉冷笑,脑袋迅速过滤了下几个人,“当年王都精灵祭,有谁是不请自来的?冢越王和南齐王……”
“糟了!”司马务观浑身猛地一个激灵,恨恨地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昊天答应跟冢越王联手,近几天里他会借助对方的神器帮助,进入沉默森林!目前冢越王的身份虽不明了,但这恐怕又是一个阴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制止他们。”
“好,你回去警告昊天!”西门流霜深吸了一口气,紫红的眸子透出坚定,“我则带剩下的军队去跟明炳会合,这场仗不能再继续莫明其妙地往下打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取得一个跟青龙王面对面,好好谈一下的机会!”
司马务观点了点头,然后他地身影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直到对方离开,西门流霜才扶额,慢慢地在营帐中地塌边坐下,温热的水珠滑出了眼眶……当着司马务观地面,她强忍着不敢落泪,不敢显露悲伤,因为怕更加刺激对方。现在有比沉浸在哀痛中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然而此时此刻,在营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时候,腰上残留着的无痕搂紧她,带她走时的触感却越发明晰起来……
“箭煞”落下的瞬间,她明明伸出手的,却为何没能扯住……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女将军的指缝中滑落,掉在地上,渗入到泥土中。脑中的场景一幕一幕地交错闪过,青龙王温柔地替她疗伤;无痕为了她深夜袭营;青龙王弯弓放箭;无痕中箭倒下;青龙王流泪满面……
回忆起今晚那个男人尴尬转身离开之时,对方腰上那根一晃而过的青玉笛,西门流霜的脸上不自禁地浮现出凄凉的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原来不是的……
是啊,要说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尧一见就死心,死心到不想冲入宫里来求证一下的,则非那支代表着雷奥提斯上一次背叛的青玉笛莫属……被足足算计了八年啊!枉众人聪明一世,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得太多,反到让天帝狠狠地耍了一把!
尧,这八年,你是如何熬过来的?自相残杀,最重情重义的你怎么受得了……西门流霜苦笑着,难怪黑衣将军的言语态度之中,对己方恨之入骨,因为那人是亲眼目睹了青龙王长久以来都被巨大的悲伤折磨着,却无可奈何吧。
无痕,你千万不能死……
你死了,要让尧将来怎么面对这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