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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骨肉相争 兄弟相残 第二十六章 庆功宴:算计3
裴寂看着陛下已有了微微的醉意,侧过脸望了一眼只顾自饮、一言不发的李元吉,就站起身来走到李渊的身旁,吩咐随行的宫人扶了陛下先行回宫而去。
见父皇一反常态的接连饮酒又在这庆功宴上中途退去,李世民的心中自也就生了那么几分猜测。或许盈儿的忧虑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可太子尚未离席,自己无故先行不但是不尊礼法,而且定也会引来了他们更加之深的猜度……
故而,他只得压住了心头阵阵的惶惑,依然不露声色的坐在那里自饮。
对面的李元吉满脸安然的神色,清和的眸光似是无意的扫过对面的二哥、便在转瞬之间蒙上了一层晦暗与狠厉的愠光。
什么都可以不计,什么都可以退让,可是只要想起了那手臂上累累的伤痕与那一双茫然无光的眼,他的心似就被千踏万践一般。
滚烫的温度顺着喉咙一路下滑、似就成了一团灼烧他心的烈火,于顷刻间落满了他整个的胸腔。
努力藏起眸间的灼灼火光,他便放下手中的酒杯,用唇角一个浅浅的弧度隐匿住那满腔的怒火,“听说此次出征,二哥失了心爱的座骑,正巧这回三弟在洺州得了一匹良驹又无法驯服……”
“哟,我说三弟呀,”上头的李建成听闻三弟说起那一匹烈马,不由得心头一慌就将他的话给阻断。
当然,这用烈马诱李世民入圈套本就是他们早已商议妥当的一个计策,可是刚刚父皇那似是无意却又极富深意的一句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本就是清寡淡薄之人,什么事都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若不是情势所逼他也不会想着要以如此来对待自己血脉相连的手足,既然父皇有了那么一句话,那么他自就不愿意看到那逼不得己的一幕。
所以藏下眸间淡淡的疑惑,他就敛开眉梢,“那马大哥我跟你讨要了多次你都不肯相让,今日怎么如此轻易就要送给你二哥呢?难不成你本就是如此的打算的?大哥我可是不依你如此偏心的做法啊。”
李元吉眸光一闪。大哥如此的态度显然是又起了恻隐之心了,父皇刚刚那似是无意的一句倒还真是分量十足。
其实当初的自己不也像他一般的优柔寡断么?若不是她虽生犹死的那一副憔悴模样看的他痛断了心骨,他定是到了今日也下不了决心要对二哥下狠手。骨肉至亲,血脉相依,他又何尝忍心让年迈的父亲去面对那样血腥的一幕景致?可是这世界就是如此,我退一步他不但不会也退一步、反而就会得寸进尺的朝着你又迈出三步来。
说到底,人心都是贪婪自私的,谁能保证那曾经一心爱她的二哥有朝一日不会为了那极致的皇权而对自己下狠手呢?就连当初那样深爱之人都可以那样对待,这就已经可以看的到二哥内心那坚狠的程度了。
他容不得半点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更容不得丝毫会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存在。既然必有一死,那么,谁都希望死的会是对方,谁都会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思。况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自己。
脸上一阵清疏的笑,却仍是掩盖不住眸间那几分嗜血的犀利,“大哥不需为了一匹马而与三弟计较吧?三弟不过是想,大哥身为太子以监理国事为首要而不需尚武,但二哥常年的疆场征战自是需要好马为伴,况。三弟此次得的这匹马生性野烈,咱们兄弟三个除了向来爱马的二哥之外,似乎谁都没有那个可能将他降住。”
他说到此,对着那站在身后的随身侍从稍一挥手,那侍从便会意的转身下去命马夫牵了马来。
李世民自父亲离席便已有了微妙的警觉,但是再一想他们也不至于想用一匹烈马对付擅于驯马的自己,况眼前那一匹马满身光洁的毛色颇有汗血宝马的风采,倒真是看的自己有所动心。故而就站起了身来走到那马的身旁,谁知刚刚靠近想要伸手、那马一声嘶鸣前蹄就对着地面一阵的踩踏,扬起的尘土顺着风向往后飞扬飘散出去、像是一阵轻薄的淡雾。
心中一喜,他的左手便拍上了马背,“眼神犀利、脚下生风,果真是匹好马。”
说完脚下轻轻一点,人就已经跃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李建成看着二弟果就中计,燃着眼中点点的火光望了一眼身旁的李元吉、便起身卷襟离去。
李世民骑着那马一路奔驰,只觉得耳边似有狂风呼啸而过一般,可见了这匹所谓烈马的速度与脚力真是非同一般了。但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他的三弟为了要他的性命,在宴席不久之前就已喂了这匹马烈性药酒,此刻的一路狂奔更是加速了那药效的发作,所以渐渐的,那马已经开始不肯听他的使唤而跑的有些失去了方向。
然而等到他发觉马的异常,自己却已然被带上了一片绝壁之上。心头一阵的惊栗,他忙就用力拉着手中的缰绳,可那马药性发作已然失去了本性,又怎还能听人命?一声凄厉的嘶吼之下,马便朝着那悬崖飞奔了出去。
只觉得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他眩晕中似是看见一抹翠绿的颜色,根本已经顾不得会是什么忙就伸出了手去。
一股刺痛从掌心窜至到心扉,他微一皱眉却仍是牢牢的抓住了那青松的枝干。被松针刺破的掌心中,一滴一滴的鲜红顺着那青翠的松针往下滴落、坠入深渊。
盈儿,原来你真的不止能够预知史书上所记载的,竟还可以如此敏锐的的感受到未知的事情。若不是这一身窄袖的短打的轻便装束,我今日恐怕真的就要葬身于这个谷底了。盈儿……对了!突然之间灵光一闪,他左手便从腰间抽下了那一根九节鞭、用力往上一甩就缠住了树干。
第四卷 骨肉相争 兄弟相残 第二十七章 庆功宴:算计4
崖上匆忙赶至的李元吉,一双微眯的眼中星星点点、净是狠辣与坚决,唇边微小的弧度骤然隐去,他抬手一挥,那百余名弓箭手便对着崖下百箭齐发。
悬在崖上的李世民刚用那九节鞭缠上左手,看着那密集的锐箭如雨林一般袭来、本能的反应便是伸手去护住头部。谁知那右手刚一抬起,一股锥心的刺痛猛然袭击而来、一支利箭便已深深的刺入了他臂上的皮肉之中。
“全都给我住手!”慌忙而来的李建成一声厉吼,顿时惊得那百余名弓箭手齐齐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元吉蓦然一怔回过头去。看见大哥满脸的阴沉他便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大哥已然放弃了要杀二哥的念头,但是他却也清楚的了解事情到了这一步便已不能再有收手的可能。一甩袍袖,他便上前一步试图想要去说服李建成,“大哥,你不能如此的优柔寡断……”
“住口!”又是愠怒的一声,李建成的眉心更是阵阵厉色上拢,“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他去死,可是你想过为了一个女人而弑杀自己的同胞手足值得吗?再怎样说他都是你我骨肉至亲的兄弟!而那个女人呢?她是什么?你扪心自问一下若是没有了她你会如此费尽心机的要置他于死地吗?”
“他不死就是我们死!”李元吉说着眸光似是一闪,但不过瞬间、他却又是一声冷然的轻嗤,“大哥,我是在帮你,你想要稳坐天下他就必须要死!”
“哼,必须要死?那是不是也包括了你呢?”李建成并未就此买他的账。自唇角挑出一个难测的弧度来,眸间隐隐流转的、也净是质疑与惑色,“你如此的手段狠辣又深富心机,我是不是、更该要防着你呢?”
李元吉微微的一愣,却在微微的浅笑之间浅浅的一声低叹,“大哥如此的妇人之仁,还何以谈的天下大业?自古以来江山都是用尸首堆砌、鲜血铸就,这一点我们谁的心里都很是清楚。你今天心软就这样放过了他,那就等着他有朝一日来索你性命吧。”
说完摇头一笑,便自顾的卷襟离去。
崖下的青松之上,李世民已微有昏睡之意。臂上的箭伤没有丝毫的疼痛之感,只是感觉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眼皮也突然沉重,手中的九节鞭若不是刚刚缠住了手腕,此刻他怕已是抓握不住。
所以他知道,那箭上是染了毒的。
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情醒,他侧脸便望着那似火的暮阳。日头偏西了,天色也逐渐暗沉阴霾。
盈儿,我知道你在等我回家,所以我一定会坚持的,一定会!
“醒醒。”朦胧间耳边一个低沉却显焦灼的男声,他吃力的想要撑开眼皮,却只模糊的看见眼前一个黑影闪动着,“不能睡,她还在等着你。来,赶紧把它吃了。”
是啊,她跟孩子还在等着呢。所以感觉到口中淡淡的药味,他便努力的往下吞咽着。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答应了你会回来的,我一定不会食言。
天策府。辛盈为了安抚自己,一整个下午都在厨房中来回忙碌着。满满的一桌菜,都是平日里他最爱吃的。
看着日头渐渐西斜落下了山去,她本是慌乱的心就更加的惶恐不安起来。当李泰第三次喊饿的时候,她虽是极力的盈着那浅淡的软笑,但那笑却看的一旁哄着暖儿与了儿的承乾颇是疑窦。他从来不曾见到母亲如此的焦虑过,所以即使被阴绣拉到桌旁,他却仍是微皱着眉峰一粒一粒的往口中拨送着那米饭。眸间盈然闪动的疑惑光色,也是不时的就落在床边哄着妹妹却满颜忧色的母亲身上。
半晌,看见母亲终于将妹妹哄睡,他才站起了身来走到床边,“娘,妹妹睡了,跟承乾一起吃吧?”
“娘不饿。”辛盈伸手给女儿掖好了褥角,微漾了唇边浅淡的笑就回过身来,“承乾乖,和弟弟先吃啊。”
孩子低头犹豫着,凝想了许久才抬起脸来看着母亲,“可是娘对承乾和弟弟说过,吃饭并不是不饿就可以不吃的,正常的一日三餐是保证每个人身体安康的首要条件呢。”
辛盈一时怔松。不只是因为孩子对自己所言可以记忆深刻,更是因为孩子那双澄清的眼中、盈盈闪动着的丝丝疑惑与那浅浅隐藏的担忧之色,看的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