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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知道不,陈寡妇快遣返了。”“把人家遣返了对你有啥好处呢?”“对我也没啥好处,我就是说说。”“说你个屁呢,今儿我先把你遣返了!”毛老三按倒她,又趴在了她身上。“哎呀,你慢点吗!”毛老三却在上面急遽地抽动了起来。这样过了一会儿,毛老三突然喘着气大喊:“唉呀,我不行了!”“再坚持一会儿!”张风莲也在下面扭动着身子,可是毛老三却松弛下来,象死了般趴在她身上。“完了?”“完了。”“我还没完呢。”她一下把他掀翻在地:“我刚来你就完了?”“时间也不短了么?”“不短个屁,你拿嘴给我舔!”毛老三趴在她的腿前看了半天。我想,她那里一定有个疮,毛老三要给她抹药呢?“看啥呢,赶快舔!”她踹了他一脚,他舔了起来,巴唧巴唧的,就象狗舔水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张风莲突然弯下腰,抱住毛老三的头左右晃动;她象打摆子似地颤抖了半天后,终于放开了他。毛老三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缓了半天后才说出话来:“你快勒死我了!”“谁让你没本事呢。”张风莲微笑着踹了他一脚……
奶奶还在防空洞里,她那个玄色的褂子早已成了黄的,头发上满是土粒,但是防空洞却有了一定的深度,大约有两米深了。现在奶奶挖一盆土较前困难多了,她必须沿着那个陡坡一步步把土端上来,而深度不断增加,陡坡也不断陡峭。看着奶奶艰难的样子,我想何不利用椿树的枝杈吊个捅下去,而绞水的那些东西也完全用不上了。于是来到前院,解下了辘轳上的绳子,又提来了那个木桶。轻轻一抛,绳子的一头就上了椿树、绕过那个最粗的枝杈垂了下来,我把木桶挂在了钩上。“奶,不用那个盆了,你把土放在桶里头,我一拉就上来了。”奶奶按我说的做了,但是还存在一个问题,万一绳子断了怎么办——好些天没有绞水,绳子也干硬脆裂了。“奶,我拉捅的时候你就在坡上歇着,等我放下桶了你再下去。”“俺娃,你还真有办法。”而一切也果然顺利。但是象这样挖下去奶奶又怎么上来呢?我如果和奶奶换个位置……显然也不行。“奶,俺毛爷说不让你挖了,你咋还要挖呢?”“不挖咋行呢,挖出来人家就相信了。”“奶,挖出来他们就把你遣返了。”“娃,你记着奶的话,天公道得很。奶一辈子没做好事,他把奶咋不了。”截止目前,梆子井的地富反坏还没有遣返一个,就是秀秀她妈也不是张晓文他们遣返的,而张晓文自从那天走后也一直没有来。这种反常的平静意味着什么呢?以前我认为这个防空洞里什么也没有,现在我甚至对它的存在也产生了质疑:如果真有这个防空洞的话,如果里面真埋藏着珍珠宝贝,张晓文他们何以对奶奶如此放心呢?正常的情况应该是,他们来监督着奶奶挖,而目前这种态度只能说明,这项工作不管对谁都是毫无意义的。况且现在,挖了这么深,防空洞又在哪里呢?由此我断定,这个防空洞压根儿就不存在!“奶,到底有没有这个防空洞吗?”“有呢,我记着就在这儿。”“那咋还不见呢?”“怕是还没挖到吧。”“奶,咱不挖了!就是俺毛爷说的,他谁爱挖让谁挖去!”可奶奶仍在下面挖着。
阳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也带着红袖章,穿着发白的军装,但显然不是张晓文,他问我道:“你奶呢?”好几年不见大舅,几乎不认得了。“奶,俺大舅回来了。”“在哪儿呢?”不等奶奶出来大舅就到了洞边。“妈,你在这儿干啥呢?”“红卫兵让俺奶挖防空洞呢!”“挖防空洞干啥呢?”“说我把金条金砖藏到里头了。”奶奶在洞里说道。“有个屁金条金砖呢,赶快上来!”他站在斜坡上把奶奶拉出了洞。“浑身都是土。”他拍着奶奶身上的土问:“红卫兵跑到咱家干啥呢?”奶奶却问:“你咋回来了,我给你寄的东西你收到了么?”“没收到,我现在不在农场了,平反了!”“平反了?”“平反了。看,这是平反证明!”大舅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来。“平反了就好。”奶奶也不认识字,大舅把那张纸又揣进了口袋。
“唉,你没在,咱屋也叫抄了。”进屋后奶奶说道:“把我批斗了一回,还硬说有金条金砖没交出来。”“还让俺奶游街来着!”“还让你奶游街了?”“还让俺奶跪搓板来着。”“除了红卫兵还有谁呢?”“就是巷子这几个人么。”奶奶说:“母老虎,李翠仙,还有张婆娘。”“他们到底想干啥呢?”“想把我撵了,住咱的房呢。”“嗳,想得倒美,还想住咱的房呢,俺们都死了。”“人家想着你劳改了,这一辈子怕都回不来了。”“没想到我可回来了。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们。”“算了,把我也没咋,你一去又得惹事。”“我总得让他们知道我平反了。”
吃完饭大舅就来到隔壁。“李翠仙你出来!”李翠仙这两天一直在后院窥视,但是大舅回来她却不知道。“你出来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李翠仙刚打开她那扇破门,“啪!”一记重重的耳光就扇了过去!“你这个逃亡地主还迫害人呢!”李翠仙捂着打红的脸窃窃地问:“你为啥打人呢?”“我打你算个啥,我把多少人都打了还不敢打你!你为啥迫害俺妈呢?”李翠仙再也不出声了,捂着脸看着他舅。“看啥呢?朝这儿看!”大舅向左臂一拍:“八一八,造反组织。原先我是被迫害的,是资产阶级路线制造的冤案,现在我平反了!你迫害俺妈你也是资产阶级,你本来就是个地主的小老婆,逃亡到梆子井来了!”李翠仙捂着脸一声不吭,她的腮帮上有五个爆起的指印。他望着大舅,显得诧异而茫然。显然她压根儿也想不到,反革命怎么一下就跑出来了呢,还成了造反派?而她让奶奶跪搓板的那股狂热劲已无影无踪!
“你是不是还想住俺家的房呢,我这一巴掌把你打灵醒了吧?别人的房你住不成!去,还住到你这破房里头去,把门关上,我要给你贴对联呀!”李翠仙真的把门关上进了屋,而大舅也真的把写好的对联贴在了她门上:逃亡地主李翠仙,蒲城财主小老婆。恶贯满盈。“不准撕,明儿我还来检查呢!”
大舅一走,李翠仙立即打开门去了张凤莲家。“莲姐,陈寡妇的大儿回来了!”“啥,你说啥?”张凤莲正在睡觉,侧过身子问道。李翠仙又说了一遍:“陈家老大回来了!你还说回不来。”“他不是在监狱关着呢,咋跑出来了?”“谁知道呢,说是平反了,还戴着红袖章,还打了我个嘴巴子,你看。”李翠仙拧过脸让张凤莲看,张风莲却不看自言自语道:“平反了?肯定是跑出来的!不行,我得去一趟派出所,等我回来了咱再说。”她勾上鞋,扔下李翠仙走了。
派出所门口贴着“砸烂公检法”的标语。张凤莲寻了个遍也没见管段的老李,最后她进了所长办公室。“俺巷子有个反革命跑回来了,赶紧逮去。”“啥反革命不反革命的?”“原先判刑了,现在咋跑出来了?”“人家能出来就说明有一定的背景。现在这种事情多得很,今儿是反革命,明儿又成革命的了,谁能说清呢?”“反革命跑回来,总得先抓起来吧?”“我现在啥权利也没有了,一会儿造反派就拉我去批斗呀,你赶快走!”
张凤莲又来到办事处。老贾是办事处主任,瘦高个子,有三四十岁,他听了后也不以为然:“世道乱了,牛鬼蛇神纷纷出笼了。”“他还打了李翠仙个嘴巴子。”“打人现在都是正常现象,保不住我明儿也要挨打呢。”“那就没人管了?”“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谁还管谁呢。”老贾这番话对张凤莲无疑是一盆凉水,前不久张晓文还说,“可以把王玉娥遣返回她老汉的原籍去。”她也告诉了孙喜凤和李翠仙。孙喜凤昨天还问呢,“陈寡妇咋还不见遣返呢?”这两天她一直没见张晓文,真不知这毛头小伙子说话还算不算数?可是现在,仅仅一个上午,她的美梦就破灭了,她感到难言的沮丧,走出办事处时直觉得天旋地转,连回家的路几乎也认不得了!
第六章
第六章
办事处设在梆子井东口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它和其它院子的区别仅在于门口的牌子。除了这个大牌子各个房间门口还挂了一些小牌子,现在,这些小牌子和大牌子全不起作用了,原因吗,是那个“最大的牌子”出了点问题。办事处虽然丧失了办事职能,来的人还是不少,人们来这里也不是办事,恰恰相反,多是来找事。这天上午,大舅也到了这里。“老贾。”他进了老贾的办公室。“噢,还在这儿坐着呢!”他拍了一下老贾的肩膀:“贾主任,还认识我不?对,王玉娥的大儿。原先打成现行反革命了,现在可就不同了,八一八,”他拍了一下左臂,竖起拇指说:“青海的造反组织。你听说过没有?”老贾望着他,困惑地摇摇头。“八一八你都不知道,你一天咋学习呢?毛主席八月十八号检阅了红卫兵,青海的造反组织就叫八一八。我现在就是八一八的!”他又拍了一下左臂:“以前我是被刘邓路线迫害的,现在,我的冤案平反了。这是平反证明,你看看。”
老贾接过证明正要看,门口却来了一群中学生,年龄俱在十七八岁,为首的一个问道:“谁是老贾?”老贾刚扭过头,面门上就挨了一拳。接着,椅子也被掀翻了,人也被拖到了墙角。学生们象踢死狗一样地踢着他,老贾抱住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也不知踢到了他哪里,他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发生这种情况大舅也没有想到,他走到墙根儿试了试老贾的鼻子:“人不行了,再打可就死了,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学生们闻听此言一哄而散。
老贾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办事处一个干事进来问他:“这伙学生为啥打你呢?”老贾揩着鼻上的血,什么也没有说。老贾在这个位子上干了多年,得罪的人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