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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说,队长才同意叫人去推那黑棺。那狗日的鬼陨沉得邪乎,一连叫了十几个人,费了牛劲,才将它给推到黄河里去,希望那破玩意再也不要被冲回来了。
谢教授站了起来,连声道谢,说我们这次将这黑棺沉入黄河中,起码能保得当地平安几十年,真算得上一件大功德了!
猴子被他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在那儿踢着乌龟壳子,嘿嘿傻笑。
我赶紧捡起龟壳,叫道:“好你个猴子,我这宝贝,被你小子当成雨伞啦!”
猴子撇撇嘴说:“就这破龟壳,也就能当把伞用!”
谢教授这时见了龟壳,他往上托了托眼镜,仔细看着那龟壳上古怪的纹路,一句话都不说。我们不知道他在这龟壳上能看出什么花来,也没敢打扰他。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抬起头来,满脸凝重,问我:“这副龟甲,是从哪里得来的?”
猴子说:“你问这个大王八壳子呀,这不就是从黄河里扒出来的嘛!”
谢教授追问着:“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猴子想了想,点点头,说:“有,有,老粗的一条大铁链子呢!”
谢教授愣住了,说:“铁链子?”
猴子得意地说:“不只是铁链子,那铁链子上还绑着东西呢!”
谢教授紧张地问:“什么东西?”
猴子得意地说:“这你肯定猜不到了,我告诉你,那是一条龙!”
谢教授一时脸色大变,再也没说话。
我见谢教授有些不对劲,忙岔开话题,说:“谢教授,您学问大,帮我瞧瞧,这个白龟壳子,就是从那个洞里顺出来的!”
谢教授才缓过来一口气,说他觉得白色的乌龟壳有些不寻常,所以随口问问,没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没多想,这时猴子见谢教授见多识广,问我有没有带那几块玉佩,赶紧给谢教授鉴定一下,说不定还能值几个钱,以后好换吃的。
金子寒留给我的几块玉佩,我回到郑州后,也请教了几位懂行的师傅,他们都看不出这玉的出处,只说是块古玉,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我就找了块布,将那几块玉佩包住,随身带着,想着说不定能碰见谁,能帮我看看,这时听猴子一说,便赶紧拿出来,让谢教授帮我看看。
谢教授拿起玉佩看了几眼,便说道:“这是件玉质佩件,色泽古朴,花纹大气开阔,应是唐代之前之物,应该是古代皇族下葬时的口含……不过,咦——”他猛然一愣,仔细看了看那玉佩,接着又看了看另外几块玉佩,边看边摇头,不住说着奇怪。
我见他神色不对,忙问他怎么了。
他盯住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一句话没说,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结结巴巴地问他:“谢……谢教授,这个,这个玉佩有问题吗?”
谢教授说:“你这些玉佩是全的吗?”
我说:“不是全的,还少了几块。”
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见他神色严肃,便问他这些玉佩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能不能给我讲讲?
谢教授说:“这东西倒不是个常见的物件,叫做七窍塞,古代一些大有身份的人,为了安定魂魄,要用玉塞住七窍,两耳、两眼、两鼻孔、一口。这种古玉比较少见,一般人用不了,只有皇室或将相等极有身份之人下葬时,才会用它。”
我听说这玉佩是御用之物,也是暗暗得意,想着等山穷水尽时,还能将这几块玉佩换点全国粮票,估计能吃个几年。
不过谢教授却站了起来:“说,你这玉佩有问题。”
我问:“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少了?”
谢教授意味深长地说:“不是少了,是多了一个。”
我一下愣住了。
金子寒当时明明将玉佩分成了两份,我们两个各拿一份,肯定是少了才对,怎么能多了一个呢?
谢教授看着那几块玉佩,猛然站起身来,不顾外面还在下雨,死活要走。我和猴子苦劝不住,给他雨伞他又不要,说这次还是硬请假来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还伞,还是淋雨回去吧。
最后还是猴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谢教授也学他,顶着大龟壳回去,到地方后把龟壳直接扔掉就行。我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好说什么,便顺水推舟将这白龟壳送给谢教授,送他出了门。
谢教授走后,我和猴子也回去了。
走出很远后,我回过头去,发现黄晓丽还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
我也发现,黄晓丽经常会失神地望着我的背影,一看就是半天,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有时候被我发觉后,她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古怪。
有时候,我也会有一种错觉,她看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我。
那个晚上,我正在熟睡中,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外面又是一连串的尖叫声,最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叫声,仿佛几百人一起尖叫一样,震得整个棚子嗡嗡响。
我哪还敢再睡,小心翼翼爬起来,偷偷扒着门缝一看,当时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差点就叫起来。
这时大雨早停了,惨白的月光透下来,黄河滩上一片清亮,就看见黄河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白雾在河滩上弥散开来,雾气中影影绰绰,我揉了揉眼,看见远处的河滩上仿佛站了几十个人,真的有人!这些人有的光着身子,有人只穿了裤衩,一个个头发蓬乱,直勾勾地望着天空,对着月亮号叫着。
这些人竟然都是挖河的河工,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表情狰狞,发出野兽一般的号叫声,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些人,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那些人对着天空号叫了一会儿,开始低着头走来走去,他们走路的样子也很古怪,好像手脚都僵直了,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在那原地打转,也有人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在河滩上到处乱爬,让我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们会爬到我们这里来。
这时候,我发现河滩上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衣冠整齐,穿着一件白衬衫,笔直站在那里,望着雾气腾腾的黄河。
看他的装束,明显不是河工,他的样子也像是清醒的。
他是谁?
我死死盯住那个人,那个人笔直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毫不相干。那些疯狂的人也很怕他,一靠近他就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开。
这时月亮终于从云层中透出来,斜斜在河滩上铺开来,那人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头上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水汽,看不清楚他有多大年纪。
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缓缓转过身来,朝着我这边笑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那个人在朝谁笑?
难道他竟知道我在这里偷看他!
我定了定神,小心朝着窗口看过去,却忍不住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金子寒那个死人脸!
我差点叫出来,这个死人脸,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样古怪的场景中?
我几乎不敢相信,再回过头去看,那个人却已经转过身去,朝着黄河走了过去。
他走过河滩,走到河边,竟然朝着水中走去。
我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黄河上漂浮的白雾裹住了他的身体,他向黄河深处缓缓走去。
这死人脸要干什么,难道他要投河自尽不成?
我想都没想,随手披件衣服在身上就要出去,这时就有人突然在后面拍了我一下。
我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刚要忍不住大叫,嘴巴就被人捂上了,有人小声说:“别出声,外面炸营啦!”
猴子按着我坐下,小心地看着外面的情况,小声给我解释,这叫炸营。在野外扎营的军营或工地,常会出现炸营的事情,往往在深更半夜,军营或工地里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会突然冲出营地,仰天尖叫起来,这些狂暴的人甚至会互相残杀,就像集体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忙小声问他,这炸营究竟是怎么回事。
猴子说,这炸营也叫营啸,在古代行军时多有发生。古人认为,这是军营扎错了地方,犯了忌讳,挡了阴兵的道,所以军营的士兵被路过的阴兵勾走了魂。
当然了,那些都是迷信的说法。现在普遍认为,军营和工地纪律多,地方小,压力太大,所以往往一个说梦话,或者梦游了,就容易引起大家一起跟着发疯。
我点点头,问猴子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人这样会不会出问题?
猴子说,没事,让他们折腾去吧,折腾够了,就回去睡觉了。
我这才坐下来,这时想起死人脸,再看看河滩,黄河上雾蒙蒙一片,哪里还能看见他的半点影子。
我也有些怅然若失,想了想,还是没和猴子说,只问他黄晓丽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猴子说,人多的地方容易炸营,你看我们两个单独在这儿,就没事。黄晓丽肯定更没问题。现在外面的人都像喝多了耍酒疯一样,你现在出去,要是惊了他们,搞不好能把你给活撕了!
我不敢再出去,在床上坐了大半个小时,那些人果然一个个停止了癔症,老老实实溜了回去,又回营地里接着睡觉了。
猴子拍拍我的肩膀,说,睡吧,睡吧,没事了。自己先倒下身子睡了,很快就打起鼾来。
我一躺下,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回荡,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外面还有声音。后来干脆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是漆黑的夜,几点星星浮在空中,工棚中静悄悄的,确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才关严实了门,躺下来睡着了。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来了,先去河滩上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见到死人脸。
河滩上空荡荡的,和平常一样,谁也想不到昨天曾发生了那样诡异的一幕。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也打着哈欠,扛着铁锨锄头,三三两两往河滩走。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炸营的事,更记不得昨天晚上还有人往水里走。
队长过了会儿也来了,嚷嚷着让大家报数点名,结果清点了几次人数,发现少了三个人。
我一下子慌了,想着昨天晚上炸营了,那三个人会不会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