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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跟我一起对爸爸说的。除了这,我还能做别的什么事吗?”
伊迪丝的眼睛或手脚都没有动,她打破沉默,缓慢地回答道:
“我在你的名字上,在你丈夫的名字上,在你儿子的名字上都留下了污点。有一天这也将得到原谅吗,弗洛伦斯?”
“有一天这也将得到原谅吗,妈妈?是的,这也会得到原谅的!沃尔特和我都会完全地、真心地原谅的!如果这一点对您有什么安慰的话,那么您没有什么可以更确切无疑地相信这一点的了。您没有——”弗洛伦斯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没有提到爸爸,但我相信您会希望我请求他宽恕的。我相信您会这样希望的。”
她没有回答一个字。
“我会去请求的!”弗洛伦斯说道,“如果您让我去请求的话,那么我就会把他的宽恕带给您的;那时候,也许我们将会相互离别,就像我们过去相互离别一样。妈妈,”弗洛伦斯更靠近她一些,很温柔地说道,“刚才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您,或者因为我怕被您玷污名声而从您身边往后退缩的。我只是希望尽到我对爸爸的责任。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但是我永远不能忘记您对我很好。啊!向上帝祈祷吧,”弗洛伦斯扑到她的胸前,哭道,“向上帝祈祷吧,妈妈,祈求他宽恕您所有的罪过与耻辱吧,祈求他也宽恕我现在不由自主所做的事情吧(如果这样做是错误的话),因为我记得您过去对我是那么好!”
伊迪丝似乎在她的拥抱下散了架似的,站不住脚,跪了下来,搂住她的脖子。
“弗洛伦斯,”她喊道,“我可爱的天使!在我重新发疯之前,在我固执的脾气回到我的身上、使我闭口不说任何话之前,请相信我,我凭我的心灵发誓,我是清白的。”
“妈妈!”
“我犯了许多罪!犯了在我们之间永远掘开一条鸿沟的罪。犯了使我的余生中必然与纯洁和清白分离,首先是与你分离的罪。犯了一种盲目地、狂烈的愤怒的罪,对于这一点我就是现在也不后悔,我不能后悔,也将不会后悔的;但是我没有和那个死去的人犯过什么罪。我向上帝发誓!”
她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发誓。
“弗洛伦斯!”她说道,“天地间最纯洁与最善良的人!她是我所爱的人;她在很久以前可能把我改变成另一个人,而且确实曾经在一段短短的时间内把一个甚至像我这样的女人也改变了一些。弗洛伦斯!请相信我,我在那件事情上是清白无罪的;请让我把这颗亲爱的头最后一次再放在我这颗凄凉的心上吧!”
她感情激动了,并且哭了。如果在往昔的日子中,她经常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现在就会幸福一些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使我否认我在那件事情上是清白无罪的。不论是什么爱,不论是什么恨,不论是什么希望,不论是什么威胁,都不能使我否认这一点。我曾说过,我将一声不吭、毫无动静地死去。如果我们没有相遇的话,弗洛伦斯,那么我是能这样死去的,也将会这样死去的。”
“我相信,”菲尼克斯表哥在门口正要慢步走进,他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说道,“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将原谅我采用了一点策略,促成了这次会见。我不能说我最初完全不相信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有可能跟那个死去的白牙齿的人不幸地发生关系而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因为事实上,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确实见到过这一类十分奇怪的结合;这个世界使我们感到惊异,就是因为它安排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婚姻,出现了一些人们绝对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正像我跟我的朋友董贝讲过的那样,在没有完全被证实之前,我是不能承认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的罪行的。当那个已死去了的人事实上以一种非常可怕的方式毁掉生命的时候,我觉得她的处境很痛苦,同时觉得,我们的家庭也有些该责怪的地方,就是没有更多地关心她;我们的家庭是个粗心大意的家庭;而且我也觉得,我的姑妈虽然是个非常活泼的妇女,但也许并不是一位最好的母亲;于是我就冒昧地到法国去寻找她,并向她提供了一个经济十分拮据的人所能提供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使我感到很荣幸地对我说,她相信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因此她就把她自己置于我的保护之下。事实上,我认为这是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对我所表示的好意,因为我病病歪歪,身体十分衰弱,她的关心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伊迪丝已经请弗洛伦斯坐在沙发上,这时做了个手势,仿佛请求他不要再说什么了。
“如果为了使她,使我,也使我的朋友董贝感到满意,”仍旧停在门口的菲尼克斯表哥继续说道,“(我的朋友董贝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女儿我们是十分钦佩的),我把我的已经说开了的话说完的话,那么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是会原谅我的。她记得,从开始到现在,她与我从来没有提到过私奔这个问题。我的印象确实一直总是这样:这件事情中有一个秘密,如果她愿意的话,那么她是能够解释明白的。但是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是一位意志非常坚决的女士,我知道,她事实上是不好轻率对待的,所以我从来没有跟她讨论过这件事。可是最近我注意到,她有一个可以攻破的地方,就是她对我的朋友董贝的女儿怀有十分强烈的亲切的感情,于是我想到,如果我能使双方出乎意料地会见的话,那么这可能是会导致有益的结果的。因此,当我们像现在这样秘密地住在伦敦,没有前往意大利南方去定居之前,事实上,也就是在我们还没有到我们远方的家乡(对一个人来说,想到这一点是非常不愉快的)去之前,我设法寻找到我的朋友盖伊的住所(我的朋友盖伊是一位外貌英俊、性情非常坦率的人,我的可爱的、多才多艺的亲戚可能知道他),并高兴地把他的和蔼可亲的妻子带到现在这个地方。现在,”菲尼克斯表哥通过他那不假思索的态度与东拉西扯的谈话表露出他的一番真心诚意,他就怀着这样的感情说道,“我祈求我的亲戚不要半途而废,不论她做错了什么,都要改正过来——这样做不是为了她家庭的荣誉,不是为了她本人的名声,也不是为了她在目前不幸的境况下容易把它看成是虚伪或事实上接近于欺世盗名的任何考虑,而只是因为它是错误的,而不是正确的。”菲尼克斯表哥讲了这些话之后,他的腿同意把他带走,他把门关上,留下她们两人单独在一起。
伊迪丝沉默了几分钟,弗洛伦斯紧挨着坐在她的身边。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封好的纸。
“我独自反复思考了好久,”她低声说道,“我是不是需要写这个,以防我突然死亡或遭遇到意外的灾祸;我感到我想要写它。从那时起,我曾考虑在什么时候和怎样销毁它。把它拿去吧,弗洛伦斯,真实情况都写在里面了。”
“要我交给爸爸吗?”弗洛伦斯问道。
“交给你想交给的人,”她回答道。“这是给你的。这是你得到的。他永远也不能通过其他途径得到它。”
她们又默默无言地在愈来愈深的黑暗中坐着。
“妈妈,”弗洛伦斯说道,“他已丧失了他的财产;他曾经处于死亡的边缘;甚至现在他也可能不会痊愈。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他的吗?”
“你是否跟我说过,”伊迪丝说道,“他很爱你?”
“是的,”弗洛伦斯用颤抖的回答道。
“请跟他说,我感到遗憾,我们两人过去会相遇。”
“没有别的了吗?”弗洛伦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请告诉他,如果他问起的话,我并不后悔我所做过的事情,——现在还不后悔——因为如果明天要再做的话,我也还会那样做的。但是如果他是一个改变了的人的话——”
她停住了。在弗洛伦斯的手的默默的抚摸中,有一种东西使她停下来。
“——但是因为他已是一个改变了的人,他知道,现在决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请告诉他,我真但愿过去从来不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我是否能说,”弗洛伦斯说道,“您听到他所遭受到的痛苦,您感到伤心?”
“不,”她回答道,“如果这些痛苦使他认识到,他的女儿对他是很宝贵的话,那么我是不会感到伤心的。如果有一天他从这些痛苦中得到了这个教训的话,那么他本人也不会因为这些痛苦而感到伤心的。”
“您祝他好,祝他幸福。我相信您会的!”弗洛伦斯说道。
“请让我将来什么时候能这样说好吗?”
伊迪丝的黑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面,坐在那里,没有回答,直到弗洛伦斯重复她的请求,她才把手从弗洛伦斯的胳膊中抽回,然后沉思地凝视着外面的黑夜,说道:
“请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能找到什么理由来怜悯我的过去的话,那么我请求他这样做。请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能找到什么理由想到我的时候不那么怨恨的话,那么我请求他这样做。请告诉他,虽然对我们彼此来说,我们都已经死去了,在永恒的世界的这一边也永远不会再相遇了,但他知道,我们之间现在已有了一种共同的感情,这在过去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她那坚决的意志似乎有些退让;在她的黑眼睛中包含着泪水。
“我这样说,”她说道,“是因为我相信他将会把我想得好一些,我也会把他想得好一些。当他将来愈爱他的弗洛伦斯时,他也就将会愈少恨我。当他将来对她和她的孩子们愈感到自豪时,他对他在我们婚姻生活黑暗的梦幻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将会愈感到悔恨。那时候,我也会悔恨的——那时候让他知道这一点吧——,那时候,我也会想到,当我对我之所以成为我过去那样的人的原因想得很多的时候,我应该同时对他之所以成为他过去那样的人的原因想得更多才是。那时候,我将设法宽恕他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