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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与我的关系这样密切,为什么其他任何人,只要他们在场,就能比我本人使它们产生出一种更好的力量与影响呢?这也许是很自然的,在有其他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您不高兴听到您有一种您不能很快抑制的反抗的脾气,而您是应当抑制它的,董贝夫人;我遗憾地指出,我记得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不止一次有些疑惑与不愉快地看到,在您对待您的已故的母亲的态度中,就表现出这种反抗的脾气。可是治疗的药方掌握在您手中。当我开始这次谈话的时候,我决没有忘记有我女儿在场,董贝夫人。我请求您别忘记,明天将有好几个人在场,您应当注意体面,恰当地接待他们。”
“这就是说,您知道您本人与我之间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伊迪丝说道,“您可以向这里看,”她指着依旧低垂着眼睛,听着话的卡克,“并使您记起您当着他的面向我施加的侮辱,可是这还不够;您可以向这里看,”她用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稍稍颤抖的手指着弗洛伦斯,“并想到您已经做了的事情①,想到由于这样做了以后,您使我每日、每时、经常不断感受到极大的痛苦,可是这还不够;一年之中的这一天对我来说值得纪念的是,我曾经历过一次斗争(这样的斗争是很值得进行的,但像您这样的人是不能想象的),我真但愿在这次斗争中已经死去啊!——可是这对您来说还不够;虽然您明明知道您已迫使我为了她的安宁牺牲了我自己,因为她的安宁是我生活中留下的唯一亲切的感情与我所关怀的东西;虽然您明明知道,为了她的缘故,如果我能做得到的话,那么我现在会服从您的全部意志,成为您最最恭顺的奴隶!——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心太厌恶您了。——虽然您明明知道这一切,可是您在所有这一切之上又加上了这最后的、无以复加的卑鄙行为:让她亲眼看到我已堕落到何等深的程度!”——
①指命令伊迪丝与弗洛伦斯疏远。
这不是突出董贝先生赫赫权势的适当方式。她的话唤醒了他旧日的感情,使它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更为凶猛。在他的生活中的这个严酷的时刻,甚至这个反抗的女人又把他的被他忽视的女儿推到前面来;在他虚弱无能的地方,他的女儿是那么强大有力;在他一无可取的地方,她是至高无上地重要!
他转向弗洛伦斯,仿佛刚才是她说话似的,并命令她离开房间。弗洛伦斯捂着脸,服从他的命令,一边走,一边哆嗦着和哭泣着。
“夫人,”董贝先生愤怒而又得意地说道,“我了解使您亲切的感情沿着这条河床流去的反抗精神,可是它已被截断了,董贝夫人;它已被截断,流回来了!”
“这对您更坏!”她回答道,与态度依旧没有变化。“是的!”她说道,因为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猛然转过身来,“对我更坏的事情对您就更坏两千万倍。如果您对其他的话不去注意听的话,那么就请您注意听一下这句话吧。”
横跨在她的乌黑的头发上的、联结成拱形的钻石,像一条星星的桥梁一般,一闪一闪地发光。它们没有包含着警告,否则它们就会变得像玷污了的荣誉一样暗淡无光了。卡克依旧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睛,听着。
“董贝夫人,”董贝先生尽量恢复他的傲慢自大的镇静态度,说道,“您不能采用这种行为来取得我的支持或使我放弃我的目的。”
“这是我内心思想唯一真实的表露,虽然这是一种微弱的表露,”她回答道,“但是如果我认为它会取得您的支持,我就会抑制它,如果它是可以用任何人类的努力抑制的话。我不会做任何您请求我做的事情。”
“我不习惯于请求,董贝夫人,”他回答道,“我命令。”
“我不愿在明天,以及在以后几周年的这一天,在您的家里扮演任何角色。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作为您所买来的一名不听话的奴隶展览给任何人看。如果我把我结婚的这个日子保留在我的记忆中,那也只是把它作为一个耻辱的日子而保留着的。自尊心!在公众面前保持体面!这些东西对我算得了什么呢?您已经做了您所能做的一切,使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毫无价值了。它们现在对我确实是毫无价值了。”
“卡克,”董贝先生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之后,说道,“董贝夫人现在已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和我的身份,并把我摆在与我的声望极不相称的地位上,我必须结束这种状态。”
“那就请解放我吧,”伊迪丝说道,她的、脸色和态度像先前一样,一直没有变化,“把我从束缚我的锁链中解放出来吧。让我走吧。”
“夫人?”董贝先生高声喊叫道。
“解除我的束缚,让我自由吧!”
“夫人?”他重复说道,“董贝夫人?”
“告诉他,”伊迪丝把她高傲的脸转向卡克,说道,“我希望跟他分开。这样好些。我向他提出这个建议。告诉他,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条件——他的财富对我毫无价值——不过愈快愈好。”
“唉,天哪,董贝夫人!”她的丈夫极度惊异地说道,“难道您以为我会认真考虑这样的建议吗?您知道我是个什么人物吗?夫人?您知道我代表什么吗?您可曾听说过董贝父子公司吗?让人们去说,董贝先生——董贝先生!——跟他的妻子分开了!让普通老百姓去谈论董贝先生和他家庭里的事情!您认真想过没有,董贝夫人,我会允许我的名声在这种情况下遭受羞辱吗?呸!呸!夫人!真可耻!您真是荒谬绝伦!”董贝先生放声大笑。
但是他并不是像她那样大笑。她最好死去,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作为回答,也大笑起来,同时她那目不转睛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他最好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威严地坐在这里听她说话。
“不行,董贝夫人,”他继续说道,“不行,夫人。您和我分开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还是奉劝您醒悟过来,产生一种责任感。卡克,我想跟您谈一谈——”
卡克先生一直坐在那里听着,这时抬起眼睛,眼睛里闪射出一道明亮的、异乎寻常的光。
“我想跟您谈一谈,”董贝先生继续说道,“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请您通知董贝夫人,我的生活规则不允许任何人反对我——任何人,卡克。我也不允许把任何应当服从我的人,而不是我本人,推到第一位,作为服从的对象。提到我女儿的那些话,以及用我的女儿来对抗我,都是不合乎常情的。我的女儿是不是在实际上跟董贝夫人联合行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在董贝夫人今天讲过这些话,我女儿今天听过这些话之后,我请您通知董贝夫人,如果她继续把这个家变成一个斗争场所,那么,根据董贝夫人自己声称的话,我认为我女儿在一定程度上也要负责,我就一定很不高兴地严厉惩罚她。董贝夫人曾经问我,她做了这个做了那个‘是不是还不够’。请您回答她,‘是的,还不够。’”
“等一会儿!”卡克插进来说道,“请允许我!虽然我的处境本来就已是痛苦的,特别是当我的意见似乎与您的不同时,我更是异乎寻常地痛苦,”他对董贝先生说道,“我还是必须请求您是不是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分开的问题,行不行?我知道这跟您的崇高的社会地位是显得多么不相容,我也知道您让董贝夫人了解,只有死才能把你们分开的时候,您是多么坚决。只有死!别的都不行!”他一个字一个字,像打钟一般地说出来的时候,他眼中的亮光落到她的身上,“可是当您考虑到:董贝夫人住在这个公馆里,像您所说的,把它变成一个斗争场所,不仅她自己参加这个斗争,而且还每天牵连到董贝小姐(因为我知道您是多么坚决),在这种情况下,您难道还不打算把她从精神上经常焦躁生气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吗?您难道还不打算把她从一种由于连累他人受苦、经常负疚、几乎难以忍受的感觉中解脱出来吗?这是否似乎像是——我不是说这肯定是——牺牲董贝夫人来保持您在社会上的卓越的、不容争辩的地位呢?”
他眼中的亮光又落到她身上,这时她站在那里看着她的丈夫,脸上露出异乎寻常的、可怕的微笑。
“卡克,”董贝先生自高自大地皱着眉头,用不容提出异议的声调回答道,“您在这个问题上向我提出建议,说明您不了解您的地位;您的建议的性质使我感到吃惊,它说明您不了解我。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也许,”卡克用异乎寻常的、难以形容的嘲弄的神态说道,“当您指使我到这里来进行谈判,使我不胜光荣之至的时候,是您不了解我的地位吧,”他说话时用手指向董贝夫人指了指。
“一点也不,先生,一点也不,”另一位傲慢地回答道,“我托付您的任务是——”
“作为一名下属,帮您来羞辱董贝夫人。我刚才忘记了。对啦,这是明明白白地谈过的!”卡克说道。“我请您原谅!”
他毕恭毕敬地向董贝先生低下头,这种态度与他的话语(虽然它们是低声下气地说出来的)是很不调和的,他随即把头转向她那一边,用敏锐的眼光注视着她。
她这时最好变得丑陋讨厌,倒下死去,而不是站在那里,在很不得志的情况下轻蔑与美丽地保持着威严,脸上露出这样的微笑。她把手伸到头上那发射出灿烂光辉的宝石王冠上,使劲地把它摘下来,掷在地上;由于她毫不留情,十分凶狠,她那茂密的黑发被她用力曳过以后,都乱蓬蓬地披散在肩膀上。她从每只胳膊上解下一只钻石的手镯,往下扔掷,然后在那闪闪发亮的一堆东西上踩上几脚。她向门口走去的时候,一直注视着董贝先生,没有说一个字;在她的明亮的眼睛中冒出的火星中没有一丝阴影;她那可怕的微笑没有一点收敛,然后她离开了他。
弗洛伦斯离开房间之前已经听到够多的话,因此她了解伊迪丝仍旧爱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