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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华轻轻一笑,招她跟着自己离开了厨房,可怜杨婶还沉浸在努力做羹汤的事情里,半点都没注意到三小姐已经走了。
书华没有回兰苑,而是让徐大娘领着自己去了她自己住的下人房。
沈家的下人房分得很精细,外院与内宅的要分开,各方各院的要分开,就连烧菜的和扫地的都要分开,如此严密的分工布置,看来从前掌家的夫人很是严厉呐!
第三十四章徐大娘与鸡蛋羹
书华随徐大娘进了一间处在西边的屋子,屋子很小,不过数平米的样子,巴掌大的地方,放张床就占得差不多了,再摆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便是挤得慢慢的了。
徐大娘用袖子将唯一的一张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低着头请小姐坐下,本想为她沏壶茶,只可惜她那小半壶茶叶都已经发了霉,实在拿不出手,只能硬着头皮倒了杯白开水,小心翼翼地放到小姐面前,绞着手站在旁边,显是很不好意思。
好在这水是温的,书华就着喝了两口,便直接道明来意:“我把厨房报上来的帐都看过了,账目很清明,辛苦你和杨婶了。”
“能为小姐分忧,是老奴们的职责。”
“可是,厨房的报账方式却有些不恰当,”书华双手插入袖中,语气平平淡淡,“你们每日都是先去固定的地方买了菜,然后回来报给账房,让那些菜农到账房去结账。这样一来,就会经常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浪费,而这些浪费,主要是因为采办的人没有适量采买。原因很简单,钱是账房出的,他们只需要跑腿及报账就可以了,就算买多了买贵了,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你说,是与不是?”
徐大娘略一思忖:“当初制定这个办法的是先夫人。因为之前的报账方法容易让下人们钻空子偷油水,所以就想着让钱直接从账房过到菜农手里,以免再出现报假账的事情。”
“可饶是如此,若人有那贪心,就算贪不到钱,也能贪些其他的物什。比如,每日多买的那些菜,吃也是吃不完的,你可曾想过,它们都去了哪儿?”
徐大娘神色一凛,黝黑的眼睛渐渐沉下去:“之前,是有人拿了些不要的烂菜回去,老奴以为扔了也是浪费,便也由着他们去了。倒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老奴日后定会多加注意,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你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拿走那些多出来的菜,可若他们不拿的话,就只能任由那些菜烂掉,结果还是浪费了。”
徐大娘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依小姐之见,该是如何处理为好?”
“打蛇打七寸,事情从哪儿开始的,就从哪儿办起。采办的人之所以可以任意采买,只因为没有银钱上的顾忌,咱们这就给他们加一层锁链,日后每日要做的饭菜,都必须提前决定好,报到账房,让他们依照市价核算出一个最低价,再将这个最低价报给厨房,让他们依着这个最低价去采买。一旦超出了这个最低价规定的数目,多出来的钱就有他们自己掏,当然,如若他们能买到比这个最低价还要低的菜,那么余出来就当做犒赏,让他们分了也无妨。”
徐大娘略一思忖:“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就怕那些奴才们为了降低价格,故意买些不新鲜的菜来打发。”
“所以说,这事儿我先在这里与你商量一番,若日后真的决定下来,还得依仗你来多多照看着,每日的菜都得严把关卡,免得又出漏洞。”
徐大娘点点头:“老奴明白了。小姐尽管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力,断不让那些心怀贼心的奴才们钻了空子!”
“如此甚好,”书华站起身,动了动略有僵硬的双腿,“这事儿先说到这里,我且回去向太太商量商量,日后有什么麻烦,你直接来寻我说就好。”
徐大娘恭敬地把她送到兰苑门口,然后又冒着雪花跑回厨房,才刚一进门,就撞上杨婶那张铁青的脸。
杨婶开口就直接问道:“你刚才把三小姐拐到哪里去了?!”
“没去哪儿,”徐大娘本就不善言辞,干巴巴地敷衍了两句,就走到灶边上继续忙好。
她记得,先夫人生前最喜欢吃自己做的鸡蛋羹,想到三小姐那张与先夫人极为相似的脸蛋,还有她对自己的信任,不由心头一热,选了两个新鲜的鸡蛋,敲开后用白瓷碗装着,飞快地搅拌起来。
“就知道做鸡蛋羹!你以为一碗鸡蛋羹,就能讨好到三小姐吗?!”见到徐大娘丝毫不为所动,杨婶更是恼火,张口就没了分寸,“你就是个扫把星!先前克死了爹娘,后来就克死了两个男人,凡是和你沾上关系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依我看,先夫人就是因为收留了你,才会那么早就去了!!”
徐大娘手下猛地一顿,面色渐渐变黑了,加之她本来就壮实的身材,愈发显得狰狞起来。
这些话,她这些年来听得也不少,可还是头一回,有人当面说先夫人也是自己克死的。在她印象中,先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不但没有嫌弃她的坏名声,还让她有了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因此,即便是先夫人去世了,她仍旧愿意冒着被人冷嘲热讽的难受留在沈家,她想代替先夫人看着二少爷与三小姐如何长大,如何成家立室并且一直幸福地活下去。这些都是她现在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
可是,这样一个好人,怎么会被自己克死的?!
她手里的碗渐渐倾斜了,金黄的蛋汁顺势流出来,一滴两滴地落在地上。
哒,哒,哒……
一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其他人见到这幅景象,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儿,都赶紧躲到一边去,埋头各自干活。可又舍不得错过这场好戏,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们的争吵,吵得越凶,他们手下的活儿也是越利索。
杨婶见到徐大娘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有些哆嗦,但见到大家都还在,自己若是就这么败了,日后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笑话?!她挑起双眉,冲徐大娘尖声吼道:“别以为你摆出这张脸,我就会怕你!你可还记得,三小姐绝食的那几天里,你天天做鸡蛋羹送过去,结果三小姐差点连命都丢了,肯定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你若是想三小姐活得长命点,就离她越远越好,最好立刻滚出沈家,省得又白白糟践了一条命!”
尖锐刻薄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银针,狠狠扎在徐大娘的耳膜上,令她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
“难道,在杨婶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命薄的人?”
书华自厨房外慢慢踱进来,视线缓慢地从杨婶身上飘过,凌厉的气势逼人而来。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杨婶石化了,就连厨房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全都傻掉了,唯一一个还沉浸自己世界里的人,就只有端着碗的徐大娘。
第三十五章好自为之
杨婶慌忙跪下,不停地磕头讨饶:“奴婢方才只是一时口快,并无其他心思!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这般皮糙肉厚的老奴婢一般见识!”
见状,其他人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稀里哗啦地跪倒在地:“见过三小姐。”
一直处在懵懂之中徐大娘终于被这一道喊声给惊醒,她望着静静站在门口的三小姐,那张像极了先夫人的面容,映着门外的盈盈白雪,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瓷碗,重重跪在地上,声音低哑:“小姐,您……”
书华没有看她,而是将厨房里一干人等全部扫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杨婶身上,见她明明实在讨饶,但眼中却无太多着急之色,就连额头碰地时候,都保持了一个恰好的距离,看上去好像每一下都磕得很用力,其实最后真正落到地上的次数却是一次没有!
不愧是在沈家混了多年的老奴婢,感情她是认定了自己不会责罚于她吗?!
书华嘴角噙着一缕轻笑:“不用再磕了,这事儿我也懒得管。”
杨婶眼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当真不再磕头,伏在地上大声喊道:“多谢三小姐慈悲心肠!”
她是二夫人嫁过来的陪嫁丫鬟,虽然只是二夫人的兄长为了充门面而临时买的丫鬟,但是,她好歹也是二夫人的人,在沈家又待了这么多年,论资历并不比春分那几个一等丫鬟低。三小姐终究只是个黄毛丫头,手段嫩得很,能奈她何?!
就在她为此暗自得意之时,书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虽不想管,但太太素来最讨厌歪门邪道之说,你是沈家老人,论资历我自当让你三分,可是,沈家家规严明,最忌讳下人搬弄是非,你如此大胆妄为,若不加以惩戒,你让其他下人怎么想怎么看?”
不待她出声辩驳,书华就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杨婶绑起来,随我一道去见太太,要怎么处置,还得请示太太再做定夺。”
言毕,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杨婶一边哭嚎着,一边在两个婆子的押送下跟着来到兰苑。
彼时,二夫人正在屋里翻阅这两日从三房转过来的账务,三房那边已经打定了主意过完头七就搬走,无论家里忙成什么样,他们也不打算再管,每日就窝在屋子收拾行李,张罗着新屋那边的事情。
待听到外头有人喧哗,这才放下手中账册,却见到书华领着一干人走进来,二夫人见她这般架势,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书华上前,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明,待说完之后,二夫人的脸色已是极不好看。她望着跪在地上不停讨饶的杨婶,沉声冷道:“你在沈家待了这么多年,怎地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居然敢私自搬弄主子的是非,换做别人我倒可以保你一二,可如今你居然把舌头伸到了白姐姐的身上,此事若被二爷知道,铁定要剥了你的皮,打死了扔出沈家!”
杨婶这才真正害怕起来,先夫人去世之后,二爷心灰意冷,没有人再敢在家里提及先夫人之事。如今,若真是被二爷知道了自己今日所说的话,只怕是真的没了活路!
她流着眼泪祈求:“老奴并非有意挑弄是非,老奴只不过见那扫把星与三小姐走得太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