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飞读中文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变形的陶醉-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①马球(Polo),原文为单纯名词,并非“马”与“球”组成的复合名词,所以从构词成分中看不出“马”字。

她足足花了两整天,辛辛苦苦同人拉家常、察言观色、窥探动静,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职业女理发师都是喜欢聊天的;她们两手忙于工作,两片嘴皮却很少闲着。那个机灵的迪韦努瓦太太,她开的理发室同时也是各种新闻的总交换站,曼海姆女人来洗头时,向她打听起克丽丝蒂娜的情况,她银铃般尖声笑着说:“Ah,laniecedeMadamevanBoolen?①”——笑声像流水不断汩汩喷溅出来——“ah,elleetaitbiendroleavoirpuandellearivaitici!①”;她说,克丽丝蒂娜初到时发式跟乡下姑娘一样,一对又粗又大的辫子盘起来,上面还别着死沉死沉的铁发针。理发师说,她以前完全不知道怎么欧洲还在生产这种粗笨的玩意儿,她记不清在哪个抽屉里还放着两副这种发针,这是她特意当成珍贵的古玩收藏起来的呢。不用说,理发师的话是一条很有油水的线索,于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带着几乎是运动员那样的拼搏劲头跟踪追击了。下一步,她巧妙地诱使分管克丽丝蒂娜住的那层楼的女招待打开了话匣子,不久之后就弄清了真相:原来克丽丝蒂娜是提着一个小得可怜的藤箱来到宾馆的;她现在的全部衣物,甚至包括换洗衣裳,全是凡·博伦太太匆匆忙忙买给她或借给她的。曼海姆女人通过东奔西走、四处访问,小费也花了不少,终于把包括角质柄雨伞在内的每项细节都弄得一清二楚了。恶人交好运,无巧不成书,克丽丝蒂娜到门房取那几封寄给霍夫莱纳的信件时,她恰恰站在一旁,接着,她又狡狯地故意装成随便问一声,便获得了令人震惊的情报:克丽丝蒂娜根本就不姓封·博伦!

①法文:啊,凡·博伦太太的侄女(外甥女)吗?

②法文:啊,她刚到这里时那样子真是可笑极了!

这一条就足够,甚至绰绰有余了。炸药已经齐备,卡尔拉现在只需安好引线就行了,宾馆里有那么一个人。黑天白日地坐在大厅里,手持武器——长柄单片眼镜,活像一个检查站的官员,这就是枢密顾问施特罗德曼夫人,一个著名外科医生的遗孀。这位老太太半身瘫痪,她乘坐的轮椅,被众人一致公认为此间集一切社交新闻之大成的情报所,特别是审查决定各种新闻的可靠与否的最高决策机关;在这场把所有的人都席卷进去的勾心斗角的秘密战争中,它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日以继夜地活动着,拼命搜集准确的情报。曼海姆女人来到老太太旁边坐下,急不可待而又十分巧妙地一吐为快,把这份珍贵的情报提供了出来。当然,她讲这件事时摆出了一副极为友好的姿态:唉呀,这位封·博伦小姐真是可爱极了,哦,封·博伦小姐——这座宾馆的人都这么称呼她,其实呢,你简直一点也看不出她原来竟是下层人出身啊。凡·博伦太太心肠真好,把一个站柜台的,或者谁也不知是干什么别的事的女娃说成是自己的侄女,用自己的衣服把她装扮成富贵小姐,让她改名换姓出人社交场所,唔,说起来真是让人拍案叫绝!是的,美国人在这些等级问题上确实比我们落后的欧洲要民主些,开通些,我们一直还很看重门第(听到这里枢密顾问夫人像好斗的公鸡那样晃了晃脑袋),说到底,我们不但要看穿着、看钱财,还要看文化、看出身。不待说,曼海姆女人不会忘记将那把土里土气的雨伞作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总之是把每件可以刺伤对方的令人捧腹的细枝末节,一古脑儿向情报所和盘托出了。于是,就在当天早晨,这件新奇故事便在整座宾馆传扬开来,而且同任何小道消息一样,在不胫而走的过程中添枝加叶,越说越难听。有的说,美国人就爱干这种事,比如把一个女打字员假扮成百万富翁,专门为了气一气贵族,唔,这事甚至还被编成了一出戏呢。还有的说,大概这女人是老先生的情妇,要不就是他夫人的同性恋人,等等。总之,卡尔拉的计划进行得极为顺利。到了这天晚上,当克丽丝带娜还完全蒙在鼓里,继续同工程师暗地幽会时,她已经成为宾馆中窃窃私议的主要话题了。当然,为了不被人看成傻瓜和蠢货,谁都宣称自己早就发现此人破绽百出,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受骗而信以为真了。而由于人们的记忆往往很乐意为他们的意愿服务,每个人就都把他记起来在克丽丝蒂娜身上看到的、昨天还认为是美妙无比的任何一件小事,统统都拧成了证明她十分可笑的话柄。所以,当她那热乎乎的、青春焕发的身子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当她还在睡眼惺忪地、朱唇半启地微微笑着,还在继续欺骗自己时,她这场并非出于本意的、无辜的骗局,已是尽人皆知了。

谣言总是最后才传到本人耳里的,克丽丝蒂娜没有觉出这天上午她不论到哪里,背后就有人投来讥笑、窥探的目光,它们交织成一个吐着火舌的、密集的炮火包围圈紧紧缠住了她。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她恰恰走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枢密顾问夫人旁边坐下来,既未觉察老太婆在用一些居心不良的问题挑逗她,也没有意识到四面八方的邻座都竖直了耳朵在细听她们讲话。坐了一会儿,她热情地吻了吻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的手,然后就如约去陪伴姨爹姨妈散步了。在回答她的问好时,个别客人忍不住发出哧哧的轻微笑声,这她并不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人家高兴,难道不让人笑出来,而要绷着脸不成?她那无忧无虑的眼里发出明亮、欢快的光,目送着那些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人走开去,她像一团火,借着风势轻捷地呼呼穿过大厅,纯洁地虔信着这个善良的世界。

姨妈起初也毫无察觉;当然,这天上午她也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但并没有想到这同克丽丝蒂娜有什么联系——事情是这样的:宾馆里住着的那对西里西亚地主夫妇——封·特伦克维茨先生和太太,在日常交往中严格恪守封建等级界限,对所有资产阶层人士一律不屑一顾。然而,对凡·博他夫妇他们却另眼相看,这首先是因为这对夫妇是美国人(仅仅这一点已经意味着具有某种贵族身分了)而又不是犹太人,另外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次子哈罗明天就要到达此地,而这个儿子的房产在抵押贷款的沉重利息下岌岌可危,看来让他结识一个美籍女遗产继承人是不会没有一点好处的。话说回来:封·特伦克维茨夫妇原先同凡·博伦太太约定今天上午十点一起外出散步,可是突然(从枢密顾问夫人情报所得到消息之后)在九点半派门房来转致歉意说不能奉陪了,但又未说出任何理由。更为奇怪的是,中午见面时他们仍然不对这次突然取消约会作出解释,亲自表示歉意,而是生硬地打个招呼就从凡·博伦夫妇桌旁走过去了。“真是怪事,”在一切社交活动中敏感至极,甚至到了病态程度的凡·博伦太太立刻狐疑起来。“难道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吗?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紧接着又出现一件怪事:午饭后她坐在大厅里(安东尼照例在午睡,克丽丝蒂娜在书房里写信),竟没有一个人到她桌旁来。平时总是有人过来随使聊聊的,不是金斯雷夫妇,就是别的熟人,而今天呢,好像都约好了似的,每个人都在自己桌旁稳坐不动。她独自一人坐在那柔软的圈手椅里等待着,十分纳闷为什么没有一个朋友过来,那个趾高气扬的特伦克维茨,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到底有一个人走过来了,可是也与往常不同:来人踱着僵硬的方步,表情异常做作,态度一本正经:这是埃尔金斯勋爵。他显得精神疲乏,眼皮发红,讳莫如深地眯起双眼——而平时他看人总是坦率自然、目光明晰的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简直像大礼参拜似地向她一鞠躬说道:“我可以同您一起坐坐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勋爵,您今天怎么这样客气呵?”

使她迷惑不解的事情还没有完:埃尔金斯的举止非常不自然,一会儿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会儿解开上衣扣子,一会儿又用手抻抻裤缝;奇怪呀,真是奇怪。他究竟是怎么了,她想,这模样简直就像马上要登台发表节日演说一样。

第10节

终于,老人下了决心,使一个狠劲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睁开了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神真像一束强劲的光、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

“DearMistressBoolen①,我想同您私下谈几句,这里没有人听得见我们谈话。可是您得允许我自由自在地谈,让我说几句心里话。我考虑了很久,应该怎样向您暗示这件事后者主要代表有米海洛夫斯基等。反对农奴制和资本主义在,可是在严肃重大的问题上,暗示终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而关系到个人的、令人难堪的事情,就尤其需要开门见山,毫不隐讳。基于这样的考虑……我觉得,我毫不顾忌地同您谈一谈,是在履行一个朋友的义务。您允许我这样做吗?”

①英语:亲爱的博伦太太。

“当然可以,您只管说吧。”

然而老人看来还是不那么太轻松,他又踌躇了一阵,一面从衣兜里取出烟斗,慢吞吞地往里面塞着板烟丝。他的手指——不知是由于年老还是因为太激动?——莫名其妙地颤抖着。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毫不吞吐地说了出来:“我要同您谈的事与MissChristiana①有关。”

①英语:克丽丝蒂安娜小姐。后同。

他又犹豫起来。

凡·博伦太太感到微微一惊,难道这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果真想郑重提出……她已经注意到,克丽丝蒂娜使他动了心,难道这事竟真的发展到了这一点,以致他……可这时候埃尔金斯勋爵尖锐地、审问式地抬眼注视着她问道:“她真是您的侄女吗?”

凡·博伦太太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几乎像受到侮辱一样难看。“当然是呀。”

“那么她的确姓凡·博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