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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怎么睡在这沙发上?”
见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罗雪茵不觉好笑了起来。
秦枫谷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了还是在梦中,他揉着眼睛呆了好半晌,才望着罗雪茵问:
“你怎么来的?你怎么在这里的?”
“你还在做梦吗?已经快十点钟了,人家已经来拜访你了,你还在做梦?”
“真的吗?”
“有什么假的?你看,太阳已经这样高了,你昨晚到底在做什么的?”
向南的窗口已经给太阳晒满了,秦枫谷望了一眼,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昨夜思虑过度了,竟疲倦得倒在沙发上睡了几个钟头,一直到现在才醒。
想到刚才梦中的事,他不觉摇摇头,撑着才要站起来;但是一夜思虑的结果,又加之失眠,头痛得厉害,他只得又倒下了。
“你夜里到底做什么的?你睡在这里的吗?”罗雪茵低下头来问。
秦枫谷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这样呢?”
秦枫谷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呵欠,苦笑着回答:
“夜里想心事,大意在这里睡着了。”
这句回答使罗雪茵神经过敏的心里误会了他的意思,她不觉用手抚着他的前额,低声的说:
“枫谷,你看,头上这样的热,说不定受凉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该这样自暴自弃!”
秦枫谷苦笑着。
“你不该这样,”罗雪茵又说,握着他的手,“你这样使我很难受。家里为你订婚,也是好意,他们也不会强迫你,你详细的向他们解释,他们当然会了解你的。我知道你昨晚的心情,所以我并不怨你。但我无论如何是真心对待你的,你这种样子使我很难受。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否为了我才这样,但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使我难受。”
说着,她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这情形使秦枫谷很难堪。他知道罗雪茵误会了,但又无法去点破她,而且她对待自己确是不错,尤其眼前这种态度颇使秦枫谷感激,他只好将错就错,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背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是感激你的。昨晚有些地方真太对不起你了。”
“我决不怨你,你不要提了。”
罗雪茵又破涕为笑了。
九六、负心人
躺在沙发上的秦枫谷,想着夜里梦中的遭遇,眼前罗雪茵的这种殷勤,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朱娴那方面的情形既然快成了僵局,而罗雪茵却又在一步一步的逼紧,真使他自己无从开口,负人负己,他总无法完全免除了。
在一瞬间,他真愿牙齿一咬,对朱娴完全断念,而接受罗雪茵的爱,用迅速的手续结了婚,则目前这种无法解决的烦恼可以完全解除,同时也可以顾全了朱彦儒的家庭。这样想着,他又望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罗雪茵。
“我真睡昏了,”他说,“你今天怎么这样早来的?”
“也不早了,”罗雪茵回头望着窗外说,“已经快十点钟了。我因为你昨夜的情形,像神经病一样的,所以不放心,一早起便跑来看你,哪知在院子里望见你房里电灯还亮着,我以为你昨晚不曾回来哩!”
说着,她走过去将电灯关了。
秦枫谷叹了一口气,用手抚着前额,勉强从椅上撑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已经晒进了房里。他走到窗口,对着窗外的一切,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眼前有一点昏花,什么东西都带着一种苍茫的黄色。
“枫谷,你觉得不舒服吗?”
“还好。睡少了,人觉得有点头痛而已。”
“你上午没有什么事吗?”
“怎么样?”秦枫谷连忙旋过身来。
“我看你还是躺到床上去睡一下罢。又是秋天,不要受了凉,生起病来不是玩的。如果没有事,不如上床去睡一下罢。”
秦枫谷望着她,望着她的说话态度,心里又想到刚才所想的事,觉得自己一向对罗雪茵,未免太冷淡了,而她从来不曾埋怨过,只有更加对自己接近,这种忍耐的态度却是不可及的。有些地方,实在是自己太固执了。就一般说,她无论如何是够得上水平线的一位女性;所差的,只是对于艺术的理解力略低而已。
——真的,不如索性这样做罢。对于朱娴,对于她的家庭,未始不是一种幸福,至少对于她的将来和她的父亲就是有利的;我索性做一个负心人罢,使她死了心,也可以避免发生其他的悲剧……
“枫谷,你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一人站在那里出神,罗雪茵这样的问。
秦枫谷一惊,他真的想出神了。他摇一摇头说:
“我……我没有什么。”
罗雪茵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说:
“枫谷,我看你听我的话,还是去睡一下罢,生起病来不是玩的,我扶你进去。”
说着,她扶着秦枫谷往里面走,秦枫谷嘴里不回答,脚底下随着罗雪茵走了起来。
九七、结婚罢
不睡倒也罢了,一睡在床上,秦枫谷才觉得自己的头脑痛得更厉害,简直有点不能支持。一夜的思索,又加之和衣躺在沙发上,多少受了一点秋夜的凉气,果如罗雪茵所料,自己却有了生病的模样了。
他记着朱彦儒的话,今天还要给他答复。知道自己一睡下来,下午也许不能起来。他要在旅馆里等待而且究竟要怎样答复,自己也不曾决定,因此睡在床上,他对罗雪茵说:
“谢谢你,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
罗雪茵给他将一条绒毡盖好,就势坐在他的床沿上。
“想烦你跑一趟,请张晞天吃了午饭来一次可以吗?”
“有什么事,我给你去做。”
“是关于会里的事,烦你请他来一趟。真对不起你。”
“如果你一定要他来,我就去请。”
“谢谢你,”秦枫谷从被里伸出手来和她握手,“你现在就去罢,我想乘此睡一下。你下午如果没空,就不必来罢。我想休息一下,睡他一天。今天真对不起你了。”
“我有空的,我去了再来。”
“真对不起你。”
休息是假的,他想乘此机会一人静静的思索一下,头虽然痛,但是他知道今天对于他是个重大的日子,自己的命运几乎要在今天决定。即使自己要休息,事实上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约张晞天来,是想请他到旅馆里去一次。在许多朋友之中,只有他最明白秦枫谷的事,最了解他的性情,同时也与他最要好。
但是,叫他去向朱彦儒怎样说呢?
罗雪茵走了,他一人躺在床上。房东家里的孩子都上学去了,四周一点没有声息。他静静的闭上眼睛,凄凉的心情,使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了。
朱娴的影子浮在他的眼中。他想和她相识以来,在短短的期间,自己所做的种种美梦,他发现悲剧是早已注定了的。因为自路上偶然的相识,以至画像完成后的种种,一切都太美满,太顺利,几乎使人不信任是真的遭遇。这样的幸福不仅人要妒嫉,就是天也要妒嫉,现在的发展,正是必然不可避免的事。
——如果不要酿成悲剧,只有牺牲我自己的幸福了。命运的威力是不可抵抗的。我如坚持不放她,难免不惹出家庭间的冲突,说不定还要发生惨剧。到那时候,我还得受良心上更大的谴责哩!
还有,他突然又想起罗雪茵了。照她目前对待自己的情形,如果自己和任何女性结了婚,她是毫无疑问不肯放过的。以她单纯的心,说不定也要酿出什么悲剧,那更使自己为难了。
——我如果拒绝朱彦儒的要求,说男女恋爱是自由的,不用他来干涉;这样,即使达到目的,对于朱娴果真是有利的吗?恐怕不见得吧?如果再加上私奔不成,家庭破产,也要逼她走上自杀的绝路也说不定。这样,我是真正的爱她吗?要彻底的爱她,正和她父亲所说,我不如牺牲一切罢。我不如名义上辜负了她的爱,忍痛成全她的幸福罢。
使她死心,使她绝念,我该索性更进一步和罗雪茵结婚!
这是秦枫谷闭着眼睛最后的一个念头。
九八、第三者
秦枫谷在睡梦中被脚步声惊醒,睁开眼来,张晞天已经走进房里来了。
“枫谷,怎样,生病了吗?”
“没有病,你怎来得这样的快,现在几点钟了?”
“两点多钟。”
“哦!”秦枫谷从床上坐了起来。睡了一觉,头虽然不很痛了,肚里却觉得有点饿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只有昨天晚上在朱彦儒那里吃了一点东西,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再吃过什么。现在睡眠既足,精神相当的恢复,于是肚里也饿起来了。
“我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她向你说过什么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推开绒毡,披衣起来。肚里饿,他开始去倒白开水喝。
“谁?”张晞天问。
“罗雪茵,她向你怎样说的。”
张晞天一笑:
“我知道是假的。她说你家里要给你订婚,你在发脾气,一夜不睡生了病。有这样的事情吗?”
秦枫谷苦笑着:
“事情虽然没有,但也和这差不多。”
“枫谷,到底什么事?”张晞天问,“你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昨天到底上哪里去了?”
“说来话长哩!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来吗?”
张晞天摇摇头。
“我们到外面去坐罢,我慢慢的告诉你,现在我饿得厉害。”
说着,两人走到了外面的房间,秦枫谷喝了一杯开水,吃了几块饼干,这才说:
“说来你也该猜到的,还是为了那一幅画像的事。”
接着,他就将昨天朱彦儒来找他,他们在旅馆里的谈话,以及朱娴的情形,他们两人一见倾心的经过等等,都说了出来。
“你看,他今天还在一品香等我答复,我现在又这样,所以非请你劳驾一次不可了。”
张晞天的脸上渐渐的显出了庄严的样子,他低低的说:
“事情我也早已看出了一点的,不过料不到有这样的周折。那么,你现在预备怎样答复他呢?”
秦枫谷叹了一口气说:
“我想写封信托你带给她父亲,叫他不必以我为念,只管劝慰他女儿,不要误了她的前途。我也预备结婚了。”
“结婚?”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