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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女性-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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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一九三五年的秋天,应了那时新创刊的《小晨报》之约,我写下了这部《永久的女性》。这是我第三次为每天出版的日报写连载小说,而且也是最长的一部。以前在《时事新报》所载的两部都只有六七万字,这回却差不多有十四万字,连载了四个多月。这小说结束不久,《小晨报》也就停刊了。

写这小说时,我正搬到上海市外不久。那时的我,不仅在思想上很苦闷,就是生活上也很空虚,不能安心读书,更不能安心执笔。这小说的写成,与其说是我的努力,不如说是我运用这机遇收拾我疏散的心情而已。因了住在市外,这小说的背景便也利用附近的区域;理想中的主人公的住处,那竹林深处的一座瓦屋,便是我散步时所时常见到的地方。久住闹市的我,新来到这郊外,当时的心情虽极不安静,但周遭的景色仍给我很深的印象。

这小说的整个故事,是用上海颇知名的一个洋画社作对象,洋画社的社员大都是我的朋友。但这是我的一个秘密,我从不曾对他们谈起过。当然,他们中间并没有秦枫谷、张晞天,更没有朱娴,也没有类似这样的故事,但我却采用了他们对于艺术努力的精神作我理想的对象,从这上面建筑我想象的楼阁。

这小说整个是一位画家和他的一幅画的故事。我想描写的是艺术与人性的争斗,艺术家为了爱护他的创作而牺牲他的幸福;这是一种颇熟悉的典型,但这也是一幕永久的悲剧。

全书的骨干,那一幅《永久的女性》画像,明达的读者当能看出,那是受了文艺复兴大师达文西的那幅《莫娜丽沙》的影响。

我自己从来不喜欢自己所写下的这类小说,因此几乎漠然没有好恶之感。以上所写,不过将这小说写作的经过,提供给有兴趣的读者而已。

这小说发表时,每天曾由丁聪先生作插绘,这回却因了印刷关系,只得割爱,另烦他画了一张封面。

一九三六年六月,作者记

 第一节

一、秋之丰富

从宝山路开往市政府的公共汽车,在开林公司门口停下的时候,从车上走下了一个身体颀长,肤色微黑的南国风度的青年。在一根电杆木下摆着水果摊的张金发,望着向自己面前走过来的这个青年,笑着招呼道:

“秦先生,从上海回来吗?”

“是的,到法租界去的。张老板,今天生意好吗?”

“还不过是这样。现在的生意真难做,连学生都舍不得买水果了。你先生今天可要带点什么回去?”

说着,用手指着自己的面前。

在他面前小小的摊上,有着姜黄色的带着刺鼻的热带味的香蕉,淡淡的茶绿色的雅梨,泛着宝蓝的紫色的无花果,集合了娇艳的玫瑰红和雅淡的粉绿的苹果。这一切,在具有敏锐的色感的青年画家秦枫谷的眼中,是一幅自然的静物图案。与其说由于食欲上的引诱,还不如说是视觉上的刺激。他笑着说:

“好的,张老板,给我选四毛钱的罢,每样一点。怎样,柿子还没有上市吗?”

“还要再等几天哩!”

在他的想象,对于眼前这几种色调和平的水果,觉得如果再加上几枚强烈的朱红色的柿子作对照,将是一幅极好的能代表这新秋情趣的静物,他想到十七世纪佛兰德斯画家约丹斯那幅《秋之丰富》的名作,在原野的高坡上,一群康健的农家男女,肩着丰富的秋收的果物,正在愉快笑语着。

他抬起头来向四面望了一眼。

晴朗的新秋的午后,在这将近五点钟的时刻,太阳还明亮的晒在他的四周。从散在路旁的疏落的几座建筑物上所反映的阳光,正融和着他心中想象画面上愉快而静寂的空气;仿佛天是澄碧的。路旁雨后新涨的溪水中,正映着缓缓流过去的云影。

他觉得自己的心境更沉静了。

——是的,这样好的天气,我该利用这机会多画几幅画;不过,刚才在霞飞路所见的那个女性,如果面部再狭长一点,眉毛再扬起一点,倒像我想象中的那种典型。

离开了水果摊,从路旁的小路上,沿着一座桑林走去的时候,他不觉在自己的心中,又画了一遍那幅设想已久的画像。

二、忧郁的云影

穿过了桑园,在一丛苍翠的竹林掩护下,一座青灰色的瓦房,像隐士一样,划破了新秋明朗的天空,露着他寂静的姿态。

这小小的离隔了都市尘嚣的半旧的建筑,便是青年画家秦枫谷的家,便是他的画室。

他捧着刚才买的一包水果,踏着碎石铺成的小径,那一幅在他心中设想已久的画像,正像这些成熟了的秋天的果实一样,在他心中渴望着有一只手来采撷。

——几时才可以找到那样的一个对象,几时才可以完成那幅画像呢?难道世上真的没有我的想象中的女性吗?

白云在他的头上流着,愉快的太阳晒在他的身上,他感觉着自己的心中充满了与大自然协调的热情。

想着这一切,他向了隐藏在竹林里的自己的家走去。

“秦先生,回来了吗?”

突然有人这样的喊他,他抬头一看,从另一条小径上向他迎面走来的,正是他的房东太太。

“回来了。孙太太出去吗?”

“去打一个电话。秦先生,罗小姐早就来了,等你等了好久哩!”

一阵浓重的云影拂过秦枫谷的脸上,他的脸色看来好像阴暗了。

“谢谢你,孙太太。”

虽然这样回答的时候,心里却照例止不住的这样想了:

——如果罗雪菌对于艺术能有一点深刻的了解,相貌能秀逸一点,不是生着那样一张庸俗的圆脸的话,以她对于我的热情,我的画像早就实现了,又何必这样大海捞针一样的追寻对象呢?

一声轻微的叹息,抹在秦枫谷脸上的正不是偶然飞过的云影,而是一种无名的忧郁了。

他早知道雪茵今天要来的,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在这样早的时候,就从朋友家里那种浓重的艺术空气中溜回来了。

对于这位女性,他始终是在艺术和人性的领域中挣扎着。

三、红苹果

秦枫谷所住的房子,这隐在竹林里的寂静的家,是一所有小小的院子合抱着的江南风味的建筑。没有楼,围着口字形的天井,是三开间带着东西厢房的高爽的平房。这东面的厢房,连着后面的套房,便是他的家。他将后房当作卧室,而将爽亮的厢房当作了画室。那和平而静谧的从四扇玻璃窗里透进来的光线,衬着墙上的反光,是尽够他作画的了。

对面的余屋里住着他的房东孙先生和太太,这位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印刷所的孙先生,带着六十几岁的母亲和两个孩子,平素是住在上海的时候居多。为了经济,为了破除寂寞,才将一半的房屋租给了由朋友介绍而来的秦枫谷。

踏进了这寂静的家门,穿过天井,对了东面厢房的玻璃窗里,秦枫谷捻熟的望了一眼,看见一个不会引起他的兴趣的平凡的背影,正靠在椅子上看书,他知道雪茵果然来了。

听见了脚步声,她回过脸来,是一张圆圆的带着通俗趣味的脸,一张在商人的眼中认为是讨人欢喜,在艺术家的眼中却认为是庸俗的脸;弯弯的眉毛,平整的鼻子,小巧的嘴,一切的地位都排列得很适当,但是却缺少了崇高的感觉和吸人的魅力。

“枫谷,回来了吗?”

看见秦枫谷走了进来,她站起身来这样说了。

“是的,对不起你。你来了好久吗?”

“因为到复旦去找一位同乡没有找到,所以来得早了——怎样,买了些什么?”

“哦哦,下公共汽车时买的一点水果,我想画静物写生的。也罢,先吃了再说。”

他将捧着的水果放在靠墙的一张小小圆桌上,拣了一只青色的苹果递给她。

“我不要。我喜欢吃红的,沙的。”

枫谷不开口,另拣了一只红的递给她,自己却将那只青苹果,用手揩了一揩,很贪婪的送到了嘴里。

这一切,他做得都很自然,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表示,但是从他的这些动作中却看不出鼓舞生命的力和人生的热情,只有使人微微感到的一种内心的寂寞。

四、寂寞的笑

秦枫谷和罗雪茵的认识已经有一年以上的历史。在去年的初夏,这位在体育学校读书的四川女子,偶然在游泳池里遇见了秦枫谷,看见生长在南国水乡的他,修伟而康健的身体在池水里正像鱼一般的活泼,不觉倾倒了起来;更由朋友的介绍,知道他是画家,于是由游水的教授很快的就成了熟悉的朋友。在罗雪茵的眼中,除了觉得秦枫谷漂亮以外,也许将画家的意义误解成了摄影家,以为既认识了画家,也许有一天能请他画一幅漂亮的肖像,当作照片一样的在图画杂志上发表一下。于是由于这种种的潜意识,罗雪茵从开始就有意和秦枫谷接近了。

秦枫谷是一个有着艺术家的修养,而又有人情修养的人。他不会轻易的和一个人去接近,也不会孤僻的拒绝旁人的接近。所以,在罗雪茵认识的当初,虽然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仅及于水准的女性,而且又是将篮球和排球代替了自己的画笔的人,与自己的趣味太不相投,但是为了豪爽的天性,所以从来不曾想向她逃避,不过早已感到这决不是他理想中的女性,决不是能了解艺术,了解他的女性。

说到艺术,罗雪茵不仅不能了解,而且根本没有一点基本的认识,趣味更说不上了。譬如说,一只苹果的事,罗雪茵决不会领悟到一只青苹果脆爽的滋味,是超过沙软的红苹果的。

但对于这一切,秦枫谷从来不肯在口头向她表示过,只是暗暗的在自己心里感到寂寞而已。

也许是因为这种原故,间接的使罗雪茵为自己造成了许多早熟的幻想。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仔细的削着苹果皮,罗雪茵这样低了头问。

“到张晞天他们那里去了。”

“没有看见他们吗?”

“他们都在家。我因为想到你要来,所以先走了。他们都在讨论秋季展览会的事。”

“说来你又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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