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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陈子锟生气的是徐树铮此番回国竟然如此高调,这厮在外国游历的时候都难耐寂寞,发密电授意杨宇霆杀掉自己,回国之后岂不加猖狂,眼下局势比皖系、直系当政时期加o鱼,火中取栗
陈子锟立即写了一封密信给李耀廷,让他寻机把徐树铮干掉,这种脏活不可能让jing武会的欧阳凯来干,毕竟太过机密放心不下,也不能让三枪会或者驻沪禁烟总队来干,因为很容易lu出马脚,唯有李耀廷这个上海本地大亨出手,事情才能办的不漏蛛丝马迹
如今徐树铮名声显赫,出来进去都有保镖伴随,是沪上名流们的座上宾,想杀他真不容易,至少得筹划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在李耀廷安排了枪手准备下手的时候,徐树铮竟然奔赴北京去了
陈子锟得报极为震动,因为北方局势极为紧张,到处都是战争,徐树铮的策略无非是联合直皖奉,对抗冯yu祥而已,而北京虽然有段祺瑞坐镇,冯yu祥的势力也不小,此去如同飞蛾扑火,显徐树铮之心高气傲
徐树铮敢去,我难道不敢去了,陈子锟遂决心进京探听形势,两位夫人听说之后,都苦劝他不要以身犯险,陈子锟说“此番进京是秘密行动,轻车简从,谁人能知,我这次北上,是有大事要做,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非去不可”
陈子锟只带了数名卫士,着便装经陆路前往北京,津浦路向北而行,列车极慢,经常为运兵车让道,原本两天的行程走了数日才抵达天津,与乘船前来的李耀廷会合
时值年末,气候寒冷,冰天雪地,呵口气都变成白雾,冯yu祥的国民军已经打败奉系李景林,占领了天津和整个直隶,国民军纪律良好,京津铁路畅通无阻,两人带着手下乘车前往北京
列车上,身穿呢子大衣头戴水獭皮帽子的李耀廷笑问道“你几次三番放过徐树铮,怎么这回非得杀他不可?”
陈子锟道“他若是老老实实呆在外国,或者在租界做个寓公,我也不会起了杀心,徐树铮出山,皖系又要东山再起,中国岂能经得起这些军阀的玩命折腾,再说……杀他也是为了si仇,耀庭,你不要怪我,其实,你记得民国八年的时候咱俩从北京逃难的事情么?”
“记得,我娘就死在那时候”
“就是因为徐树铮递送情报给日本人,日本特务才盯上咱们的,你娘的死,徐树铮也有责任”
李耀廷愕然,半晌才道“为什么你早不杀他?”
陈子锟道“我看了他的日记,以为他是为国为民的真英雄,哪知道这些年来的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皖系崛起罢了,我看错了他,我两度放走他,这是我的责任,理应我来弥补”
李耀廷沉默不语
……
车到北京,这回没有隆重的迎接队伍,走出正阳mén东车站,广场上仍有残雪,正阳mén城楼显得加凋敝一个小乞丐在雪地里捡着烟头,小脸冻得通红
一群洋车夫围上来招揽生意,李耀廷跳上一辆洋车吩咐道“六国饭店”
“得嘞,爷,您坐稳了”车夫拉起洋车便走,经过那小乞丐的时候,哗啦啦一阵响,十几枚银洋洒落在他面前雪地上
为了掩人耳目,陈子锟和李耀廷是分开走的,一个去六国饭店,一个去石驸马大街林宅
林文静已经考进了北京大学,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红楼读书,多少年的期盼终于变成现实,短暂的兴奋过后是宁静的生活,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能鸿雁传情寄相思,可遍地战火,家书抵万金,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陈子锟的来信了
傍晚,一辆洋车来到林宅mén口,陈子锟下了车,提着皮箱踩着积雪上前叩动mén环,张伯不耐烦道“小姐已经睡了,你再来我叫巡警了”
陈子锟纳闷道“张伯,是我啊”
张伯打开mén,借着昏黄的路灯和积雪的映照,用他昏huā的老眼看了一会儿,陈子锟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留起胡子还夹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
“是陈先生啊,您可来了,我还当是那个姓韩的小瘪犊子呢”张伯终于认出陈子锟来,忙不迭的接过行李,把他请进来
陈子锟跺着鞋上的积雪,问道“哪个姓韩的?”
“咳,就是北大一学生,斯斯文文的,整天来找林小姐,您放心,小姐心里没他,再说不是有我在这儿么,管保给您看的妥妥儿的”
陈子锟哦了一声,大学里狂蜂làng蝶多得是,不足为奇,他自信没人能取代自己在林文静心中的地位
张伯要进去禀告,被陈子锟劝阻“我自个儿去”
“那好,您先去,我去烧点开水,您吃了么,要不到胡同口二荤铺要两个菜?”张伯热情的很,家里男主人来了,他可轻松不少
陈子锟站在院子里,望着厢房里的灯火和映在窗子上的纤细剪影,满腔柔情尽在心头,忽然那剪影动了,端着水盆开mén出来,看见院子里的高大黑影,惊道“什么人”
“是我”陈子锟道
林文静手中的陶盆落地,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扎在陈子锟怀里泪如雨下,林文龙听见动静从自己屋里冒出头来,看清楚之后拍着巴掌叫起来“姐夫来了”
“文龙,回屋去,别胡说”林文静羞红了脸
张伯烧了热水,到胡同小铺里打了半斤二锅头,家里的佣人王妈开伙炒了两个菜,热菜热酒热炕头,美人相伴,陈子锟坐在炕头,感觉真有些家的感觉了
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林文静念着陈子锟舟车劳顿,不忍他劳累,早早催他安歇
“我睡哪儿?”陈子锟开玩笑的问道,他知道林文静是知书达理家教甚严的nv子,即便父母不在亦是如此,便故意逗她
林文静很认真的说“要不你睡mén房,让张伯陪你,要不和文龙住一屋,文龙火力壮,能帮你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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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七章 徐树铮之死
陈子锟眼巴巴道:“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林文静一本正经道:“做饭的王妈已经四十多岁了,是个寡妇,人还不错……”
陈子锟乐了,这人呐,上了大学见了世面就是不一样,比起以前来,林文静的胆子大了许多,和自己说话也没有忌惮了,只是王妈倒霉,躺着也中枪
北京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暖气烧的也很旺,屋里有炭火铸铁炉子,温暖如春,林文静穿着紧身毛衣,虽然算不上波涛汹涌,倒也玲珑有致,陈子锟不由得想起六年前那些日子,低低喊了一声:“林小姐。”
林文静一抬头,便被陈子锟揽在怀里,成熟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让她心跳不止,却又惊慌失措,两只胳膊往外推着,像只受惊的小猫。
所幸陈子锟并未有进一步举动,仅在林文静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便道:“我去门房和张伯搭个铺,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林文静怅然若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子锟离去。
……
陈子锟还有重要事情要做,他没有直接去找冯玉祥向他建言除掉徐树铮,而是去找自己的老熟人,京师警察厅侦缉队的许国栋。
北京城头变幻大王旗,短短两年就换了好几拨人,曹锟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换来换去,京师警察系统却并未大动,许国栋依然当他的侦缉队长,不过因为上面没人了,这些年来原地踏步一直没升上去。
陈子锟的突然到访让许国栋非常惊讶,并且有些受宠若惊,陈大帅微服进京,第一个来找自己,这是何等的看重啊。
“老许,我有事要你帮忙。”陈子锟开门见山。
“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办的妥妥的。”许国栋毫不含糊。
“我想知道徐树铮的行踪,越详细越好。”陈子锟道。
许国栋忽然笑了:“陈大帅,你可算找对人了,侦缉队最近正盯着他呢。”
“奉谁的命令?”陈子锟已经隐隐猜到了结果。
许国栋道:“北京的军警宪特,现在都听京畿卫戍司令部的调遣,鹿钟麟是司令官,正是他下的命令,盯紧徐树铮,话又说回来,您这是要做什么?”
陈子锟道:“我想找徐上将唠唠嗑。”
许国栋是明白人,话不需要说的太透彻,他笑道:“有难度,徐树铮住在吉兆胡同公馆里,有卫戍司令部的人保护,想找他唠嗑的话必须经过司令部同意,你是不能露面的,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陈子锟知道就算冯玉祥想杀徐树铮,也不会在北京动手,更不会担上这个擅杀国家重臣的罪名,要杀也得寻个绝妙的机会下刀子。
想到这里,他道:“老许,不为难你,只要提供他的行踪即可,只要他出京,你就打这个号码。”
递过去一张纸条,许国栋看了之后掏出洋火点燃烧成灰烬,信誓旦旦道:“一有动静,立刻打电话过去。”
……
吉兆胡同,段祺瑞公馆,书房内炉火正旺,徐树铮与段祺瑞促膝而谈,段祺瑞道:“又铮,我让你不要到北京来,你偏要来,冯玉祥和你有仇,他若不利于你,我无兵无将,也救不了你。”
徐树铮笑道:“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说冯玉祥也不是老虎,我手上有他急需的东西。”
段祺瑞奇道:“什么?”
徐树铮道:“如今北方国民军势力最大,连郭松龄都打起了东北国民军的旗号,我有住在大连的日本朋友打来电报说,张作霖败迹已显,把奉天的家产都装车运到大连去了,张作霖下野之后,北方就是冯玉祥的天下,可他的资历还不够坐江山,势必受到各方围攻,连列强也不喜欢他,所以,别看冯玉祥现在强大,他却是最需要援助的。”
顿了顿,徐树铮压低声音道:“此番我游历欧美,在意大利和墨索里尼签订了密约,意大利援助我价值五百万的军火,有这批军火,我支持谁,谁就能赢。”
段祺瑞愕然:“竟有此事?”
徐树铮笑了:“目前咱们皖系没有兵马,只好借助别人起家,我在上海的时候和孙传芳也谈过,他对意大利军火也很感兴趣,咱们手上有王牌,是待价而沽,看他们谁出的价钱高了。”
段祺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