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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我要和你决斗!”藤田中尉趁着陈子锟骂累了喝水的空当,猛然大吼一声。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老子今天就陪你练练。”陈子锟把酒杯一扔,顺手脱掉了礼服衣,扯下了权当领巾的窗帘布。
舞厅内一阵窃窃私语,懂日语的人把他俩的对话翻译成各国语言传播开来,绅士们瞪大了眼睛,贵妇们捂着胸口大呼我的帝,小扇子摇得飞快。
二十世纪的今天,竟然还能看到决斗的场面,真是一件幸事,所有人都觉得今天没白来。
但一些中国人却暗道不好,中华乃是积弱之国,不但国力弱,就连国民的素质也远逊于人,而日本军人的体魄和野蛮精神,则是全球皆知的,这帮半开化的家伙,冬天用冷水洗澡,喜欢吃生鱼,受了挫折就拿刀子把自己的肚皮剖开,我中华之谦谦君子,又怎么能敌得过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军人呢。
但是一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欧美人已经把地方腾了出来,舞厅中央闪开一个大空地,留给他俩决斗用,乐师们也自发的演奏起西班牙斗牛曲来。
“如果你现在道歉的话,我可以考虑饶恕你。”藤田中尉瞥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姚依蕾,觉得还是展现一些绅士风度比较好。
陈子锟还没说话,姚依蕾已经跳了起来:“坚决不道歉,打死他!打死这个小日本。”
藤田亨大怒,一瞪眼。
姚依蕾赶忙躲到了陈子锟背后,露出一颗小脑袋来冲藤田亨做了个鄙视你的鬼脸。
“女士发话了,不能道歉,所以你就别给自己找退路了。”陈子锟也抱着膀子讥笑道。
藤田亨觉得脸有些发烧,他迅速脱下了短衣,摘下军刀连鞘握在手里,一指陈子锟:“你可以选择武器。”
陈子锟冲舞厅内诸人道:“谁借兄弟一把剑使使。”
“我!”和陈子锟打过招呼的那位北洋将应声而起,快步走到衣帽间将自己的佩剑取了来。
众人认得,这位正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北洋陆军部次长徐树诤将,段督办的首席智囊兼大将。
徐树诤取了剑,凌空抛给陈子锟:“接剑!”
陈子锟一把接住,拉出一截剑身,不禁赞道:“好剑!”
将的佩剑,自然非同凡物,金丝缠绕的剑柄,蚀刻精美花纹的剑身,剑鞘为精钢打造,外面还罩了一层保暖的黄牛皮。
藤田亨缓缓抽刀出鞘,虽然他的佩刀在外形看也是西式指挥刀,但本质截然不同,是日本刀的刀条配西式刀装而已,藤田家族虽然算不什么世家,但也是正儿八经武士出身,这把刀是他的太爷爷传下来的,甚至还有一个名字,叫菊人丸。
同伴拿了一杯烈酒过来,藤田亨紧绷着一张酷脸,将烈酒浇在刀锋,清冽的酒水顺着锋利的刀刃流下,给人一种华丽而残忍的感觉。
“这把刀准备见血了。”一些人窃窃私语道。
林文静不由得抓紧了林徽因的手,她很替这位刚认识的叔叔捏了一把汗。
“没关系的,咱们一定能赢。”林徽因虽然年纪比林文静还小几岁,但却沉着多了,反而轻轻拍着姐姐的手心安慰她。
见这帮日本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姚依蕾也不禁有些害怕了,翘起脚尖对陈子锟咬着耳朵:“打不过咱们就跑,我的汽车就在外面。”
陈子锟没说话,冲她挤了挤眼睛。
姚依蕾只觉得心口一阵狂跳。
藤田亨已经拉好了架势,双手握刀,两脚前后叉开,标准的日本剑道起势。
陈子锟也抽出佩剑,很随意的耍了几个剑花,现场有些对中华武术略有研究的人士不禁大惊,这不是武当派的太乙玄门剑法么!
“进招。”陈子锟冲藤田亨勾勾手。
“啊”藤田亨将日本刀高举过头,怪叫着冲了过来,现场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场内,而一些意志力比较薄弱的女士、小姐则闭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祈祷不要发生流血事件。
林文静更是闭了眼睛不敢看,林徽因却瞪大了眼睛踮起了脚尖,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小顺子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脖子挂着十字架,不停地念叨着,佛祖帝太老君观世音,保佑大锟子千万别出事。
眼见藤田亨猛冲过来,陈子锟本想一剑封喉划了他,但转念一想,因为这***一条贱命影响到小顺子的工作就不好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做出了决定,轻轻一闪,脚下一绊,藤田中尉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这也难怪,现如今的日本军人,对剑道的学习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他们的精力主要放在枪炮射击和参谋业务,冷兵器方面最多练些刺杀术而已,藤田亨虽然没喝醉,但不代表他的头脑非常清晰,人喝了酒,反应能力肯定要比平时差很多,所以不出意外的中了陈子锟的招。
陈子锟哪会给他爬起来的机会,一脚踢飞了藤田手中的刀,然后狠狠踩在他的后背。
“八嘎,剑道都荒废成什么样子了,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挑战我,你觉悟!”
藤田亨被他骂的说不出话来,真是输人又输阵。
舞厅内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虽然没有出现精彩的斗剑场面,但一招制敌的结局也符合大家的预期,中国人、欧美人都鼓起掌来,几个日本外交官的脸色却变得铁青起来。
“嗨,你真行。”姚依蕾兴奋的直跳,看着陈子锟的眼光里就差冒小星星了。
“小意思。”陈子锟又冲姚依蕾挤挤眼睛,其实是嘲笑她没认出自己来,但却让姚小姐有另外一种暧昧的感觉。
祸闯的不小了,再闹下去自己的身份就要曝光了,陈子锟拿起外套准备逃离现场,当他潇洒地展开礼服衣往身穿的时候,姚依蕾简直就要为之疯狂了,这个风一般的男子,实在是超乎想像的帅气,他的腰是那么柔韧有力,他的腿是那么长而结实,他的眼神是那么闪亮而玩世不恭。
从来只有迷得别人神魂颠倒的姚大小姐,如今也被别人迷得晕头转向了。
陈子锟穿外套,将佩剑抛还给徐树诤:“谢了,将阁下。”
这就准备离开了,忽然饭店经理在几个日本外交官和印度警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先生,可以看一下您的请柬么?”英国籍的经理彬彬有礼的说道。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二柜出马
怕什么来什么,陈子锟搭眼一看,就知道日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如此出类拔萃,而且敢于出手教训日本人的青年才俊,肯定不属于北京的社交圈。
陈子锟猜的没错,在场有位叫荒木俊雄的日本使馆参赞是个中国通,对北京流社会的人员调查的相当清楚,基本没有他不认识的人,这个横空出世的青年让他警觉起来,他必须迅速获知这人的真实身份,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请六国饭店的外籍经理出面,查看他的请柬。
六国饭店的英籍总经理威廉。约翰逊同样对这个神秘的中国小伙子颇感兴趣,六国饭店是北京流社会的集散地,作为饭店经理人员,他对每一张面孔都很熟悉,叫得出每个官员的名字和官衔,以及他们晦涩的“字”,但这个人他却丝毫没有印象。
“先生,可以看一下您的请柬么?”约翰逊总经理再一次问道。
陈子锟不搭理他,冷冷的从桌子拿了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借着这个动作的掩饰,两只眼睛四下里乱看,寻找着脱身的路径。
约翰逊从事饭店行业多年,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一搭眼就看到陈子锟裤腰别着一个不太醒目的小标签,那是洗衣房的标签,但是在交付客人之前是会拆下来的,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悄悄做了个手势,两个人高马大的印度警卫手按在了警棍。
“先生,需要我重复一遍么?”约翰逊再次发问。
荒木俊雄幸灾乐祸的看着陈子锟,凭他多年的经验,这家伙一定是混进来捣乱的反日分子,对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待会等他被赶出去之后,再找几个中国的流氓把他干掉才行。
陈子锟依旧不回答,他身虽然有一张请柬,但那是偷来的,糊弄门卫还行,糊弄经理可没门,真的林长民就站在不远处,拿出来当场就得露馅。
此时小顺子已经彻底灰心丧气,开始打算被开除以后的安排了,自己倒霉倒也罢了,连累了洗衣房的石榴姐就过意不去了。
冰雪聪明的姚依蕾也注意到了陈子锟的不自然,她站出来说道:“他是我的朋,我带他进来的,约翰逊经理,有问题么?”
约翰逊笑了笑,和颜悦色的说:“当然没有问题,亲爱的姚小姐,我只是想知道,您的朋身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手真狠,姚依蕾也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子锟,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来历。
正当陈子锟打算破罐子破摔,大闹一场跑路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朱利安。所罗门先生穿的当然是他自己的衣服。”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楼梯站着一位欧洲绅士,金发碧眼,西装革履,手里提着文明棍,脸戴着夹鼻眼镜,一口流利的法语稍带点斯拉夫味道。
陈子锟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不是二柜他老人家么!他啥时候也流窜到北京来了。
“怎么,约翰逊先生,您对我的同伴有什么怀疑么,好像饭店的客人参加舞会是不需要请柬的。”二柜风度翩翩的走下来,站在了陈子锟旁边。
大家惊异的发现,这两人的体形很接近,同样的身高腿长,同样的宽肩阔背,英俊潇洒,只不过一个是亚洲人一个是欧洲人,一个年少一个年长罢了。
“安德烈。所罗门伯爵,请原谅我的冒失,我向您,以及您的朋道歉。”约翰逊经理多老于世故的一个人,既然有人肯为这个中国小子背,他就没必要纠缠下去,反正只有日本人才关心这件事,自己何苦跟着凑热闹。
“祝您玩得开心。”约翰逊经理一鞠躬,带着警卫走了。
荒木俊雄讨了个没趣,但也无计可施,毕竟这里是六国饭店,又不是日本人的地盘。
姚依蕾松了一口气,刚想和这位“朱利安”搭讪两句,却见他和那洋人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