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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出马,陈子锟立马吃瘪,乖乖躺在床,听任医生检查,不过看到医生的仁丹胡子,他又跳了起来:“我不让日本人看,好人都能被他们看死。”
仁丹胡很尴尬的笑了,夫人也笑了:“子锟,这位三井医生是先生的私人医生,不是那种蒙古大夫,你放心好了。”
陈子锟这才让医生检查,仁丹胡帮他给伤口换了药和新绷带,检查了五官四肢,听了心跳量了血压,点点头道:“略微有些发烧,但伤情稳定,再过一个月就能康复了。”
“那怎么行,我现在就要出去。”陈子锟嚷道。
夫人轻笑着摇摇头,将手搁在陈子锟额头感受着热度,道:“你发烧了,要好好休息,多喝水。”
手背清凉光滑,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袭来,陈子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嘴还在争辩:“我身体好的很,发点烧不算什么。”
没人搭理他,夫人和医生出了房间,黄路遥把门带,在门外把守,医生来到楼房,孙文正伏案写作,抬头问道:“后生仔的身体怎么样?”
三井医生道:“血压正常,肌肉发达,脉搏每分钟五十二次,他简直强壮的像头牛,脾气也像牛,非要急着出去。”
孙文道:“干革命,就要这种一往无前的魄力,”
三井医生放下病历,鞠了一个躬出去了。
夫人走了进来,拿起保温瓶给桌的茶杯续水,孙文问道:“你觉得他的身体状况可以担当么?”
夫人道:“士气可用。”
……
深夜,陈子锟在床辗转反侧,脑海里走马灯闪过许多场景,这半年来他经历了许多,从关东到北京,从北京到海,无数张面孔在眼前浮现,清秀可人的林文静,火热奔放的姚依蕾,泼辣倔强的夏小青,风华绝代的鉴冰,还有忠厚沉稳的薛大叔,本分善良的宝庆、豪迈洒脱的大海哥,高风亮节的熊希龄,北京的胡同、海的弄堂,外滩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时至今日,困扰自己的身世之谜已经解开,但更大的问题随之而来。
我该向何处去?
是像李耀廷那样,在海滩混出一片天地,娇妻美妾,家财巨万,还是紧跟孙先生的步伐,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一生?
正冥思苦想着,房门敲响,黄路遥的声音传来:“睡了么?总理要见你。”
“我马起来。”陈子锟本来就是和衣而卧,听到召唤立刻起身,房门打开,孙文和蔼的面容出现在外面,看到陈子锟起身,他忙道:“你有伤,不要动。”
陈子锟还是坐了起来:“总理,我没事。”
孙文前按住陈子锟的肩膀,将他按回床,黄路遥拿了把椅子请先生坐下,自己肃立一旁。
孙文随手拿起床头柜的香蕉慢慢的剥着,对陈子锟道:“子锟,海呆不下去了,今夜你必须走。”
陈子锟一惊,但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孙文接下来还有话说。
“今日别墅门口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想必是巡捕房的包打听。”黄路遥在后面解释道。
陈子锟立刻道:“想必是冲我来的,我这就走,绝不连累总理。”
孙文道:“你不用着急,他们没有证据是不敢随便进来抓人的,但出了这个院子就难说了,为防范于未然,我准备派遣你代表我前往广东吊唁尹烈士,一来你和维峻关系非比寻常,派你去比较合适,二来也可历练一番,增加一些经验,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么?”
陈子锟毫不犹豫道:“敢不从命。”
孙文点点头:“广东在广西云南军阀掌控之中,你务必要注意安全,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赠给你。”
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毛瑟掌心雷手枪来,枪的尺寸很小,只有手掌心那么大,虽然个头小,但是制造精良,寒光闪闪,部件啮合紧密,端的是一件杀人利器。
“这把枪跟我多年,现在赠给你防身之用。”孙文道。
陈子锟双手接枪,感动不已。
孙文又道:“你此番前往广东,除代表国民党吊唁烈士之外,还要暗地里调查真凶,但是切记一条,千万不可再像这次一样,壮士一怒血溅五步。”
陈子锟沉默不语。
孙文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理解,或许会觉得我软弱,但你要知道,陆荣廷虽然是个军阀,但为革命做过很多工作,我相信他迟早一天会幡然悔悟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希望的。”
黄路遥插嘴道:“总理,您太仁慈了,陆荣廷这个反动军阀早就该死了!”
孙文摇摇头,微笑了一下:“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好了,你收拾一下,我让小黄送你。”
陈子锟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收拾的,爬起来就能走,孙文让人给他准备了五百块钱盘缠,钞票银元都有,还有两套换洗衣物,牙刷牙粉等物,全都放在一口小皮箱里。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黄路遥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陈子锟拿起皮箱,冲孙文一鞠躬:“总理,我去了。”
孙文道:“为避人耳目,我就不去送你了,等你凯旋之时,我亲自去码头接你。”说罢重重拍了拍陈子锟的肩膀道:“保重!”
陈子锟用力的点点头,匆匆而去,在汽车之前,最后回望一眼月光下的别墅,然后头也不回的车离去了。
汽车在法租界宽阔的马路行驶着,道路两旁是繁茂的法国梧桐,树影婆娑,月光洒满前路,黄路遥默默的开着车,不时回望一眼后座的陈子锟。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黄路遥忽然道。
陈子锟道:“为什么?”
“因为去广东就有机会手刃陆荣廷这个革命叛徒,可惜先生不给我这个机会,依我看来,这种人的军阀本质是不会改变的,绝对是革命道路一大绊脚石。”
陈子锟心中一动,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把陆荣廷刺杀了,自己岂不是国民党的大功臣了。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嘴里却道:“我想去看几个老朋,向他们告别。”
黄路遥立刻劝阻道:“不妥,你是秘密离沪,不能让别人知道。”
陈子锟和他讨价还价道:“就去看一个人总行。”
黄路遥还是坚决反对。
“此去广东,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不见她一面,我死不瞑目。”陈子锟道。
黄路遥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踩了刹车停在路边,转身问道:“你要见谁?”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东渡长崎
陈子锟坦然答道:“此去广东,关山万里,临走前我想见一下我的女人”
“她是?”黄路遥扶着方向盘疑惑道。
“或许你听过她的名字,她叫鉴冰。”
黄路遥恍然大悟:“原来是四马路的……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好,我就违反一次纪律,送你去见她。”
一路开到四马路附近,黄路遥停下车道:“你只有一个半钟头的时间。”
陈子锟下车来到寓门口,看到楼灯火黯淡,门前冷落,深吸一口气前敲门,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鞋子敲击木板楼梯的声音,大门突然打开,开门的竟然是鉴冰本人。
“侬回来了。”鉴冰眼睛红通通的,一头扑进陈子锟怀里。
“没事了。”陈子锟轻轻拍打着鉴冰的后背安慰道。
鉴冰扬起脸,梨花带雨,陈子锟深吻下去,在鉴冰身乱摸一气。
“门口不行。”鉴冰急忙推开他,看看外面领着他进了院子,寓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陈子锟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多日未见的思念之情和积压的**一起爆发,拦腰抱起鉴冰就向楼卧室去了,鉴冰慌得直捶他的后背:“冤家,慢点。”
口口口口口口此处省略三千二百字
一番**后,陈子锟满足的躺在宽大的檀木架子床,鉴冰趴在他身,从床头烟罐里拿了一支大英牌香烟,点燃抽了一口,又塞在陈子锟嘴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划着圈,吐出一串烟圈来。
“伺候你的人都哪儿去了?”陈子锟问道。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竟然敢背叛我冰轻飘飘的说道,忽然又热切起来:“你带我走,海我呆腻了,我们去天津、去汉口,或者去香港也行,这些年我攒了不少身家,再把头面典当一部分,够咱们活几年的。”
“不行。”陈子锟斩钉截铁道,打断了她的美好憧憬。
画圈圈的人忽然停下,鉴冰愕然道:“为什么?”
“我今晚就要离开海。”陈子锟一跃而起,开始穿衣服,鉴冰呆呆坐在一旁,被他的无情和决绝伤心到无话可说。
陈子锟扣着扣子,瞥一眼床的鉴冰,叹口气打开随身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道:“多则三月,少则一月,我就会回来接你。”
鉴冰一把将钞票扫落在地,怒道:“我的钱不知道比你多多少,哪稀罕你这个。”
陈子锟也不生气,默默的捡着地的钞票。
忽然鉴冰一把抱住他,抽泣道:“我不许你去,我怕你一去就不再回来。”
陈子锟道:“我有大事情要做。”
鉴冰恨恨道:“什么大事情,无非是叫你去杀人。”
陈子锟皱眉道:“你懂什么!”
鉴冰毫不示弱:“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们也该放过你了。”
陈子锟苦笑,和她说不通这些道理,于是继续捡钱。
鉴冰幽幽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我希望我的男人是个能让天下震动的盖世英雄,而不是一个只能血溅五步的匹夫。”
陈子锟愣住了,他没想到鉴冰一介烟花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但箭在弦不得不发,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他站起来背对着鉴冰道:“我走了,等我三个月。”然后匆匆下楼,到门口还是把那叠钞票放在了桌。
鉴冰披着丝绸睡袍,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看到陈子锟快步走向路边一辆汽车,很快车就开走了,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
黄路遥看到陈子锟下楼,下意识的瞅瞅怀表,正好一个半钟头。
开车了,黄路遥从后视镜里看到陈子锟略带亢奋的面孔,笑道:“**一刻值千金,可惜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吃苦头了。”
陈子锟疑惑道:“怎么?”
“我现在送你去汇山码头乘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