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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向楚云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俺说伙计,才见面就为你惹下麻烦,俺真有些……
楚云轻轻摇头,低声道:“不,这并不关老兄你的事,这场麻烦,倒可能是在下连累了老兄。”
狐偃罗汉闻言有些愕然,楚云却一笑不语,狐偃罗汉又将手指向侧旁一比,低沉的说道:“伙汁,常大器这老小子怎的又和你干上了?看情形,他这一遭栽得够惨呢,而且,地上躺着的,好似还有莽狼会的朋友……”
楚云目光一直凝视着柳林之外,此刻淡淡的道:“不错,他们昨夜可说是全军覆灭,至于在下为什么和他们结有梁子,却是说来话长,现在,老兄,让咱们先见识一番大洪山的朋友吧。”
楚云说到这里,一旁卓立的五岳一剑班沧已冷冷地一笑道:“来了,共是七人。”
柳丝儿在轻轻地飘拂,轻盈盈的,在柳树的间隙中,六条人影如鹰隼般纷纷掠人,身手奇绝。
掠入林内的七人中,为首是一个年约四旬,身形修长的汉子,白皙无须的面孔上配着细长的眉眼,令人有着一种深远含蓄的感觉,在此人身后,是一个儒衣打扮的老酸古及另一个头戴瓜皮小帽,手执旱烟杆,留有两撇小胡,状似店铺掌柜般的人物,以外四人,却俱为清一色深紫绣花长衫,黝黑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行动之间有若虎跃豹腾,猛捷无比。
七人甫一掠入柳林,向遍地尸骸略一张望,立时毫不犹豫的直奔楚云等各人所立之处而来。
狐偃罗汉喉头咕噜一响,双手微搓,一马当先的抢前两步,拉开嗓门呵呵大笑道:“好朋友,江湖上有道逼人莫逼绝,到头留半步,奶奶的,你们却是狠得半寸余地也不留,你道俺老严还真含糊你们不成?本来,这下子彼此正可总清总结一下。”
狐偃罗汉语声甫落,七条人影已飘然立定,七双眼睛,炯然向楚云等人这边凝视。
一直站在侧旁未曾开口的大漠屠手库司,这时回首望了望眼帘深垂的狂鹰彭马,这位威震大漠的狂鹰却沉默不语,然而,唇角的那一丝笑意,宛似一股冰凉的寒气,慑人心脾。
大漠屠手库司大步行至楚云身侧,正待启口,楚云已微微一笑,摇手阻止,而此刻,对方七人中,那面白无须的四旬汉子己傲然一哂,生冷的道:“碧落浩渺,江山无际,放眼天下之大,有谁能力大洪一脉之敌?”
这人说话之间,口气之狂,简直已非“目无余子”四字可以形容了,加以他语气冷硬,听来有似冻石梗胸,令人有着极不愉快的感觉。
楚云双手负在身后,丝毫不动大气,狐偃罗汉却有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跳了起来,哇哇大叫道:“他娘的气煞俺也,就凭你们这几块废料与大洪山那两个老不死的甲鱼,就敢他娘的吹此大气么?你们只不过是大洪二子手下的走狗奴才而已,大洪山上的蛇鼠之流,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你们这些杂碎连边都摸不上,却到这里出丑卖乖,真是可笑之极,可恨之极……”
那面孔白皙的四旬汉子,细长的眉目微微舒展,冷煞地回道:“斧底游魂,漏网之鱼,尚有何颜在此说话?如若不才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狐偃山下了!”
狐偃罗汉听得一愕,随即如疯狂似的冲向对方,口中大吼道:“好他娘的一群狗熊,俺撞狐偃山之前,也得先撞碎你这狗养的肚皮!”
说话声中,狐偃罗汉已狂风暴雨般向敌人攻出一片漫天掌影!
这细眉深目的汉子眼皮也不撩一下,双脚反而向前迎上一步,而狐偃罗汉所猛烈掌击,已轰然卷到!
正当此际——
一大串掌影,仿佛一大串流光,在尖厉的劲力中猝然自斜刺里涌到,威势之宏,连地上的草茎也自根拔起了一大片!
于是——
呼噜噜的空气在四周揽荡,强劲的罡力四散涌溢,狐偃罗汉胖大的身躯如醉洒也似的退出五步,摇晃不止。
另一边,那自斜刺出掌之人,亦并不较狐偃罗汉好受多少,一直踉跄后退六尺,力“始掌桩站稳,面孔神色,己然和猪肝相差不远了。
狐偃罗汉大口呼吸了几次,怒吼道:“杨文显,俺把你打不死的老匹夫,你他娘在灌了一肚子骚水,却尽干些为虎作伥的勾当,做大洪山的走狗,呸,快摘下你那南山一儒的招牌吧。”
原来,适才猝然自侧旁出掌相拒之人,正是那位身着儒装的老酸丁——南山一儒杨文显。
这位南山一儒双袖一抛,竭力使自己形态自然,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故意笑吟吟的道:“呵呵,严兄请了,老夫等人一路追随严兄至此,实无他意,乃诚请严兄至本山当家的面前,略微解释一件事情。”
狐偃罗汉怒道:“奶奶的,以这种方式对付于俺也叫请?假如不是这个“请”字,俺看俺这条老命大约早已吃你们分了!”
蓦而一声凄冷的阴笑,接住狐偃罗汉的语尾响起:“严笑天,你说得一点不错,不才认为如此待你,已是过于客套,若不才早几天与杨老师等人会合,哼哼,只怕大罗汉你此刻早已授首在大洪山‘紫灵堂’之前了。”
狐偃罗汉强忍怒火,故意龇牙一笑。阴阴的道:“你小子这叫做癞蛤蝉打哈欠,奶奶的口气倒不小,本罗汉江湖上也滚了数十年,嘿嘿,却对你这位仁兄面生得紧,自你露脸至今,除了顶着一张狗嘴在那里扯淡以外,就没有摆出一点人的模样……”
狐偃罗汉语针如蜂,尖锐无比,说到这里,蓦然大吼道:“小子你报上名来,严大爷今天若不将你搁在此处,就冤枉在江湖上吃了几十年刀尖饭!”
站在他对面的南山一儒杨文显此刻面色微变,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那细眉深目的汉子一眼,急忙抢着说:“严兄,素闻阁下目似金睛,阅人分毫不爽,只是阁下此番却看差眼了,嘿嘿,严兄知道面前这位师父是谁么?”
严笑天尚未答话,南山一儒己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蒙蒙雾里一孤舟,飘摇几多愁。”
狐偃罗汉微微一怔,不由回头望了望,于是——
一个清雅的语声,带着些微风尘中特有的低沉响了起来:“啸江呼浪豪意长,白煞詹如龙。”
南山一儒杨文显神色一震,惊疑的道:“奇怪,又是这熟悉的语声,莫非……”
他目光掠过身前的各人,一直射向楚云身上,而楚云,此刻正望着他微笑,不过,微笑中有着凡丝说不出的意味。
那面孔白皙的中年人,这时冷漠已极的淡淡一笑,阴阴的道:“好朋友,看不出你年纪青青,却知道詹某之名,大约在江湖上也吃了不少年的闲饭了?”
楚云此际才踏前两步,拍拍狐偃罗汉肩膀,一笑道:“老兄,自现在起,看愚弟的了。”
转过头来,楚云双手负在身后,凝视着适才说话的汉子,平静的道:“詹朋友,你说得对,在下的确在江湖上吃了十来年闲饭,混得个薄薄的虚名,自然,这一切都比不上南海一派的白煞者詹大侠于万一,不过,在各位坚请狐偃山严当家回大洪山之前,在下是否可以问一句话?”
这位倨做已极的中年人——白煞者詹如龙,闻言冷冷笑道:“问罢,你的问题完了,詹某也有话要问你。”
楚云回首四顾,含有深意的一哂,沉声道:“请教詹大侠,列位如此劳师动众穷追不舍,亲请严当家的至大洪山走一趟,不知其因何在?”
白煞者詹如龙大刺刺的道:“这个待严笑天这老匹夫去了自会明白,现在,不才问你,你们牛鬼蛇神的一大群在这里有何企图?地上这多纵横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朋友你与严笑天有何关系?与大洪山是友是敌?”
楚云一直平淡含笑的面孔,这时突然一沉,目光隐射着令人起惶的煞气,于是,他那线条鲜明有力的脸庞,已在刹那间转变得有如一尊冷酷无比的魔像,语声仿佛一道水流,与他神色的转变同时响起,寒冷得几如结冻的壑谷:“詹如龙……”
楚云后负的双手缓缓移到胸前,冷沉的吐出三个字,又生硬的道:“今天要想使严大当家的离此一步,只要你自信有此能耐,便不妨一试,严大当家乃在下拜兄,朋友们如与他结有任何瓜葛,在下一概代其承当,还有此问的满地尸体,正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说到这里,詹如龙,阁下应该知道在下与大洪山是敌是友了。”
白煞者詹如龙乃大洪山二当家左拐子宋邦的八拜义弟,情同生死,一身武学,更是阴诡奇绝,兼而有之,詹如龙在大洪山的地位甚尊,他虽然不常驻于大洪山,但也掌着大洪山执法红旗之责,权位之尊,仅次于大洪山二当家有数几人而已,詹如龙本人又是南海一派最长辈份的高手,日常之间,备受同辈属下敬畏,他本人习性又是孤僻至极,是而,养成他目前的跋扈嚣张之气,却也不是偶然的呢。
楚云的话,非但狂,而且傲得厉害,语锋之利,直刺得这位江湖上横闯了二十余年的白煞者面孔煞中带白,只管在那里冷笑不已,自然,这冷笑中,包含着无比的愤怒与杀机!
忽然,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酸气冲天的南山一儒抢前了一步,仔细地在楚云面孔上打量,那副模样,一看即知他是在记忆中竭力搜寻着什么。
一直沉默无语的大漠屠手库司,此刻倏而冷哼一声,如狼嗥般喝道:“酸老儿,就凭你注视本盟盟主的德性,已足够身卸八块之罪!”
楚云微微一笑,再度用手势阻止即将发狠的大漠屠手。
南山一儒用手抚额,苦苦寻思,突然——
他失声大叫:“浪子楚云!”
楚云尔雅的一拂长衫,微揖道:“关洛道上一别经年,不想前辈至今仍未遗忘在下,睽违日久,在下却怀念前辈至深哩……”
南山一儒踏前两步,伸手与楚云相握,一面细细端详,边激动的道:“好小子,那时你行走武林未久,老夫已预卜你将来必然大有一番作为,今日一见,足证老夫之言无差,呵呵,云里青龙左老儿地下有知,亦定会为所传有人而含笑九泉了……”
南山一儒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