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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宁双手一拱,手腕上却有两个黑忽忽的东西一晃,楚云目光微飘,已看出那是两颗首级,他有些诧异的道:“这是谁的人头?”
剑铃子将缚在手腕上的人头解下,躬身道:“禀盟主,这两颗首级,乃是敌人追魂队、销魂队,李、牟两个头领的,弟子于扑至林后时,恰见这二人败退后面,准备再度指挥其埋伏之弩箭手对吾等不利,弟子抱着擒贼擒王之心,先斩此二人乱敌阵脚,再将残余一一诛杀……”
楚云颔首不语,目光微移,忽道:“龚宁,据闻灰旗队有销魂、灭魂、追魂三骑队,而在这三骑队之中,乃以灭魂骑队头领最为剽悍……”
龚宁目光随着向旁凝注,沉声道:“盟主,弟子即刻前去摘下那大刀客潘存义的项上人头!”
楚云豁然笑道:“好,这场激战,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剑铃子抱拳一揖,长身而起,略一起落,扑向早已焦头烂额的四羽士,大刀客朱瀚等人而去!
原来,自狂鹰彭马加入战圈以后,啸江二怪便放开手去抵敌四羽士,而大刀客潘存义,灰旗队的二刽子朱瀚等便直接与狂鹰彭马对上了手,但是,二人功力虽是不弱,却怎能抵挡得住名震大漠的狂鹰彭马那一身超绝技艺?二十招下来,两人已是喘息如牛,大汁淋漓,而狂鹰彭马在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取二人性命的意思,所以大刀客与朱瀚二人尚能暂且苟延残喘,勉强支撑。
二人此际正险险闪过狂鹰彭马的连环九掌,尚未歇过气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已如流垦横空般摇曳而至。
狂鹰彭马目光倏然一亮,暗叹道:“老夫适才几番欲下辣手,俱皆忍住未发,但眼前二人想是命该绝此,龚宁一到,这二人焉有命在?”
剑铃子龚宁乃金雕盟羽环属下,羽环环主大漠屠手库司,便是个有名的大煞星,他的得力手下,哪里还会是个大善人呢?龚宁心性,彭马深知,当那清亮的铜铃声来至头顶,他已侧身转出,边沉喝:“龚宁,一网打尽了么?”
剑铃子龚宁身形在空中做了一个奇妙的转折,手中长剑微一伸缩,铃声在闪耀的剑芒中略一颤响,语气恭谨,却又冷煞的道:“禀堂主,寸草不留!”
狂鹰彭马双掌迅速背向身后,疾闪七尺,缓缓说道:“罢了,但要留个全尸啊!”
剑铃子龚宁答应一声,锋利的剑刃一偏一斜,抖出一团寒森的剑芒,手腕疾抛倏挑,剑身嗡然震响,二十一剑剑剑连绵,一气展出,犀利无匹的攻向大刀客潘存义,二刽子朱瀚而至!
大刀客潘存义一身所学,较之二刽子朱瀚相差无几,而其膂力之雄浑,犹更在朱瀚之上,此刻,他手中那柄沉逾三十余斤的厚背砍山刀,有如泼风般挥舞不停,他已将全身所有的余力尽皆使出,对他生命的赌注做最后的一搏。
自然,二刽子朱瀚亦早已明白目前的处境,他倾力配合同伴的进退攻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拼命抵挡着敌人那一波波似乎永不停息的剑浪。
不但是一个人,只要是一个有生命意识的生物,它都会懂得“生”的可贵,哪怕仅存有一线之机,它也会竭力为生存而做最大挣扎的,这道理很浮浅,但是,却也很确实,你说是吗?
剑铃子那张黝黑而冷竣的面庞,刻板得没有一丝表情,炯然的双眸中,透射出两股令人震慑的光芒,这光芒很冷,很涩,但又尖锐残酷得像一柄锋利的白刃,是的,这便是杀气,便是须以热血相祭的杀气!
清脆的铃声越响越急,灿烂的寒光越舞越盛,于是
茫茫的剑气在空气中盘绕,如削的刃风在周遭纵横,破空的呼啸刺人耳膜的响起,而追魂使者的狰狞魔影,也宛如在黎明前的晕黯中隐现。
狂鹰彭马默然退居一偶,摇摇头,望着满地的尸体,而黑暗中,仍然有着步向死亡的幢幢人影,不错,死亡是恐怖的,不论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向它接近,但有些时,为了种种原因,你却不得不静对死亡,虽然你是多么畏惧它。
忽然——
又是一声悠长而惨厉的号叫传来,一条颀长的白色人影忽然升空,另一条壮健的身影直飞四尺之高,又沉重的落在地上,热血渗着横溢的肚肠迸溅,像是一个猛烈摔破的水囊。
狂鹰彭马心头微惊,目光急掠,已看出那直飞空中的白色人影,正是白衣秀士陶光,另一个肚破肠流的大汉,则又是那两名仅存的莽狼会监法之一!
正当彭马欲飞身前往探视的刹那之间,一个如鬼魅似的身影,已闪电般抢先而出,速度之快,迅如雷火!
于是——
狂鹰笑着停住,他目注那条人影急飞而起,又与半空中的白衣秀士双双落地,而白衣秀士陶光甫一着地,便以双手捂嘴,好似在勉强吞咽着什么。
旁边的那人——浪子楚云,匆忙以掌心抵在陶光背后,低沉的道:“朋友,这口瘀血可以吐出来,不用吞下。”
白衣秀上陶光适才又以险招进袭敌人,他拼着背后受击,踏入对方中宫之内,以“勾离爪”功夫,活生生扯裂了一名强敌的肚腹!但是,他却也被那名莽狼会的监法在背上印了两掌!
虽然陶光已在事先运气背后抵御,但这名莽狼会监法功力甚厚,垂死之际,力道依旧惊人,这两掌之功,虽未如何严重,却也震得白衣秀士血气翻腾,耳鸣目眩。
这时,他张口吐出两团紫乌色的瘀血,强忍;却又忍不住的喘息起来,面色苍白得有些发黄,额际汗水淋漓涔浑而下。
楚云亲自取出丝帕为陶光揩抹嘴角血污,又自怀内摸出一粒淡红色药丸,沉静的道:“朋友,弓弦绷得太紧会折。屋梁的负荷过重亦会倒坍,而人超过了体力的极限亦会颓倒,你武功很强,但却不宜冒险取敌,五岳一剑班兄亦定然不会同意朋友你如此不惜自己的,是么?”
白衣秀士陶光默默地凝注着楚云,又默默的点了点头。
楚云笑笑,将手中淡红色药九交在陶光手中,低声道:“你的伤势并不重,仅是因为中气亏损,略有脱力之像而已,吃下这粒药丸,再息一个时辰就会好的。”
陶光依言服下,深深吸人一口气,十分感激的望着楚云,楚云淡淡一笑,左右看了看道:“嗯,莽狼会的残余就快一网打尽了。”
白衣秀士陶光急忙移眸望去
他的目光与赤骑追风骆森的双掌,同时落在那硕果仅存的莽狼会监法前胸之上!
一声狂吼,这中年大汉身躯猛翻而出,连连在地上滚出寻丈之遥,方才寂然不动,汗血和着泥沙,在他面扎上混成一片。
其他的莽狼会角色,这时纷纷将手中兵刃弃置于地,嘶哑的大叫道:“快刀白刃,不杀好汉光棍,我们服了!”
赤骑追风骆森蓦地吼了一声,喝道:“呸!你们也称得上好汉光棍?老子活劈了你们这些杀才!”
仅存下的莽狼会人物,这时只有五六个人了,他们个个汗浸衣衫,血迹斑斑,发髻散乱,一副疲惫不堪之状,五六双眼睛,俱皆在喘息中惊恐的注视着赤骑追风,神色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令人难受的滋味。
半晌……
赤骑追风骆森缓缓垂下双手,向围恃四周的近十名龙风山庄庄友摇摇头,语声低沉的道:“罢了,都给老子滚!”
于是那五六名莽狼会弟子喜色顿展,齐齐恭身下拜,呼啦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外急奔而去。
楚云回首向陶光一笑,道:“血腥的残杀中,应该有点人情味,哪怕一丝也好,你说是么?”
劫后恩仇……三十六、垫己去兮 剑腾戈飞
三十六、垫己去兮 剑腾戈飞
楚云说完了话。缓缓回身注视一场最后的决死之战,五岳一剑班沧对银戈飞星常大器的龙争虎斗!
白衣秀士陶光一直凝注着楚云,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他已深刻体会出对方那一股特异的气质,与浩瀚如海的深邃禀赋。
这股气质与禀赋,和寻常人是绝对迥异的,陶光感到有些悠远朦胧,和雄伟浩瀚的感觉,便好似在看着一座隐在云雾中的高山,是如此耸拔挺逸,却又蕴藏着无可比拟的力量。
此刻……
银戈飞星常大器的衣衫,已全然被汗水浸透,虽然他强憋着一口真气,但喘息的声音,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
五岳一剑班沧的“钻砾剑”法,目前已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最高峰,剑势有如漫天波涛,滚滚而起,又似银河垦群,绚烂生辉,像万千明钻流动浮沉,如熔岩翻腾漫天盖地,不但剑气如虹,连周遭的空气也带起漩涡圈圈。
楚云默默观察,低声自语道:“好,好,果是剑术名家,一代宗师,五岳一剑之号,当之无愧。”
白衣秀士陶光此刻站在楚云身旁,他闻言之下,接口道:“班庄主日常闲居之时,多往龙凤山庄内之‘枫崖’勤练剑法,在下经常奉侍于侧,班庄主的剑术——至极绝之际,甚至能身与剑合,以剑气伤人于方圆两丈之内,在下虽出江湖不久,能人异士所见却多,剑术一道,未尝见有高于班庄主者。”
楚云淡淡一笑,道:“贵庄主剑法之绝,堪称无双,今夜,楚某亦是大开眼界呢。”
白衣秀士陶光不知如何,心头微微一跳,目光则移到楚云挂于胯旁的“苦心黑龙”长剑之上。
“楚大侠……”
楚云回头注视这位江湖上甚有名气,却又以冷面辣心见称的白衣秀士,微微一笑,道:“陶兄有什么高见?”
陶光咽了口唾沫,道:“不敢,在下忽然想起一事。”
楚云伸手拍拍陶光肩头,道:“但请直言。”
白衣秀土陶光一指楚云悬于胯旁的“苦心黑龙”,低声道:“楚大侠,尊驾所佩的长剑,非但形式古雅夺目,而且。尊驾悬挂的位置也与众不同,好似比一般剑家低了许多,假如,在下的推断不错的话,凡是如此佩剑的武林人士,必定有着极端特殊的技艺……”
楚云一笑道:“陶兄言重了,楚某佩剑如此,仅是习惯使然,至于剑艺么,陶兄日常承受班大侠绝技之感染,如再一观在下这泛泛之家,便好似滨海之民忽见淙淙流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