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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血箭几乎是在同时自两个胸膛内喷出,而一道银光则有如一个魔术者的银棒,在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灿然光彩。
这仅是瞬息之间,三霹雳中的李漳、万朝二人,已在楚云“苦心黑龙”的冷森剑锋下魂归极乐!
缺了一只右耳的唐裕早已手足无措,急不迭的倾力跃向一旁,但是,楚云的冷笑却似一连串的尖针般紧紧随在他的身后:
“三霹雳已去其二,老朋友,你忍心独自偷生么?”
语声是生硬的,而那溜蒙蒙的剑气更是生硬,如削的锐风已随在楚云话尾,似冤魂般缠向唐裕身后!
这时大霹雳唐裕双目血红,面孔扭曲,蓦然腾起两丈,头下脚上,右臂奋力挥出,手中沉重的鹤啄钻,却呼然一声直奔楚云前胸射至!但是,当那柄鹤啄钻始才发出之际,紧随身后的剑芒已突然暴涨盈丈,闪耀的光辉中,尚有无数道急剧颤动的光点!
于是——
“叮当”一声巨响,跟着就是更多细碎的响声,那柄飞出的鹤啄钻已被楚云迅捷而神速的剑势削成数段!
大霹雳唐裕魂都吓出了窍,双臂倏振,又升两丈,闪电般向外奔去。
楚云淡淡一笑,直待对方跃出六丈之外,方才大声道:
“老朋友,星稀月黯,你早些安息吧!”
霍然一条人影掠空而起,寒光蓦闪,一道美丽的圆弧纵横七丈,又在这弧光展现的同时归于宁寂。
楚云又冷冷立于原处,颤动的长剑尖端,赫然插着一颗首级——颈下血肉狠籍,张口突目,脸上青紫一片,兼且尚缺少一只右耳,这不是那已逃出六丈多远的大霹雳唐裕又是谁呢?
而楚云挥剑之快,之狠,之绝,竟然连一声惨叫也没有让敌人发出!
银胆叟尚基本已翻出三丈之遥,但是,当他尚未及挺身站起的时候,一切事情就已结束,使他已不能再逃,也不敢再逃了。
楚云手腕微动,挑在剑尖上的首级便来回摇晃,剑身的寒光映着那头颅的嘴脸,更觉可怖之至!
银胆叟面青唇白的呆立不动,目光却恐惧的凝注着楚云剑尖上挑动的人头,嘴角在神经质的抽搐不已——
楚云淡然一哂道:
“姓尚的,现在,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银胆叟尚基激灵灵的一颤,没有说话。
楚云环顾周遭隐约的火光,阵阵如波浪似的杀喊声仍然不断传来,但爆烈的声音却较少了,而那如鬼位般的长号声,依旧不停的在空中旋回,穿绕,令人闻来有些毛骨悚然。
躺在楚云面前的,一共有十五具尸体,另一具却远在七丈之外,满地血污狼籍,兵刃弃置,显得好不凄凉。
楚云忽然双眉微皱,冷然道:
“尚基,黄极何时出关?”
银胆叟略一犹豫,道:
“大概——快了。”
楚云好似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妥,他踏前一步,森冷的道:
“你没有骗我?”
银胆叟又是一哆嗦,正待说话,远处一条黑影,疾如奔马般飞掠而来,速度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楚云虽是背向来人,发觉得却比银胆叟还早,他毫无表情的道:
“这不是你的朋友,尚基,这是我的属下!”
语声未已,一条人影已自空而降,一个生冷的语声微微急促的道:
“盟主,正主儿怎的至今尚未出现?盟主可是遭到阻碍了么?”
来人一身黑衣几乎已经变成紫色,湿漉漉的,尚不断的滴着鲜血,头手之上,更是血迹斑斑,衬得他那蓬乱的须发,阴沉的面孔,犹如厉鬼突现!
不错,他正是大漠屠手库司!
楚云目光一扫,关注的道:
“库环主,你受伤了?”
库司豁然笑道:
“不,这全是百角堡那些狗腿子身上的血,真是越杀越使本座性起。”
楚云释然一哂,抛落挂于剑上的头颅,道:
“黄极与那三羽公子正在此楼之内,在下已亲候甚久了,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便是曾想阻拦在下的朋友。”
大漠屠手库司微一沉吟,道:
“盟主,敌众我寡,时间上似乎不宜拖延,本座之意,能否冲入楼内,直取黄极与那三羽公子狗命?”
楚云考虑了一下,道:
“据面前这位朋友所言,黄极正在闭关练功,三羽公子皆为其护法,大约其出关之时片刻即到,吾等大可待其出关后再擒而杀之,不过,在下亦顾虑到这位朋友所言是否无讹!”
大漠屠手这时才向银胆叟看了一眼,沉吟的道:
“盟主,管他是真是假,既然已将话问明,宰了岂不省事?”
银胆叟尚基额际冷汗如注,双目无光,在他有生之年,尚是第一次有这种束手待毙的感觉,他好像感到自己已得了残身绝症,而又面对两个力大无穷的力士,几乎没有一丝反抗挣扎之力——事实上也是如此,银胆叟尚基功力虽高,却又怎能与楚云相比拟?又怎能与金雕盟下的第一煞手抗衡?
于是他几乎是有些乞怜的望着楚云,因为,他知道对面这年轻人地位必极崇高,只要他有一个微小的表示,便能判决自己的生死。
楚云目光与尚基相触,不由自内心发出一声叹息,他明白,当一个人处在受尽凌辱下的环境时是什么心理,处在生死边缘时又是什么感觉,这是不能掩饰的,也是无法掩饰的。
大漠屠手低沉的道:
“盟主,这些杂碎不会安着善心的!”
言语之中,无疑已是更进一步的提醒楚云,这位羽环环主,又要使双手染上一次腥血了。
楚云忽然摇头静静的道:
“库环主,当一个人身负不弱武功,而在他的对手面前却束手待毙之时,他是为什么呢?”
大漠屠手微微一怔,道:
“自然是与他对手功力相差甚远,若再顽斗只是自取其唇而已。”
楚云颔首道:
“不错,更进一步说,他有壮士落魄的悲哀,心余力绌的痛苦,这种人,我们该予他生路。”
大漠屠手恍然道:
“是,盟主说得极对,呵呵,本座这嗜杀之性老是改不了。”
银胆叟尚基鼻尖一酸,几乎泫然泪下,他在人生的旅途上,已奔波了三分之二的路途了,尝遍了多少坎坷,多少辛酸,又有多少荣辱,可是,眼前的感受,却是他最为刻骨镂心的一次。
楚云微微一笑,但是——
他那微笑却在骤然间如寒冰般凝结于嘴角边,双目注视着眼前巨楼的大门,而那两扇大门,此刻正在缓缓启开。
大漠屠手库司阴沉沉的将双掌提至腰际,乱发蓬散,目光如炬,像是一头暴怒前的雄狮!
于是,逐渐的,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开启了,四名魁梧的劲装大汉肃立门边,自里面的灯光映射下,可以看到有几条人影正缓缓向大门行至。
楚云将眼帘轻轻垂落一半,全身肌肉尽量放松,手中利剑亦插回鞘内,他需要镇定,自然,不能有任何一丝失态的地方,而即将出现的事实,又是多么令他难以镇定啊!
缓缓的,又有四条人影出现在门口,前面两人,一个是戴着一顶形式美观,有如冠状的青色羽毛帽子的年轻人,另一个却是年约七旬,豹眼鹰鼻的老者,二人一个年轻俊逸,一个沉练精悍,一看即知不是寻常人物。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身形修长,剑眉星目的英挺青年,他穿着一件白色儒衫,有如玉树临风形态飘逸已极,头上,赫然戴着一顶白色羽帽!
紧紧依偎在这青年身边的,是个面容俏丽异常,双眸似水的美艳少妇,二人如此亲近的靠在一起,形态上像煞一对夫妻。
四人始才行至门口,已沉稳的停住,银胆叟一见来人,连忙窘迫的躬身为礼,神情十分恭谨。
四人中,那头戴青羽帽的年轻人,雍容的向四周一瞥,目光在掠过遍地的尸体时,面色不由微微一动,他清朗的开口道:
“尚副总管,堡主此时已经启关,适才闻报,有外路仇家前来寻衅,可知为何方神圣么?”
银胆叟尚基尴尬的回首望了楚云一眼——这一眼,却使他永生不能忘怀,楚云虽然眼帘半垂,但是面容却已几近扭曲,嘴角也在微微抽搐,全身更是簌簌轻颤不已,双手用力绞合在一起,由他眼帘中透出的神色,任谁也能感受到无比的悲恸,愤怒,痛恨,而又这般令人战惊!这是一个人对一件事的恨到达沸点时的表现,不能用任何方法隐瞒,因为,这是出自内心的强烈反应啊!
自楚云现身时起,经过连串惨厉的杀戮,血腥,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是,只因为眼前四人的出现,却使他有着如此超乎寻常的激动,银胆叟知道,其中必然包含有一段不为人知道的极大原因在内!
那戴着青羽帽的青年似已不耐,微温道:
“尚副总管,本公子在问你的话!”
银胆叟尚基悚然一凛,嘴角蠕动了半晌,却呐呐不能出言。
这时那戴着青色羽帽的年轻人,目光冷然向站在旁边的楚云及大漠屠手一扫,桀骜的哼了一声,怒道:
“尚副总管,你平日的干才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敢出声?站在你身旁的是什么人?”
银胆叟尚基咽了一口唾沫,正待努力开口——一个毫无平厌有若自地狱阴府传来的幽冥声音,幽幽地传到场中各人的耳里:
“青羽公子,你还记得我么?”
听到这不似自人类口中发出的声音,任是眼前四人功力如何高超,也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懔。
那青羽公子目光凝注楚云,厉声道:
“你是准?”
楚云冷森森的道:
“问你身旁那一对好夫淫妇!”
此言一出,那头戴白羽帽的英俊青年,与身旁的俏丽少妇俱不由面色大变,惊恐的注视着立于黯影中的楚云,戴自羽帽的青年一拂长衫,冷厉的道:
“朋友,休得出口伤人,本公子怎会识得似你这等江湖鼠辈!”
楚云冷冷一笑,以眼角阻止已煞气冲牛斗的大漠屠手,然后,缓缓向前移出两步,于是,楼内的灯光,正隐隐映射在他条线鲜明沉毅的脸侧上!
蓦然,一声尖锐而恐怖的长叫出自那少妇口中,又似绷得太紧的琴弦,骤然中断,那少妇面色惨白,双眸木纳的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