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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而固执地认为,一个女孩应当从一而终,否则一生遗憾。于是,我有过嫁给他的念头。
高考时,我报的第二类志愿首先便是汕头大学,他家乡所在的城市。我想假如去了,我们便会终成眷属,甚至,我可以为他,只做一名做饭洗衣的主妇。他说过,家里老人希望娶个老实媳妇——而我的理想本是做记者或旅行作家。
但我轻易考取了第一志愿,广州一所名牌大学。
十七岁的想法是彻底不可能了。上大学前,有另外两个男人吻过我,一位是我的语文老师,另一位是我哥哥的朋友,他们的理由仿佛很简单,觉得我是个单纯而惹人怜爱的女孩,而且袭击时像俘获一只驯良的幼兽般容易。不久,这位老师结婚,而哥哥的朋友说:“以后你会明白,一个男人亲亲一个女孩不算什么。”
我抽烟已经好几年了,一直不上瘾,所以一次在酒吧与人聊天,淡淡地吐出烟,说:“男人对我来说,像烟一样可有可无。”而有个中文系研究生,一位已婚男人曾为我留言:“别像风一样飘来飘去。”那时正与他交往甚密。
确实,我已没有了那种天长地久的念头,一旦觉得可能要爱上这个男人了,便逼着他离开,或自己不动声色地走掉。包括我惟一一次在喧嚣的街头流着泪说出“我爱你”的男人,包括我惟一一次发生性关系并为之流产的男人。尽管想过哪怕不择手段也把这个男人留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并且一段日子过后联系他的欲望都没有,仿佛淡忘了,仿佛他真的与我无关了。
在遇上第十七个男人之前,我一直是处女,除了做爱,允许任何一种方式相处,并且一直很得意,可以控制住一个正在冲动的男人。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复杂,动了情的,会挺关心;完全没有感情的,也不介意他们对我好,哪怕在我身上花钱,有时还会帮他省着点儿。
第十七个男人是个广告人,闯进我的世界时,我正不可解脱地爱着一个南京人。我跟这个南京人连手都没有拉过,爱他已经有一年多了,他曾送过十八颗他回家时特意选的雨花石给我。去年,我在深圳火车站的二楼,冲着广场大喊:“我爱你,南京。”他就在身旁,什么话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像在看一个任性而不可救药的女孩,我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着,一天痛哭了好几次,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我。
从深圳回来,我稀里糊涂地活着,有时半夜里突然醒来,会哭得像个泪人儿,心很痛,胃也跟着痛。跟其他男人总是有一茬没一茬地交往着,有时他们把我抱得很紧,很认真地告诉我别这样玩世不恭,我便会夸张地笑起来。也许只有一些好男人会想用爱来唤起我的真情,每次我也恰如其分地投入一点儿,所以每离开一个男人,情绪就会低落几天,哪怕对那种压根不爱的男人。
去年冬天,我跟这个广告人好上了,他正与一个女人同居,已有两年关系了。他对我不错,懂得怎样理解、宽容我,还会做一些浪漫的事情,比如第一次把我带到他家时,灯一亮,就见一束火红的玫瑰在床边,灯灭了,便可看到月光中花色如氲。生日到了,他看着我倒数时间,数着我就哭了,他摸摸我的头发,说:“你把一年的眼泪都哭光了。”说完,就拉我出了那间常去的酒吧,我当着他的面给南京人打电话,他转身走了,十分钟后,我call他回来,他说女朋友在家,我只重复叫着:“你回来,你回来吧。”语气里满是哀求与绝望。再过十分钟,他打的回来了。一起坐14路夜车,在广州像甲虫一般蠕动,碰到有汤圆店就去吃汤圆,碰到有糕饼店,又下车去嚷着要买生日蛋糕,到后半夜,他拉着我的手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跑,直到倦了,就在某个屋檐下,拥着我,唱歌。
但在这个时候,我没对他用心。所以次日,我又风一般飘到已婚的中文系研究生身边。一星期后,甚至领着一位对我充满兴趣的男孩到他家过夜,他女朋友不在,当晚让我过去,他的脸色当时是极其难看的,在厅里的沙发睡到半夜便闯进来,让那个男孩滚,那男孩出了门却在楼下等到四五点钟,他知道男孩没走,沮丧而又怒不可遏地让我也滚,说他心碎,说我伤了他。后来,我还是回到这个人身边,他仿佛也原谅了我,但后来他的感情淡了,我却变得苦恼起来,会常常希望跟他在一起,甚至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不再结交其他男人。他的家除了住女朋友,便住我。每次他要求做,我都不答应,说:“跟一个男人有了性关系,就会担惊受怕的。”
最后,到了“五一”,我们在一起,但沉默着,心照不宣地,知道没法再相处了。他的女朋友对他好得无法挑剔,只想着嫁给他,而且非常信任他。这些我都不怀疑,因为我见过她,而我与他的感情模棱两可,有时,他会说我们是场游戏,有时又会把我叫到公司去,只为看看我,好让心里平静。
于是,那晚我没有太抗拒地与他做爱了,甚至也毫无激情地。完了,他在床边抽烟,我说:“睡吧,就这样结束不挺好的。”
应该说,跟这位广告人,也就这样结束了,后来的流产,我是一个人去的,伤心得很,并且继续走马灯似地与男人交往时,都会想要点儿安全感,但都不太顺利。有本书叫《九月寓言》,讲述了两种生活方式,“跑”与“停”,有时我担心自己会像寓言所言中的那种一直跑着的人,停下来便死了。
最近离开的是一名记者,周末他值班,我过去了。在此之前,他请我到绿茵阁咖啡厅坐过一次。他强调对爱情别太认真,否则会伤得很深。他还说他也为心爱的女人哭过,但那女人离开了他。那天,我帮他接听报料电话,他从身后抱了过来,顺理成章地肌肤相亲着,这时,有另一位记者回来,看了一眼便匆匆走了。他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跟我在一起,后来提及此事,他只淡然说了句:“不过如此。”
我从他身上发现一些相似的东西。甚至想认真地改变他对感情的态度,但我知道不可能。越是想改变他,自己便越会陷进去,直至心力交瘁。
于是,我走。他说记不清有多少女人这样无可奈何地离开。我居然很生气,在他心目中,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
我断断续续地生活着,甚至连那些人的名字与长相都记不清了。心里面快乐与忧伤总是淡淡的,从不认为有什么事能彻底改变我。而我继续认真做着爱情之外的事情,比如学习与工作。我甚至认为剩下一半的大学生活里,我会做得比以前更优秀。除了生活方式,我解释得不多,从不愿去追究生活的意义与本质。活着,便是经历着。
一直跑着的人,停下来便死了。
容器 一
走进学校旁边的“快可立”快餐店,我就给女朋友猫猫说了这番话。这是家台湾风味的快餐店,老板是澳门人,经营正宗的珍珠奶茶和诸如火腿双蛋饭、“番茄薏粉”一类的快餐,很受穿校服的中学生和不穿校服的大学生的欢迎。我们进去时,两对学生恋人在两个角落里。
“坐得像条对角线,我们坐中点吧。”
“这么说,你又有感觉了。”猫猫瞥了我一眼,司空见惯似的。
“不能用‘又’,我必须纠正你。他是一个很精致的男人,跟那些搞艺术的男人不同。他冷静,语言简约,沉默时让你紧张和不着边际,让你难以离开又毫无约束,突然沮丧又突然像孩子般喜悦。”
“你在着迷。”
“措手不及地着迷。”
“他不像丹尼,一个粗糙的男人,每星期打一次篮球,一年四季理着小平头,我说话有80%的时候他会问:‘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偷看我的日记,在我外出时跟踪我。真是无法忍受!只有一辈子甘心做城市里的村姑的女人适合跟他生活在一起。”
“但你跟他待了半年,他还请我们吃纽西兰牛扒。”
“所以我现在宁愿抽劣质的烟,坐公共汽车,吃五块钱的快餐,做一个快乐的灰姑娘。我终于有了这样的力量。半年了,我写不出任何东西,像一根朽木。真不如去死。”
“快可立”的人多了起来,我说得激动,嗓门也不由提了起来。又进来一对学生恋人,男的是我们同班同学,一只呆鹅,居然还有一个清秀的女朋友,穿着敞开的白色外套,书包垂到屁股上。当然我和猫猫都装做没看见。
“他还能有这样的女朋友,不过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个性,没有主见。”
“刻薄别人一直是你的特长。”
“我看人向来很准。”
“那你说我是什么?”
“垃圾,罕有的垃圾。”
“你在鄙视我?”
“你怎么能这样想?”
猫猫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她以为她的刻薄让我生气了。可爱的小姑娘。我不由得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
“那天有些醉了,让他亲我,他就是这样轻轻碰一下我的脸,然后说有女朋友,不能那样做。我没有失望。他真的是个精致的男人,干净得让人歉疚。他的女朋友也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不故作高雅与矜持,款款大方,富有亲和力地微笑,像他喜欢的酒吧。仿佛自然而不自知的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那晚,她站在弹钢琴的外国佬旁边,纤纤的手儿扶着腰,稍微仰起脖子,用美声‘啊——啊——’地歌唱,更像一种训练有素的放纵,可她也许不知我也被此打动,那种别人学不来的美……”
“那你做不了他的香水哦?”
“你知道有时,欣赏比爱慕或者占有更动人。他是一个很好的容器,现在是鱼缸,我游弋在水与草之间,好奇而慢慢变得纯净,和许多美丽的鱼儿在一起,并且爱着她们,爱得开始有些想哭,如果没有鱼儿愿意离去,我不会自私得只想做香水,可他也许会老,再装不下太多东西,直到成为不再热闹的香水瓶。”
“你时常陷进自置的幻想中出不来,这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是水,难以定型的水,生来就不甘寂寞地奔腾,一点儿都不顺利地、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