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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头儿又黑又瘦,一脸的褶子,看着跟河滩上走了一辈子船的老船家没有什么区别。他被老蔫巴揪着衣领子,气都喘不上来了,老蔫巴还在心急火燎的要他救人。
〃救不救!你给个痛快话!快说!〃老蔫巴使劲拽着对方的衣领子,摇晃着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快说啊。。。。。。对不住。。。。。。揪太紧了不是?〃
说着,老蔫巴赶紧一松手,黑瘦老头儿大喘一口气,咳咳的咳嗽,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我背上的弥勒,结结巴巴道:〃被。。。。。。是被阴火烧了。。。。。。〃
黑瘦老头儿貌不惊人,但是一句话说出来,让我心里又惊又喜,这是什么样的眼力?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但他这么望了望,就把别的大夫仔细查看都看不出的病症说了出来。
〃老赛!真有你的!〃老蔫巴也跟着乐了,又揪着黑瘦老头儿,对我们道:〃这个是俺的伙计,姓赛,叫赛华佗,瞧病瞧的好,据他说,没有他瞧不好的病,本事大,人也骚情着呢,俺们扭秧歌,他老是偷看,被俺抓住好几回了,老赛,你帮着瞧瞧呗。〃
这个叫赛华佗的黑瘦老头儿当时脸就绿了,愤愤的望着老蔫巴,老蔫巴迷迷糊糊的看他变了脸,摸头一想,随即恍然大悟,一咬牙,撩开裤腿,从小腿上揪下几根腿毛,塞在赛华佗手里,道:〃你的心,俺懂,不就是想要点好处呗?够不够?不够还有。。。。。。〃
〃拉倒吧!〃赛华佗捏着老蔫巴的腿毛,其实已经乐了,但仍然板着脸:〃先把人抬屋里去。〃
这么一看,就觉得他跟老蔫巴很熟,甚至连老蔫巴的底细都知道,我们放下心,飞快的把弥勒抬进屋子,赛华佗细细的看了看弥勒,眉头微微一皱,道:〃烧的很重,阴完全镇不住阳了。〃
〃别废话啊,直说,能救不,怎么救?你要没这本事,俺以后可就不跟你处了。〃
〃你也少说两句废话吧。〃赛华佗看完弥勒的伤势,转头打量我们几个,目光停在我身上,道:〃你是领头的?〃
〃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老货,照看好病人。〃赛华佗在屋角提了一把锄头和一只小木桶,对我招招手,道:〃跟我来。〃
我跟着赛华佗离开屋子,绕着鱼塘朝西边走,我满心都惦记着弥勒,出门忍不住问道:〃他还能救不?〃
〃他这个伤的重,阴不衬阳,心和肝受损最重。〃赛华佗咂咂嘴,道:〃人么,就是两股气的事儿,别的医家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花花架子,阴阳调顺了,百病全消。话说回来,那胖子能治,也治不了根。人身上的阴阳气,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气,一旦失调,就挽不回,除非送他回娘胎里重造一遍。〃
〃没办法了吗?〃我听着赛华佗絮叨了一堆,心里越发的急。
〃办法有,先天气没了,只能用外法去补。不过,那胖子以后半辈子都离不开药,终身心肝火会很旺。〃
〃能救他的命就行!〃
赛华佗带我绕过鱼塘,在两棵老柳树之间一个只有井口那么大的小水洼边停下来,丢了小木桶,把锄头塞给我,道:〃这水洼常年不见太阳,又在柳树底下,洼底的泥阴凉,去心火,挖一桶上来当药引子。〃
我一听,赶紧动手,小水洼里头泥浆团团,满满挖了一桶之后,提了回去。赛华佗开始配药,跟水洼底的泥混到一块儿,然后回屋子撩开弥勒身上的衣服,把烂泥糊了一肚子。弥勒身上火热火热的,湿乎乎的泥巴很快就被体温烤干了,泥巴干了之后再换湿泥。我们就守着他,从午后一直到晚上,连着换了七桶泥,弥勒的体温算是降低了那么一点,脉搏跳动的有力了,后半夜时候竟然醒了过来,说口渴。
〃他能活了。〃赛华佗道:〃这个药方子熟记下来,一辈子都离不开的。〃
我满心感激,赛华佗貌不惊人,但是对这种很罕见的疑难杂症手到擒来,说明是有大本事的。弥勒一安稳下来,我也放了一半心,喊雷真人出门,把装了无根水的瓶子给他,同死蛊就差这一味药引子,雷真人跑到旁边的空屋里面开始配药。老蔫巴没心没肺的,事一完就缠着赛华佗,道:〃老赛,整两盅呗。〃
〃一起吧。〃赛华佗对我招招手,我们跑到厨房,就着灶台边坐下,我不喝酒,吃了两大碗冷饭,陪着他们说话。
这两个老家伙看似吵吵闹闹的,其实很能说到一块儿,认识时间不久,关系铁的很。两人喝了一瓶子酒,赛华佗的目光就一个劲儿朝我这边瞟,瞟的我心里微微发毛,有点不自在。有心开口问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老蔫巴,这小伙子是你的好朋友不?〃赛华佗一喝了酒,跟老蔫巴一样,脸庞红扑扑的。
〃是啊,咋不是,老好了。〃老蔫巴刺溜抿了口酒,道:〃要不是他,俺这会儿早就进了酒坛子去泡参酒了。〃
〃那就好,那我可就直说了。〃赛华佗望着我道:〃这事,也不知道你清楚不,我说了可能是多嘴,就提那么一句,你心里有数就好。〃
〃什么事?〃
〃那胖子的病,是治的差不多了,好不彻底,但是用心保养,不算什么大碍。〃赛华佗道:〃你张罗着给他治病,你自己的病,就不治治么?〃
〃你说同死蛊?〃我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赛华佗那种眼力,绝对不会看不出我身上中了蛊毒:〃已经在配药了。〃
〃不是,蛊是术,不是'病'。〃赛华佗道:〃你的这个'病',好些年了。〃
〃嗯?〃我顿时迷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我正年轻着,身强力壮,又在不断的磨练命图,再加上从残缺大鼎里头吸走的那片淡光,越发觉得有力气,背着弥勒那样的胖子一口气走十好几里都不带喘气的,会有什么病?
〃他有啥,你就直说呗,这说一半留一半的,烦死人。〃老蔫巴喝着酒,就开始挤兑赛华佗。
〃你要是愿意,就让我细细的看看。〃赛华佗道:〃我不蒙人,你是蔫巴的朋友,我更不会坑你。〃
〃赶紧拉倒吧!还没坑俺,俺腿上的毛都快让你骗光了。。。。。。〃
我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很有信心,但是被赛华佗一说,到真的忐忑不安起来,爷爷和老鬼,还有大头佛那样的人,只是功夫厉害,然而说到医术这方面,可能跟赛华佗差着十万八千里。我想了想,就点头答应,让赛华佗好好看看。
赛华佗看病跟别的大夫不同,伸出两根手指,在我身上几个地方按了按,然后就闭上眼睛自己默默的想。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你这个'病'的病根,是因为身上有东西。〃
〃我身上有东西?〃
赛华佗不说话,让我转过身,把裤子退下去一点,然后又让我使劲仰头压着腰,那姿势很难受,一会儿就憋的脸发胀。赛华佗在我尾巴骨那个老疤的位置上一弹,顿时,一阵好像听得到又好像很飘渺的叮当声,就随之传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小望气术
那阵隐隐约约又飘渺到极点的叮当声从身上一传出来,我整个人就跟着开始发颤,心里的惊讶溢于言表。那会是什么声音?绝对不是骨骼被弹动之后发出的声响,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当时就愣住了。
〃听到没有,就是这个东西。〃赛华佗微微眯着眼睛,道:〃在你身上作怪。〃
〃这个,有什么大碍吗?〃我直起腰,认真回想一下,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说白了,你这些不是'病',就算真的华佗在世,凭一双肉眼,也瞧不出你身上的蹊跷。〃赛华佗道:〃早些年,我走南闯北,跟过两个师傅,一个教我行医,另一个,传了我一点望气术,你身上的东西,不是看出来的,是'望'出来的。〃
赛华佗解释了一下,中国道家先贤,从很早之前,就把〃气〃这个概念抽象化,他们认为,世间一切所有,都是以气为基础因素而产生的,气的变化和运行,对任何事物都有根本性的影响。这种思想流传后世,繁衍出了相应的术和法。
望气术大致有两种,一种大望气术,主观天地变化,万物阴阳吉凶。望气术中的望,其实不是用眼,而是用心。比如望新宅风水,入目达心,据说望气者能〃望〃到一片如同雾霭般流动的气,那是自然气和万物气沟通交织而产生的气,也叫做〃晕〃。
另一种,是小望气术,也叫做天人望气术。大望气能看万物,小望气术只能看人,主观某个人的命数和气运。比如说一个人,别的常人看他,平平常常,但精通小望气术的人只要一眼,就能察觉出他印堂上或者笼罩了一层黑气,短期内会厄运加身,或者漂浮一层红光,很快将要鸿运当头,是玄之又玄的秘术。
赛华佗这么一说,我立即想到了苟半仙推演时,曾经说过我的命格很怪。两个人前后表述,顿时让我很忐忑。
〃我身上,到底是什么?〃
〃我看不出,如果想看,只能剖开皮肉,把东西取出来看。〃赛华佗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取出来!〃我一狠心,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那感觉像是百爪挠心,就算吃点皮肉苦头,也得弄个明白。
〃你要想好。〃赛华佗沉吟了一下,道:〃你身上这个东西,既然藏了那么多年,就说明给你种下这东西的人,有深意,不知道是恶意还是好意,但是如果妄动,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保证不了。〃
〃俺说吧,管它是啥呢?活一天乐呵一天呗,像俺,今天还在这里跟你们喝小酒,明儿个说不准自己就进酒坛子了,操那么多心干啥玩意。〃老蔫巴喝的有点多了,满嘴酒气,劝我不要想那么多。
话是这么说,但我真的无法淡定,也无法无视自己身上的异处,我没有多少犹豫,就让赛华佗帮忙,想把身上的东西取出来。
〃你要是决定好了,我就给你帮个忙。〃
〃能行不,咱俩喝了快二斤了。〃老蔫巴道:〃别到时候手一哆嗦,再给他后腰上开朵菊花。〃
〃再喝二斤,我照样能把一根头发劈成两半。〃赛华佗站起身,道:〃来吧,我也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是啥东西。〃
赛华佗把老蔫巴撵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