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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疤根跟强子说话时,德国巡捕大声驱赶他们,老儒腐一时也心里紧张,注意力都集中在德国巡捕身上时,账先生的洋车从拐角处进入了这条大街。
他的车夫是个精明的人,在码头上转的时间长了,码头上的工友他大部分都认得。虽然有些叫不上名,对不上号,但大体知道是那个工段的。
这家伙是个属兔子的,腿脚轻,走起路来一阵风。别看疤根、强子都改了装束,自以为别人认不出他们来。再说生哥、疤根、强子还有那个看相算命的老儒腐,在青岛港上,尤其是在码头上,不认得他们的人不太多。你再怎么装扮,怎么改装束,架不住别人对你太熟了。就在疤根、强子、老儒腐的注意力转向德国巡捕时,账先生的车夫加快了脚步,轻风一样,那车风快轱辘简直就不沾地,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
车夫同时告诉账先生道:“先生,看见了没有?今天有怪事了,疤根、强子还有那个看相算命的知半年怎么都跑到这条街上来了?”
账先生自从出注意带着人把疤根、强子的家人杀死后,心里一直就犯嘀咕不塌实,惟恐走漏风声被疤根、强子知道了给他灭了门。他也曾指派手下的几个喽罗去刺杀疤根、强子,谁知那几个喽罗吆里喝三瞎吆喝,逛窑子,**,盯梢女人,偷抢有本事。真去戳弄疤根、强子他们就胆怯了,根本就没敢寻思这事,找地方嫖赌完了,回来告诉账先生说疤根、强子已不在青岛港了。账先生明知那几个窝囊废舞弄不了疤根、强子,也只有乱骂一通,自己认了,等待着以后的时机。
但疤根、强子不除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经常的夜里梦见疤根、强子手握已把他全家杀死的带血的刀子两人同时朝他捅来,他恐叫着从恶梦中醒来。白天有时有人向他走来,他就会神经质得紧张一会,确认安全后才放松下来。车夫告诉他疤根、强子在附近时,他立马又神经质得紧张起来。抬头望去,果不然,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那动作形态给他的感觉认定那是疤根、强子无疑!他催促车夫再快些,趁着疤根、强子、老儒腐的注意力还没收回来,赶进二把头的公馆去。那车夫吃账先生的饭,也真替主子卖力,着实又加快了脚步,一溜烟账先生的车子就飘进了二把头的公馆。
大把头近日与日本商人密谈了一笔买卖,要购进一部分枪枝弹药,把手下兄弟们手中的斧头、菜刀、三节棍什么的换下来,把兄弟们武装起来。
武装兄弟们不能用长枪,在这花花世界,繁华闹市,你穿着个便衣背着条长枪,遛遛达达,甭说德国人不让你,就是做买卖的老百姓也隔着你远远的。日本商人抓住了大把头这帮黑道哥们的心里,所以短枪要价奇贵。大把头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能牢牢地坐在青岛港上这把黑交椅上,他不惜筹措重金去买那十支八支的短枪。昨夜大把头到二把头的公馆来,两人谋划了一宿:怎样从德国人及那些能弄到钱的地方来捣弄筹措这笔款项。
人类大概从有了货币交易的那天起,人们就开始想方设法搜刮捣弄钱财。然而捣弄的人多了,捣弄起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了。有些人挖空心思,搜肠刮肚也不一定能捣弄到钱。俗语说得好:钱找人容易,人找钱难!两人谋划到天亮大把头才离去,二把头刚一闭眼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晌。
账先生在码头上的办公室里,一上午不见二把头,以为他病了,另外还有事跟他汇报,德国人马克兑换成大清银币催得挺急,要赶快兑现。所以他放下手中的活儿急着往二把头的公馆赶来,没想到在二把头的公馆外遇上了疤根、强子。
他那么一神经质,脑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进得公馆来,他顾不得进二把头的房间,先手提长袍的前襟慌忙上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前,向街上望去。这回他看得更清楚了,疤根、强子相向走去,那个德国巡捕正在驱赶老儒腐知半年。他虽不知道这个看相算命的与疤根、强子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但他觉着这里面有些跷蹊,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二把头的公馆前呢?是不……他不敢往下想。
他抬眼又去寻找疤根、强子,发现疤根在大街的拐角处,两手握着车把似走非走地在那里往二把头的公馆张望。强子就把二齿钩子夹在腋下,两手揣着抱在胸前,避在树后,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德国巡捕一边偷偷地往二把头的公馆楼窥视着。
账先生怕疤根和强子看到他,忙避到了窗子的一侧。其实他想错了,他也估计不到,中午头那强烈的阳光照射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去的光亮,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屋里来。
他见疤根、强子躲过德国巡捕的驱赶,转来转去注意力一直盯着二把头的小洋楼,他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先下手为强,但转而又一想自己手下的这帮子熊包不是疤根、强子的对手,万一戳弄糟了,走漏了风声他们反过来把我杀了,给我灭了门,到那时可真是划不来。
再说,从今天的情况看疤根、强子明显地是朝着二把头来的。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杀死家人的事,定是想绑票讹钱!账先生是掇弄钱财的,对钱财尤为灵敏,这是他的职业所定,他往绑票这方面想并不是多余的。多少商人,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有多少被青岛港附近的土匪、海匪拦截绑票讹诈过?据说那些海盗还有日本人加入在里面,他们与陆地上的土匪沆瀣一气,互通情报抢劫钱财。
账先生感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这些年来他黑了码头上工友和二把头与德国人不少的钱,倘若有一天漏了馅不被德国人和二把头弄死,也就被那帮子苦力工友砸死了。想到死他有些不寒而栗,手中的那些倘来之物足够他死八回的了。
他似乎感到他的末日来了,就在这几天?他的眼前呈现出人死后行将就木的情景,他觉着那棺木中的人就是自己,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的心因恐慌而战栗颤抖。他似乎站不住了,靠在窗边的墙上,自己假设道:假如疤根、强子是为了他们死去的家人来复仇的?二把头定不会把这种害人之事揽在自己身上,再说这注意,这事都不关他是,是自己出注意干的。可当时是为了他二把头好,清理他身边的痞子。但事情到了今天就没有当时了,二把头肯定会一推二六五,到时候该死的是自己。他又假设道:如果疤根和强子不是为了给他们的家人复仇,单纯是为了绑票讹钱,绑了二把头后,大把头和德国人肯定会联手出钱解救他的,账先生深信他的推断是正确的。疤根、强子绑完二把头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毋庸质疑,是木板上钉钉定了的事情。如若疤根、强子绑了自己,大把头和德国人一定不会理会,二把头想理会但他手中没有钱!自己就是给二把头掌管钱财的,这些年来他黑了二把头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二把头想救也救不了他,到那时疤根、强子撕票是无疑的了。他琢磨着自己的处境,身上冒出一身的冷汗。现在唯一解救自己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账先生的注意一定,心里塌实了许多,首先可以从死的边缘把自己挽救回来。他象一位心脏衰竭无力跳动的病人,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又有了活力。他定了定神,充起精神咳嗽了两声,以示镇住了心中的慌乱。然后装模做样地进了二把头的房间。
第三十七章 闯窟宅刺凶煞 原是情妹令尊
傍晚时分天刚擦黑,他们回到了老儒腐的住处。冬生已准备好晚饭,四个人围坐在桌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今天的事情。强子又来了那股子蛮劲,道:“弄死个二把头费这么大的劲,依着我明天在那道上等着,他来了我上去给他一刀,或是一枪,再不行就给他一手雷,连那个拉车的一遭送上西天。”
疤根象是赞成这种说法,但想起昨晚老儒腐的话,觉着老儒腐说的有道理。他听说书唱戏地说:刘邦不识字,说大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识,跟自己一样瞎字不识一个,可他有一个文化人萧何辅佐,最终打败了楚霸王一举夺得天下做了皇帝。还有那个放牛讨要的乞丐朱元璋,比自己的处境强不了多少,被逼的没法子又去当过和尚,自己还没到去当和尚的那个地步。朱元璋那帮子人中也有一个叫刘伯温的文化人在辅佐着他,这个刘伯温也装神弄鬼看相算命什么的,和老儒腐差不多。疤根虽然没有文化,但他的推断想象力挺丰富,他把那些敢想敢干的人比做一团激情的火,把萧何、刘伯温这种人比做一泓池水。那团激情的火创造的事物犹如被火锻造的一把钢刀,须经水的淬砺才能锋利,由此他推敲出他和生哥、强子跟老儒腐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关系。粗鲁人在一起不能都粗鲁,石头再大总得有沙砾的存在,从这方面看疤根着实比强子细心了许多。
他停下口中的饭不再咀嚼,对强子道:“强子弟,咱们还是听先生的吧!听了先生的不吃亏。少树敌,广交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咱们干什么事都得多动脑筋,不能混捆胡来一片乱麻,没有条理。你说连二把头的车夫也一遭做了?那车夫跟咱们一样,也是出苦力挣钱吃饭,不一定跟二把头一条心。别人不犯咱们,这杀戒咱们尽量不开。”疤根说完继续嚼口中的饭,脸上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
强子却笑道:“嘻嘻,疤根哥这几天突然变了,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动起粗来越发狠了,这叫文人动粗,深浅没数!”
冬生这时已经吃完了饭,用大黑海碗喝着水,喝了两口见老儒腐一边吃饭一边在寻思心事,心想:疤根和强子的话不着边际,浮皮潦草,不深入。二把头手下的那些个喽罗也不是白吃白喝白给的,个个精明老练警惕得很,如果接二连三地跑去侦察,一旦被他们怀疑,人家采取措施不说,即使杀了二把头也失去了意义。虽然疤根、强子的家仇报了,可自己在青岛港上的名声也就砸了,到那时自己可就是明日黄花了。既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