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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娘儿们那儿,唐劲向来比他占便宜
他们都打小习武,身量身板上差不多,可是抵不过唐劲那娃娃脸儿长得讨喜哎……
只不过唐劲自己在这上面比祁栋糊涂——唐劲上学那会儿成天介地忙着逃课、忙着练功,还忙着跟他老爸斗气捣蛋,精力所限,男女情愫的事开窍不免晚了点;等到好不容易开了点窍,却去了部队,那是想“深造领悟”也没地儿悟了祁栋对此只有幸灾乐祸,没有可惜的是,哥儿们是狗皮膏药可哥儿们这种生物,还有一个禀性……
能踩你两脚绝不踩你一脚
所以上学那会儿,前头唐劲惹得女生鸡飞狗跳他自己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后头祁栋看戏喝茶偷着乐……
不过到了去年年底那会儿,祁栋知道夏晓雪与简丹要好,便有点回过味来了——原来是夏晓雪看唐劲不顺眼;而唐劲一向直筒筒地不待见任何一个看他不顺眼的人。
所以就免不了两相不对头了。
而祁栋琢磨明白后,暗叹一声,怎么也没法儿怪夏晓雪。
一者呢,夏晓雪在面上没带出来,瞧着如常,只是不爱跟唐劲说话——确切而言,唐劲不冲夏晓雪开口,夏晓雪压根不与唐劲说什么,只当唐劲是盆景、是墙壁、是空气;而唐劲若是跟夏晓雪开口,夏晓雪也回得温和,不过客套得很。
这样儿待人诚恳当然算不上,可到底远没到打人脸的地步,祁栋自己又与夏晓雪合得来,结果祁栋想计较也计较不起来。
二者呢,将心比心,那啥,说句童言无忌的实在话,要是唐劲哪天大大发扬人民子弟兵的精神见义勇为救了个小姑娘自己却不小心给翘了……
那他祁栋也看那姑娘不顺眼
怎么着都不顺眼
再漂亮也不顺眼
死活不顺眼
所以祁栋只剩肚子里无奈,一直没管这两人。
由他们去罢。
再说了,哪怕他多管闲事一回……
他又能咋办呐,啊?
也所以,此刻祁栋惊悚莫名,意外万分他瞄了一眼西厢房房顶——太阳明明不在那儿嘛“……有什么事吗?”祁栋难得惴惴。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夏小雪懒洋洋一掸手,“回头你自个儿问他去。”
祁栋犹自挣扎在最后一道防线上……绝不能出卖兄弟哇所以祁栋胡乱打岔,病急乱投医:“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唐劲吧,啊?太叫人伤心了”
夏晓雪偏头打量了祁栋一眼,唇角一翘,什么也没说,掏出手机按了一条短信,发送。
祁栋手机短信提示音当即响起。他摸出来一看,正是夏晓雪的短信——唐劲手机号,报上来……
祁栋悻悻然抓抓头,不情不愿地交出了号码:“好啦好啦,我知道不是了……”
——要是为了个手机号,何必特地上门来
夏晓雪悠然一颔首:“还算孺子可教。”
祁栋拼命翻了个大白眼可到底兄弟的身家性命要紧,祁栋顾不上跟这娘儿们斗法——关键是斗法他也未必能占到上风——忙忙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找他到底要干嘛呐?”
夏晓雪眼神微微一锐,道:“吃饭。”
祁栋更不放心了:“那正好——我跟他中午出去吃,你一块儿来”
夏晓雪却摇头:“中午我有约了。”说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
祁栋亦步亦趋跟着夏晓雪走:“我送你我送你。”
两人这样的交情,祁栋没事儿的时候才不会这么客气。所以夏晓雪止步看了祁栋一眼,无奈摇头,解了装饰腰带抛给祁栋:“借你玩两天,回头还给我——过期不候”
祁栋一接,腰带上不足寸方的小块彼此碰撞,轻轻作响,清脆空灵。祁栋这才发现,这腰带压根就是个视频集:数码照印出来,就成了照片;全息视频一段一段,也可以刻入载体里,能直接看、反复看。
而眼前这些漂漂亮亮的小块儿就是其中一种,清晰度很好,外观又漂亮,挺贵的,属于工艺品了。相当于地球上印制精美的婚纱照合集。
最致命的是,腰带是古典造型,金属扣上铭刻着一行小字,祁栋虽然还认不全,却在网上看到过截图——这腰带是米隆虚拟体术二级联赛的决赛入围纪念品这可比网上流传的视频——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盗版的火种是不灭的——金贵了一百倍、一千倍贿赂这是贿赂赤luo裸的封口费
还有啊,怪不得夏晓雪随身带着这累赘——就跟手机游戏似的,等车等人时解闷儿用的所以祁栋抓着腰带,瞅了小半晌,好一番左右犹豫万分为难,末了毅然递出去——冲夏晓雪一挥作别“谢啦”
腰带在阳光下轻轻作响,闪烁着柔和的流光。
夏晓雪一摆手,莞尔出门。
祁栋乐颠颠奔回屋、赶着瞧新鲜去了。
那啥,还是那个童言无忌的大实话——兄弟一命换一命救下来的姑娘,他固然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也不至于下手做什么。
同样的,简丹生前心爱的男人,夏晓雪再迁怒,也不会真地动上一根毫毛。
所以夏晓雪是真的找唐劲有事……吧?
大不了……大不了回头请唐劲一起看嘛
169、思念
祁家小院胡同口,商业街。
湘菜小馆。
祁栋点了菜,又吆喝:“老板,上酒啤酒啤酒。”
正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老板忙得分不开身,闻声只是指了指墙角堆着的饮料箱,祁栋便奔过去自己提拎了四瓶。
唐劲不解,瞅了祁栋一眼——祁栋歇过晌午还得忙呢:晚课他们做来又比早课随意了不少,下午、晚上都行;不过,因为带着“小的们”,眼下祁栋祁少侠的晚课固定在下午…
可唐劲情绪不高,又琢磨着祁栋这小子大约是春风得意、跟那个叫邱琳珊的女朋友如胶似漆,以至于发起了酒兴,就懒得吭声。
祁栋也没说为什么喝酒,只是瞧瞧唐劲,当先在桌上一磕开了一瓶搁到唐劲面前,很有一些狗腿殷勤的意思;而后第二瓶才轮到他自己。
——这是心虚
唐劲开始相信自己猜对了,却也没心情问;当即吹了小半瓶解渴,因为有酒没菜,又搁下了。
哥儿俩扯了几句闲话,一个字也没提娘儿们;而后菜上来了,他们吃菜喝酒,一人扒掉一海碗米饭。
吃完祁栋飞快会账,接了零钱,看看唐劲欲言又止,最终丢下一句“有事找我啊”,几乎逃也似地溜了。
唐劲更觉着不对了,几步追到了店门口,莫名其妙瞅着祁栋小跑远去,戳在那儿足足目送了小半分钟。
可是那样的噩梦是多么耗人心力的东西。唐劲这半天下来,已经缓过来了,却还是没心情闹腾,当下摇摇头也不追,自顾自去了玉泉营立交桥。
花卉市场。
买花。
……
鲜花。
要新鲜。
要颜色明艳漂亮。
要开到四五分、五六分。
还要多、要热热闹闹一大捧。
满街的花;可这样的高标准,唐劲走了大半条街,才算挑中一捆。
是金色的郁金香。
店家接了钱,进屋找零。
唐劲小心拨拨花,嘟哝:“挑剔,挑剔真难伺候。”
可是,明亮的光线下,这娇嫩而明艳的花儿、碧绿青翠的叶子,多么漂亮多么多么漂亮拥在臂弯里,仿佛搂住了凝缩的阳光,满满的勃勃生机。
丹丹客厅里的茶几上,总是有大捧鲜花。最多的是非洲菊、郁金香,间或也换玫瑰与康乃馨,以及其它。反正什么瞧着好就上什么,但不要那些香气太浓的品种。
他们每日一个电话,难免无话找话,购物清单也成了话题之一。唐劲知道的就那么几种花,说一个“玫瑰”倒还好,再说一个“香水百合”,却被简丹调侃,什么“香到了发臭的地步,有碍食欲,有助减肥”。
唐劲那会儿可真不曾瞧过几眼那些花;然而现在,唐劲望着郁金香,却看见了令人屏息心疼的美丽。
他果然是犯贱……
犯贱
下午二点二十多。
墓地。
唐劲放下花,蹲了下来。
“生气了?”
贴塑照片里,女孩眼眸明亮,笑容朗朗,唇红齿白,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永远凝固在十九岁的年纪。背后是宽阔的水面,远处有尖顶圆拱的教堂。
那是在欧洲拍的。夏晓雪拍的。
连唐劲也不得不承认,这镜头抓得极好,人、背景、光线的角度,甚至还有那吹起发丝的过路风,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如此融洽,仿佛这个女孩天生就该站在那儿、天生就该那样笑——虽然唐劲想起夏晓雪那娘儿们就觉着左脸火辣辣的……那婆娘比杜馨菁凶多了“不许再吓人啊。”唐劲点点女孩,说完想想以丹丹的脾性,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只好割地赔款、让步了,“玩儿就玩儿——不兴那样儿吓唬人的啊”
没人回答。
“听见没?”
依旧没人回答。
“不说话,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噢。”
照片里的人还是不说话。
唐劲也不再说什么。他蹲得腿酸,干脆席地坐下来,倚着墓碑,点了一根烟。
想当初头一回抽烟时,他还在念小学,为此被唐启松揍得半死;中学里逃课,买了劣质烟叼着在街口走过,已经开始觉得没意思,就这么个味道;之后当了兵进了老营,不再拿抽烟当成熟,只是空闲虽少了、想家却多了,所以还是会买几包;不过等到碰上韩青扬那龟毛得跟和尚似的家伙当了室友,抽烟都得跑去屋子外面,这就渐渐断了——却也没什么不舍。
算算烟龄,也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一眨眼。
再二十年,依旧一眨眼。
人一辈子,也就三四个眨眨眼。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会陪他一起过上几个二十年。
没料到,老天爷都妒忌他,到头来竟然阴阳两隔。
四点四十六分,唐劲离开。
五点刚过,来了夏晓雪。
夏晓雪依旧是那一身,只不过背了个背包,还添了个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挡住了面孔。
她一进墓园,看过指示,按图索骥,很快找到了简丹的墓;而后她瞅瞅四下,眼见无人,当即手一翻甩出一抹幽黯的锋刃,“嚓嚓嚓嚓”四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