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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唐劲每天下午走过去报到,坐一会儿,有时还喝点水,然后再走回家。
如此好歹也能打发掉小半天。
这样子,再加上早课晚课、吃喝拉撒,他晚上总算能睡得着。
……
祁栋来的时候没开车,这会儿撑得不想走路,就叫唐劲开上唐启松的老大众。
可唐劲正跟祁栋过不去呢,死活不答应,拖着祁栋步行过去,还振振有词——“散散食啊,我是为你好”
祁栋才不信只是他也算了了唐劲的脾气,知道唐劲是憋着股邪火,犯别扭呢——看见什么跟什么作对再说了,这种小事……
这个季节,下午这个时候,太阳正好,走路也挺好的嘛于是这两人就“啪哒啪哒”走过去了。
唐劲自己一个人走,虽然不是赶路,可他心里压着事儿,埋头往前、无暇两边路景,还挺快的。
但今天有祁栋在,这就不一样了——首先,祁栋胃里还撑着呢,走得慢;其次,祁栋东张西望,三分闲心七分存心,老是打岔,还拐去几个店里胡乱看了看,这就慢了。
结果两人到那广亮门前时,差不多都下午…了。正好看到夏晓雪在胡同前头一段停了迷彩似的吉普,从车顶货架上解了长盒往肩上一背。
夏晓雪也看见了他们。她冷冷打量了唐劲一眼,径自进了大门。
唐劲前几天也看见这车了,却还是第一次碰到车主人,一时间对夏晓雪的冷漠与敌视莫名其妙,还惴惴不安——并非唐劲胆小,而是因为唐劲看到过这种眼神不止一次不是在被他揪了辫子弄脏了作业本的女同学那儿——是在敌人那儿有那么一瞬间,唐劲几乎怀疑这女人会给他来上一枪倏忽腾蛟、霎那封喉所以唐劲寒碜着了,继而恼火,跟祁栋叫屈:“我哪儿得罪她了?我都不认识这妞”
可祁栋并没注意到夏晓雪那一眼,他看了看人,心里暗喜了一声“也是练的”,接着他就光顾着从头到尾目估那盒子的长度去了;眼看夏晓雪进了四合院,与他们同一个目的地,祁栋更喜,拉着唐劲就跟进去了:“哎,你说,那盒子里头是啥?”
“……枪。”
“我看就是快,咱们去瞧瞧。”
“……”
——你丫个武痴
夏晓雪进了东边的小跨院。
祁栋与唐劲进不去——那圆滚滚的机器“嗖”一下伸出了长长的拦路臂。
祁栋大叹可惜,唐劲暗叫“幸好”,拖了祁栋去主院正房。
近几天还是有记者守着。人不是很多,但总是有几个蹲点。
而这天下午,竟然有个小报记者混进了家属等候的地方……打算采访家属那人一开始没明说,只是闲聊套话。唐劲没心情跟人侃大山,那人反倒嗅出了新闻价值,瞄了眼唐劲手上的戒指,感慨似地道:“你老婆念书挺厉害啊。”
唐劲“唔”了一声还没意识到,祁栋听着不对,看了眼那人,忙碰碰了唐劲。
唐劲反应过来了……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啊,豁然起身一脚踹开了那人屁股底下的椅子,强忍了没动手揍,睨了眼人当即走了主院有三进,前面也有记者,唐劲直直去了最后一进。有两个瑞森人看见了,祁栋忙忙跟他们解释。唐劲来了这几天了,这里几个人对唐劲都面熟了,而整个主院都是办公的,屋子里还要想一想,院子里乃是公共活动场地,唐劲没什么不能去的。加上他们担心同僚之下,对选拔生的家属格外同病相怜,所以就没拦,由着两人进去,其中一个还帮着指了东厢的茶点房。
唐劲拿花坛里的杂草出气:“我呸他是嫌他老婆命长了?冒充,我叫你冒充我叫你冒充去你**脑子有病什么东西”他一脚又一脚踢过去,带着戾风,可怜的草儿们当即就断了。
祁栋占了几分旁观者清,知道别人也是糊口,气归气倒还不至于这样儿,当下帮着骂了两句又劝了一句,拍拍唐劲的肩搭了一搂;而后祁栋听到了东边第二进小跨院里的破空呼啸声。
“——嘘”
“……干啥?”
“听。”
“嗬?”
“咱们上去看看?”
唐劲直觉不妙,慢吞吞转头、顺着祁栋指的方向瞅去……
——那是东厢房房顶。
162、破浪
祁栋一开始还不是百分百想要上墙。七分玩笑三分认真,打岔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劲愤懑激怒、火个没完吧?
伤身体
可耳听得那破空的呼啸声声入耳,两人真地闲不住了。
他们都是行家。尽管在枪这一路上并不是最顶尖的那几个,然而这上面的眼力耳力,怎么也有八九十分了。
所以听了一小会儿,祁栋心痒难耐了,而唐劲也跟着意动了——门口夏晓雪那冷冷一眼?唐劲之前被小报记者一气一打岔,这会儿早就丢去脑后了……
何况身为人民子弟兵,负过伤流过血,唐劲潜意识里压根就不认为萍水相逢一姑娘会对他有什么意见被军人保护的人民咋能不拥护保护人民的军人呐?
咋能呐,啊?
……
主院第三进的东厢是茶水房,眼下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服务机;茶水房的北头对着后罩房东头的耳房,耳房里头也没人。
只是房子窗棂都藏进在屋檐下,破门跳窗容易,上屋檐就不容易了。相比之下,在茶水房与耳房之间,露出了一段隔着主院与东跨院的墙,光滑高大,却不算难。
哥儿俩去张望了一回地形,互相一看,祁栋跃跃欲试:“上去试试?难不成还会为了这个把咱们俩抓起来”
偷看不合他们这圈子里的规矩;但亮一手打个招呼探探路却可以——大多数能够混个“以武会友”的结果。
关键是,他们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所以唐劲当即一点头。
祁栋倒退两步,略略活动了一下,前冲,一脚蹬向唐劲唐劲展了展身,马步沉腰叉了手正等着呢,当即接了祁栋右脚、足下发力整劲一起,大力将祁栋托送了上去祁栋借力飞蹿,一搭墙头撑起、稳稳蹲到了上面。
他光凭自己跳不了这么高,但有唐劲送一把就不同了——这意味着他的弹跳力、加唐劲的全身爆发力,负荷他一个人的体重。
……
图兰是个基础非常厚实的学生,并不需要手把手的教导。所以夏晓雪演过一遍就收手了,图兰执着自己的枪——他身高足有一米九一,故而同样的枪法,他给自己量身定做的长枪,自然也比夏晓雪的长——刚下了场……
墙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
南边看热闹的易斯讶然。图兰略略一惊,旋即乐了,一个指定手势阻止了圆滚滚的机器:“身手不错我似乎有生意上门了?”
北边屋檐下,夏晓雪正用白毛巾擦汗,闻言转眼看向祁栋,当即就认出来了;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一笑:“恭喜开张。”
墙头上祁栋本来时刻准备跳回去一溜烟逃跑;此刻眼看院子里两个手中持枪的正主儿都笑了,旁边坐着看热闹的那个也没恼火的意思,他就知道成了,登时大喜:“好枪法——这边听得到所以那啥……忍不住上来瞧瞧。”
他坦坦荡荡,仅有的那几分搭讪之意也是因为见技心痒,是因为痴迷此道。这样的态度很难令人心生恶感。易斯好笑,一撑膝盖就起身了:“你等等。我去请人进来。”后面一句是与图兰和夏晓雪说的。
祁栋“哎”了一声,忙摆摆手,下巴一努墙下:“不用不用,这里就行。我拉人上来。”
他们直接跳就成。
这墙可不矮,易斯自己跳还很勉强,一听不由有些稀罕艳羡,指了圆滚滚的机器给祁栋解释:“还是认一下人,下次来了方便。”
这么客气?
于是祁栋谢过一句,一搭墙头就挂下去了。
图兰看着祁栋从墙头消失,又瞧着易斯去了前面跨院,转而问夏晓雪:“你们——有仇?”
“什么啊。”
“那……他得罪了你?”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夏晓雪无奈。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图兰沉吟了半秒,看定夏晓雪:“可你不乐意见到他。”
唐劲第一天来的时候,易斯职责所致,当即就见过了。之后图兰、夏晓雪也见过唐劲了。只不过唐劲没心情,不曾留意环境,也就没发现他们两个——发现了他也不认识夏晓雪所以此时夏晓雪只剩微微一叹:“不是你想的那样儿——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图兰一见唐劲就明白了,低声咕哝:“可怜的孩子。”离出事都这些天了,最近几日每天来“报到”的也就唐劲这一个。而图兰自己怎么也为同事挂了些心,虽然不至于像亲属那般悲痛,可移情使然,当然记住了唐劲。
夏晓雪手指轻抚枪杆,却是眼神清冷:“他不小了。”
早不是孩子了。
而身为成年人,做了什么选择,承担什么后果既然舍得让简丹熬日子、既然舍得让简丹为了他远赴它乡,那就要有失去简丹的准备不管是远隔万里、物是人非的失去,还是如今这一种最残酷的失去……
毋庸置疑,简丹与唐劲,若是二选一,夏晓雪一眨眼的迟疑都没有——直接站在简丹一边……
图兰听到了,而且听懂了。他闭了闭眼、无声一叹,甩开思绪迎向了祁栋与唐劲。
夏晓雪留意到了图兰这一瞬的怅惘,不过她什么也没问,甚至一分好奇也不曾流露,只是跟着走向了客人。
“欢迎两位。我叫图兰,在这儿领了个督导的闲差。这位是雪,晓雪。我与她在《身临其境》里‘不打不相识’,今天又有运气认识你们两位,真是不胜荣幸。”
不得不说图兰是个很好的主人,他的态度自豪但不倨傲,压根不问祁栋与唐劲为什么会来这儿,直接切入了正题。但文化使然,这样非正式的轻松场合、听声爬墙而来的秋日邂逅、以武会友的同好小聚,图兰压根没想到要报姓氏易斯在门口已经介绍过自己了,祁栋一指自己:“祁栋。”又示意唐劲:“唐劲。”唐劲跟图兰一点头,瞅瞅夏晓雪,也点点头,却没开口——他本来就心里压着事,多年的浸yin使然,兴致是有,但高昂不起来;此刻,唐劲更是认出来了:门口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