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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飞冷笑一声,想道:“我一转眼,可就中了你的诡计。”口中应道:“谁来我都不怕。”
那人睁开眼睛,道:“好吧,那么请你快把我弄走,迟便来不及。”
沈雁飞连连讥嘲于他,但对方仍然不悟,便禁不住怒道:“你想用什么诡计,不妨明说出来,我沈雁飞也许一高兴,把这大功送给你。”口中说着,脚下逐渐移前,打算摔出不意,把那人击毙。
那人道:“唉,你误会了,这也难怪,我冯征乃是黑骷髅洗大公手下,又是奉命在古树峡等你自投罗网,但如今时间无多.那黑骷髅洗大公的师弟南鹗范北江就快来此,那时不但我性命难保,连你也难逃出毒手。”
沈雁飞心中想道:“南鹗范北江虽然浑身是毒,但我若功力全在之时,却也不见得怕他。此人话中有因,且让我再问个清楚。”
“究竟你是怎么一回事?我真不明白。”说到这里,稍为一顿,立刻又变得极为严厉地道:“你可别想在我面前弄鬼,大爷自信还能收拾了你。”
那个自称冯征的人极力抬起光秃秃的头,深深地注视他一眼,道:“好吧,我还是赶快说出来,看你相信与否?也碰碰我们的运气,但愿他迟来一步就好了。我随着南鹗范北江早在十日之前,已来到这古树峡中,帮忙看守一个犯人,据说便是你父亲生判官沈鉴。”
沈雁飞心里略地一跳,忍不住插嘴问道:“他还活着?”
“是的,可是……可是恕我大胆批评一句,尊翁大概被囚日久,神经不大正常,终日胡言乱语。”
“他说些什么?”
沈雁飞的眼睛睁得像银铃般大,显然心中情绪紧张。
“他……他一味乞求我们释放他,又说他不是生判官沈鉴。可是据七星庄派在峡中的人说,他已被国在峡中十有七载。啊,对不起,我不该扯到这上面。”
沈雁飞眼中射出的两道光芒,蕴合无穷忿怒,使得冯征也为之微凛。
“不妨事,请继续说下去。”
“但最好我们先搬个地方。”他又请求道:“因为那南鹗范北江擅长地听寻踪之术,不必他眼睛瞧见,只须走出峡谷时,已可发现我们在交谈。”
沈雁飞毫不动容,只冷冷哼一声。
冯征见他不信,只好叹一声,道:“除非与我一同逃走,否则绝对无法避开他地听之术。罢了,我只好碰碰运气。
“那南鹦范北江和我到了此地之后,原有留守此地的人,立刻调走了四名,都是好手,只剩下六个供我们调遣,于是我便须在夜间出来巡逻。”
“昨夜我又到处巡查,快天亮时,忽然被一只蝎子螯一下脚板,我们岭南这一派全部光头赤足,故此不论头脚,都经过特别锻炼,百毒不侵,何况我们又擅养各种毒物,是以但凡山中蛇虫之类,我们都能够随手捕捉。不过那只蝎子长得特大,几乎有巴拿那么大,而且我被螫之后,做有麻本之感,当时我便奇怪什么蝎子能把我的脚板螫入,随脚把它踏死之后,便服了一粒本门的解毒灵丹。这种灵丹能解天下之绝毒,数百年以来,无不应验……”
沈雁飞听他把那可怕的毒蝎说得那等稀松平常,自家听着已微觉悚然,这时急于听下文发生什么奇事,便催他道:“那么后来怎样呢?”
“当我回到峡中石洞,南鹗范北江一见我的脸色,立刻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将被大蝎螫着之事说出,他皱皱眉,先着我把那瓶本门解毒灵丹让他看看,查检灵效是否如常。我将灵丹给他之后,他验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却自己藏起,没有还给我。又命我带他去看看那只大蝎尸体。我带他找到那只大蝎,他把那大蝎翻过来一看,肚腹全是蓝色。那时他跌足道:‘这种天蓝蝎乃是蝎中异种,除了奇毒异常之外,还可能加以训练,识得人意。这只已死的天蓝蝎肚腹已经全蓝,当是百年以上的老蝎,最合用。’经他这一说,我才记得以前曾听南鹗范北江讲过这种天蓝蝎各种妙用,不过因南方没有这种蝎子,故此我们不大记得。”
他的声音越见微弱,沈雁飞大吃一惊,想道:“看来他快要死了,这口气一停歇,准保没得救。”
灵机一动,修然俯身一扇点出,瞬息之间,敲遍他胸前十二大穴。
修罗扇敲穴强身之法,乃属武林一绝,沈雁飞虽仅敲了十二大穴,但因所使的力道稍为霸猛,功效甚著,只不过不像正常那种敲穴那么有益就是。
冯征呼一口气,忽然坐起来,欣然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真要得。”声音已响亮得多。“我且说回本题,那南鹗范北江忽然一掌拍在我后心,当时我把震得急痛攻心,真气四散,跟着一丝寒气,从脚板底长起来,直冲心头。那时我已知他乃是以本门毒功震伤我五腑六脏,于是那天蓝蝎的余毒便趁机攻入我全身经脉,转袭心脏,当时我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沈雁飞听到这里,心中便信了几成,道:“咱们离开这里再谈吧。”伸出手要去搀他。
冯征修然一闪身,忽然一掌直击沈雁飞腋下,沈雁飞如何会被他打着,略略侧身旋步,便避开了他的一掌。
“嘿,嘿,这一掌真不错,可惜慢了一点儿。”他悄声冷笑,右手扇倏然点出,其疾如电。
冯征要闪时,哪闪得开,啃了半声,便瘫倒地上。
沈雁飞一耸身,飞起丈许,在空中滴溜溜转个圈子,眼光如隼,四面搜索。可是空山寂寂,夜色沉沉,哪有半丝人影。
冯征已被高达三尺的野草埋住,早先还能够哼哼卿同,现在只因被沈雁飞点住穴道,便连哼唧之声皆不闻。
空自瞪两眼,暗暗叹气。
原来这冯征所谈的话,毫无半字虚假,但因他已被天蓝蝎毒气所侵,浑身微现蓝色,常人用手一摸,立刻会沾染奇毒。
沈雁飞刚才伸手搀他,他唯恐沈雁飞因此中毒,万急之下,只好打他一掌,谁知反使对方误会。
沈雁飞飘落地上,但觉双腿微软,不禁大惊想道:“不成,我得赶紧趁着尚有余力之时,到古树峡走一趟,不过……”
他沉吟了好一下,终于下个决心,那便是不管他父亲生判官沈鉴是否冯征说得那么窝囊,也得去看他一次。
于是撒腿便走,刚走出十来丈,忽然想起那冯征尚未毙命,假如被南鹦范北江发觉,解开穴道,那时便知自己已经到达,岂不是自留破绽。想到这里,又翻身直奔原处。
转身时眼光一闪,恍格瞥见那边山头黑影一晃,心中一动,赶次飞上一棵大树上,躲在枝叶上,其下丈许远的草丛.便是那冯征所卧之处。
片刻工夫,一条黑影挟着风声,飞驰而至。
沈雁飞暗中点头,想道:“看这厮身法如此高明眼,定是南鹗范北江无疑,今宵我为了自救,便不能择手段了。”其实他常常不择手段,这刻哪须这等自慰的活。
那条黑影来到切近,原来是个中年大汉,长得头如笆斗,粗眉大眼,嘴阔如盆,身上一件短袖外衣,长仅及股,腰间用一条丝绦捆住,带上挂着三条葫芦,也是光头赤足,形状凶厉可饰。
这南鹦范北江大大意意地走到草丛边,用脚拨开野草,咦.一声,自语道:“难道已经死了?”
说完。便用手中那柄钢叉去挑冯征,把冯征挑个大翻身。
“唏,真的死了,这小子真没用,一点点毒也受不了。”
树上的沈雁飞听得一清二楚;诧骇得双眼圆睁,对道:“难道冯征之言不假?”
南鹗范北江忽然不言不动,倚首在钢叉上,有如泥塑木雕。
沈雁飞见他这种形状,知道他乃是使出地听之术。暗中凛骇不已,连呼吸也屏住,更无半点声音。
良久,良久,南鹗范北江托地跳起好高,差点便上了树,把个沈雁飞吓了一大跳,赶紧功行全身,握扇以待。
南鹗范北江伸手一捋,持住一枝斜垂的树根,那么庞大的身躯便悬挂在空中,兀自上下升沉。
沈雁飞已觉有异。忖道:“原来他不是发现我,可是相距得这么近,我仍得屏住呼吸才成。”
须知南鹗范北江露的这一手老猿坠枝的上乘功夫,非有四十年以上火候不可,只因大凡轻身功夫练到稍有造诣,便都可以借物借力,功力越高,则所借之物越为轻小,如草上飞或一苇渡江等。
但要长久将自己吊在承受不住自己体重的物事上,这一手显然困难得多。只要真气运转稍见粗浊,便立刻掉下来。
沈雁飞这时定睛注视地面,他自从服过黄山金长公的冷云丹和白云老尼的杨枝宝露之后,眼力迥异往昔,已可在暗中见物,有如白昼。
忽见半里外一片石壁下,丛草间发出响声,跟着那些绵密的野草裂开三尺许的道路,这条道路一直向这边伸延而来。
沈雁飞忖道:“那是什么东西用?怎的如此霸道?往日我也曾见过虎豹之类,在草丛中行动,但仅觉出草尖摇摆,哪有如此惊人的声势?”
那条伸延而来的道路看来缓缓,其实却甚快,片刻工夫,已堪堪来到冯征所卧之处。
沈雁飞凝眸无语,心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答案。
那便是这奇异之物可能是一种像天蓝蝎那样的毒物,南鹗范北江乃是以中毒的冯征为饵,引他出来。
他虽然极为不满南鹗范北江的暴虐残酷,为得到毒物,竟不惜牺牲手下人的性命,但这时已无暇考虑这些,却须急速决定自己该怎么办?
眼看那冯征将要丧命在那不知名的毒物口中,他该不该现身击杀那毒物?或是趁南鹗范北江全神贯注那毒物之时,施行暗袭?
但就在沈雁飞举棋不定,略一迟疑之际,连绵丛草波分浪裂,已到了冯征所卧之处。
南鹗范北江忽然飞扑而下,手中钢叉一阵暴响,叉尖划起三点精光,电射而下。
他扑下得快,但草丛裂得更快,忽地斜伸丈许。南鹗范北江轻功夙负盛名,就在身形快要沾地之际,硬生生一扭腰,也自斜追过去。
波地微响,草丛中射起一道蓝光,沈雁飞眼快,看出来原来是一只全身天蓝的毒蝎。
这只天蓝蝎虽是飞射起来,但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