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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两名老魔忽然转身,直向这馆子走来。
沈雁飞鸣鸣一阵心跳,右手探袖摸着修罗扇柄,准备应敌。
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远大摇大摆地走进馆子来,两人眼光如电,在店内环视一周,齐齐在沈雁飞面上掠过。
鼻孔里微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话,径自在近门处一副座头处落座。
沈雁飞见他们并不发作,心中大诧,本是作势欲起的身躯,反而坐实椅上。
两名老魔大声点菜要酒,望也不望当中那几个人。
其实他们早在进店时瞥视过,而只须一眼,便深悉这几个人的身份。
现在他们的目的在乎沈雁飞,加之这些年来,自身也没有做什么案子,是以虽见其中两个乃是公门捕快,却毫不在意。
瞥见那贾头儿和另外一个捕快,蹶然起身离座,一个匆匆出店去了,贾头儿却笔直走到两名魔头面前,抱拳道:“敢问两位老人家尊姓大名?”
田仇两人一齐凝眸而视,四道眼光赛似电光,贾头儿不禁退开一步。
馆子里气氛忽然严重紧张起来。
沈雁飞不禁替那人担心起来,想道:“即使你认出这两人来历,也不该这么冒失莽撞啊,人家只要一伸手,凭你们这许州府就担待得起吗?”
金蛟尺田俊冷冷道:“头儿你是问咱们兄弟吗?老朽姓田名俊,这位老弟姓仇,名公远。”
贾头儿立刻又拱手道:“果然是田仇两位老人家,倒给我问对了,哈哈……”
这两声哈哈,打得不太自然,显然此人心中闹鬼。
“头儿找咱们干嘛?”仇公远冷冷说,言下大有瞧不起这捕快之意。“本来不敢惊动两位,可是吃的这口衙门饭,任什么都是不由自主,嘻嘻,目下另有一位老先生,正想找两位见见面。”
仙人掌仇公远翻翻白眼,那金蛟尺田俊已道:“哦,有位老先生?是姓什么的?”
那边的沈雁飞连耳朵也拉长了,凝神去听。
因为他认为非常可能是他师父,这个想法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贾头儿道:“两位暂时闷一会儿吧,那位老先生却是两位的旧相识哩!”
田仇两人见他延宕,忽然齐齐动手,一个捏脖子,一个抓胸膛,所用的手法全是阴损招儿。
贾头儿立刻杀猪般叫起来,沈雁飞闲常也听过公门中人种种令人生气的行径,这时毫不动心,反而暗笑起来。
“我说……我说,两位老爷子请放手……”贾头儿哼哼卿卿地叫道,待得两人一松,他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之极。
仇公远沉声道:“快说。”眼睛一甩,电扫过中间圆桌诸人,只见那三名汉子连望也不敢望他们。
只有那沈雁飞,倒是毫不惊惧地瞪着他们。
“是尚煌尚老先生要见见两位。”
此言一出,不但沈雁飞为之矍然,连那两魔也陡然动容。
仇公远嘿嘿冷笑一声,道:“原来另外那个去报讯了,你这厮明白我们得吃点东西,却大胆走来罗嗦,是希望升官发财吗?”
一语道破那贾头儿的心思,金蛟尺田俊一扬掌,啪一声掴在贾头儿脸上。
贾头儿应手飞开大半丈,撞翻了许多桌椅,弄出大片响声。
刚好街上走过一匹白驴,蹄声得得,这时蓦然停住。
田仇两人霍地离座,大踏步走出店去。
两人一离店,那三人都嚷嚷起来,纷纷抄家伙,踢桌子,那意思是要往外追。
沈雁飞实在忍不住,嘿嘿冷笑一声,店中虽是嘈成一片,但冷笑之声,直钻入三人耳中,非常清晰。
那三人齐齐回顾,其中一个大喝道:“好个小贼,你想跑可不成。”沈雁飞一怒起座,戟指叱道:“你们骂谁?”话声甫欧,倏然一抬腿,砰地一响,一张方桌应腿而起,飞砸向三人所站之处。
那三人齐齐出手挡住,又弄出极大响声。
那头白驴闪眼已站在店门外,驴背上坐着一位姑娘,浑身淡青衣裳,瓜子脸,悬胆鼻,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射出冰冷光芒。
她探头往店内一瞧,刚好和沈雁飞的视线碰个正着。
那三个人口中叫骂着,兵器纷举,小贼之声,不绝于耳。
沈雁飞大踏步走出来,身形一直迎向那三般兵刃,那三人可是真干,刀剑疾然向他身上招呼下去。
沈雁飞使个身法,忽然已站在三人身后,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扫出。
眼角人影一闪,跟着风声压体,所指之处,正是胸前璇玑穴。
他心中已知乃是门外那位姑娘出的手,暗中一惊,倏然收回掌力,闲着的那只左手已自封将上来。
那位姑娘玉臂一沉,改点小腹商曲、太乙两处穴道。
沈雁飞回眸一瞥,目光又和她接触个正着,却被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得心头一动。
然在同时之间,左手化为“下藏手”之式,虚虚实实,反扣敌人脉门。
招数尚未使尽,翻腕一托,改作“上藏手”之式。
在这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三招,连说句话的工夫也没有。
两手相触,沈雁飞一单手托住那位姑娘的玉指,但觉温腻软绵,滑不留手。
但即使在这刹那间,两人俱不放过机会齐齐发出内力。
沈雁飞倏然退开一步,却看那位姑娘,比他还要多退半步。
他当真惧怕那位师门大对头终南孤鹤尚煌及时赶来,自己不免要吃亏,这时得理不让人,疾忙夺路而奔。
可是那位姑娘身法奇快,眨眼拦在他前面,一式“分花拂柳”,十指箕张,分点他身上四处穴道。
沈雁飞斜踩七星步,意欲绕将过去,哪知这位姑娘如影随形,与他保持同样位置角落,纤纤玉指,已经快沾上沈雁飞身上穴道。
沈雁飞只好往后一仰身,一掌劈出。
这一掌劲厉异常,显然他心中已经冒火。
脑后一缕金刃劈风之声,直袭而来,沈雁飞对身后之人,更加痛恨,修然一个大转身,一脚踢出。
一个人大叫一声,整个身躯平飞开去。
后面两人一见,抢将上来,意欲把那人抱住。
岂知沈雁飞年纪虽不大,功力却冠绝一时,这一脚内力奇重,那两人如何阻挡得住,叭啦连声,俱都摔倒地上,余力未尽,直滑开去,这一下可真把整个饭馆的桌椅都弄翻了。
那位姑娘态哼一声,却也不敢大意,玉掌一前一后,劲袭而至。
远在前掌离他尚有尺余之远时,掌力已到。
沈雁飞情知这位姑娘脚法特佳,自己刚才连冲两次,都不曾得手。这时剑眉一轩,有了计较。
那位姑娘但见敌人动作稍缓,自己的掌已堪堪击上,芳心一喜,娇喝一声着。
沈雁飞忽然滴溜溜一转,打她身旁擦过,直奔店门。
那位姑娘掌力完全打在他身上,却宛如一无所觉。
那位姑娘大大一骇,不假思索,在敌人擦身而过之际,左掌一式“龙尾挥风”,反掌拍出。
这一掌劲道奇大,绝非刚才一掌可比。
沈雁飞仗着阴气护体,故意身形微挫。砰地大响一声,后心着了一掌,整个身躯疾如电闪,飞出店外。
那位姑娘虽然觉得这一掌力量用上,然而其中仍有一点儿太过于坚硬的感觉。
只因她这反手一掌,已能击石成粉,即使对方是个石人,也得应手而碎,绝不可能这种坚硬的感觉。
耳听那俊美少年在店门外哎唷一声,芳心不禁一阵骇然,暗中忖道:“这个小贼身手的确高强,凭我这独步天下的一招,仍然不能将他立碎掌下,居然能够全尸飞出门外,才传来临死前的惨叫。”
她徐徐转身,眼光到处,只见沈雁飞正在解那马缰,哪里是已经死了?这一下可把这位姑娘骇住,那少年究竟是活人抑是鬼魁?难道自己的掌力已失灵效?沈雁飞持缰在手,回头向她一笑,倏然腾身上马。
这饭馆里的闹声,早把街上过往行人吸引住,刹时聚集了一群人,挤在门口。
沈雁飞剑眉一皱,便待催马践冲出人群。
忽地从人丛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持住马口嚼环。那匹骏马登时如泥塑木雕,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沈雁飞心中暗暗一惊,想道:“糟糕,莫非是终南孤鹤尚煌来了?这个老家伙我可惹不起哪!”
那位姑娘已经出店,跃坐在驴背。
沈雁飞强自镇定地向拦路之人打量一眼,却见是个中年文土,长得眉清目秀,身上那袭长衫,虽是稍嫌陈旧,却洗得极为干净。
他的目光一触对方炯炯的眼神,立知此人是名震天下的终南孤鹤尚煌,这就合着一句老话,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不管沈雁飞如何自负,但一旦在连他师父也得退让三分的对头面前,却也不禁心头打鼓。
那位姑娘一催驴,冲将过来。
却见沈雁飞头也不回,一径凝神视着马前的中年文士,显然是十二分戒备的神气,不觉芳心嗔愠,娇喝一声,打鞍摘下丝鞭,呼地扫将过去。
沈雁飞左掌倏然击出,一股奇劲掌力,把她的丝鞭荡开。
终南孤鹤尚煌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下来吧,别误伤凡人,可不是好汉子所为。”
沈雁飞冷冷道:“咱们往城外去……”话未说完,左掌又呼地劈出,把那位姑娘再扫来的丝鞭震开。
终南孤鹤尚煌眼力自不比等闲,从他这两掌的劲力中,已知这少年身手不凡,微微一笑,看了那位姑娘一眼,倏然撒手回头便走。
但见他身形过处,人群波分浪裂,空出一条道路。
沈雁飞一夹马腹,跟着终南孤鹤尚煌穿出人群。
耳听后面蹄声得得,知道是那姑娘跟来,心中极快地想道:“那个妞儿不知打哪儿来的,人长得真个漂亮,可惜横蛮一点儿,唔,目下这个老家伙已够令人烦心,假使那妞儿再随了来,缠着我先打一阵,岂不糟糕?”
想到这里,不再迟疑,倏然催马飞驰,直闯南关。
霎时越过终南孤鹤尚煌,领头前驰。
他明知甩不掉终南孤鹤尚煌,故此一心希望把那位姑娘丢在后面,等出了城外,再往什么隐僻之一躲,那样就可以光是和终南孤鹤尚煌拼个生死。
谁知只冲出二十丈之远,眼角摹见白影一闪,那头白驴儿已经走出前头。
驴背上的姑娘狠狠瞪他一眼,忽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