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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吉士文完全离开了这片竹林,江元的疼痛仍还未止,他双手扶着枯竹,拚命地运气止痛。
可是奇怪的是,丹田之气竟有些散而不聚,难以控制,这时江元才了解到,自己中的毒已生了根,不禁心灰意冷,壮志消沉。
大约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江元疼痛稍止,这才把丹田之气提起,渐渐地止住了痛。
他抬起了头,望了望这片竹林,自语道:“吉士文!你以为我死了?哼!这笔账等我回去后再算!”
他拖着乏累无力的步子,踏着满地的浮雪,缓缓地走向归途。
当江元回到了店房之内,孤灯残漏,他身心均受到创伤,心中的痛苦,无法形容。
他倒在了床板上,拥被而卧,由于心情忧郁,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翌晨,天亮了很久了,江元才由梦中醒来,他试着运气之下,竟是痛苦全失,心中不禁又兴奋起来,忖道:这么看来,我的病还是可以医治的!只要我把事办完之后,就回到山上好好练身体。
少时,梳洗已毕,江元命小二备好了马,出得店来,雪势虽然小多了,可是还仍没有停止。
天空仍是阴暗暗的,万里一片灰暗,恍似江元忧郁不欢的心情。
江元跨上了马,与小二拱手作别,他的行程是由天津、新海、盐山一带入鲁。
这一天,江元来到天津,人马稠密,似乎比北平还要热闹,这时不过午时,江元忖道:我在此打个尖就得走了!
他在“东安”店前下了马,早有小二迎上,把马牵入马厩内了,问道:“客人,你才来?打算住店还是歇脚?”
江元点了点头,含笑道:“我吃顿饭就走,那匹马你好好地喂一下,要赶长途呢!”
小二满脸堆笑,说道:“你放心,我知道啦!”
江元人了店内,胡乱点了些酒菜,独自饮食着,突然,他眼帘抬处,只见一个娇秀的影子,骑了一匹骏马由远处掠过。
江元心中一惊,忖道:啊!她怎么还在这里?
江元想到这里,立时按桌而起,招呼小二道:“小二哥!马喂好了没有?我要走了!”
小二惊奇他说道:“哟!客人,你没吃多少呀,什么事这么急呀?”
江元不耐与他解说,摸出一块银子丢下,说道:“你别管了……马倒是喂好了没有?”
小二一见银子,早已笑得合不上嘴,连声道:“马早已喂好了,就是鞍子还没有上,你老等等,我去上马鞍子!”
他说着便要离去,江元拦道:“算了!鞍子我自己上,快把马牵来吧!”
小二答应而去,把马牵了过来,江元匆匆把马鞍上好,腾身上马,飞奔而去。
江元走这条路,正是最热闹的街道,他心中虽然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等到江元赶到拐角之处时,早已经不见那女孩的踪影。
原来,那人正是吉文瑶,江元又怎肯放过她?
虽然江元并没有决心在她身上报仇,可是彼此总要见面把事情了结一下。
于是,江元勒马,向路旁的一个店家问道:“劳驾!你可看见一个穿黑衣裳的姑娘,骑马由此经过?”
那店主眨目想了一阵,说道:“啊!不错!有这么一位姑娘往东去了,你瞧,这马蹄印还在这儿呢!”
江元向店主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劳驾”,一抖马缰,马儿如飞而去。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面想着:“看这个马蹄印,文瑶分明是在狂奔,她也是赶回鲁中,莫非她有什么急事不成?”
江元座下之马,是百里彤最心爱之物,飞行之间,速度惊人,可是一连跑了一二十里,不但不见文瑶踪迹,就连马蹄印也没有了。
江元寻着一个路人问了一下,回答却没有见着,这时江元不禁疑惑起来。
江元暗自忖道:莫非文瑶不是入鲁,要不她竟改了道了?
立时,江元又催马狂行,旅途虽然颠沛辛苦,可是江元的心痛病却没有再犯,所以便不放在心上。
到了傍晚时分,江元已到了“静海”,这是由天津往下走的第一个大站。
江元在街头犹豫了一阵,奔了一家较大的客店,名叫“修平”。
江元下马之后,立刻有小二将马牵去,店主含笑而出,望了江元一阵,问道:“客人,你可是叫骆江元?”
江元不禁一怔,沉声道:“是的,我就是骆江元,你怎么知道的?”
店主立时满脸堆笑道:“骆少爷不必多心,我并无他意,只是有人留下一封书信,命小的交予少爷。”
江元不禁大出意外,略一思索说道:“啊!有这等事,快拿给我看!”
店主由柜台上取过了一张叠好的纸条,双手递予江元。
江元接过之后,目光一扫,不禁一惊,点头道:“啊!是了,我与她约好我倒忘了!你快给我找间房子,我要休息。”
店主满口答应,把江元领到楼上,开了一间单房,江元入内之后,立时吩咐道:“你快准备一些酒食,马料要喂足,我明天一早要赶路,不可吵我!”
店主答应后去,江元把行囊放在床上,打开了手上的纸条,上面写道:
“留交骆江元亲阅。吉文瑶”
江元于是匆匆把信打开,这时小二已掌上灯来,灯光之下,只见上面写看:
“江元兄英鉴:
关于我们吉家与你结仇之事,想你已全明白,这事使我非常痛苦!我自己思索了很久,觉得我不该逃避你,所以我自动地把红羽毛奉还给你……”
江元看到这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往下看时,上面写道:
“我们与花婆是好几代的怨仇,所以现在也说不出谁是谁非,不过我所痛悔的是,我不该用暗算的手段,用‘五羊针’取了花婆的性命……这件事我一直在深深地痛愧(无论你是否相信)。
“我想一个人如果永远地逃避,或永远地生活在欺诈之中,那么他会更痛苦,所以我必须要挺身把这件事情作个了结!
“请恕我现在逃避你,因为我现在必须把一些事情作个了断,等我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那么请你记好,在十天之内,我会到你洞府去,你不必以为我逃脱了!
“还有,关于我的父亲,他是为亲人报仇,你如果可以把他的账转到我的身上,那就再好没有了!
文瑶字”
江元看完了之后,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细细地体会文瑶写这封信的情绪。
他知道文瑶的这种痛苦,绝不在自己之下,同时也可以判断出来,文瑶在毒伤花婆之际,心中的痛苦一定也是很大的!
他不禁深深地叹息:“怨仇是如何的毒伤人类啊……如果我能放手的话,我一定不把仇恨再扩大了!”
江元正隐入困思,突听有人轻轻地用指弹着墙板,当下沉声问道:“谁呀?”
隔室传过了一阵轻笑,有人接口道:“你一个人孤灯冷清,不嫌寂寞?”
江元听出竟是冷古的声音,心中不禁喜道:“原来是你!快过来谈谈!”
不大的工夫,冷古推门而入,他仍是一袭灰衣,见面就道:“晦!我找了好半天,才在这里发现你!”
江元含笑站起,说道:“上次一别,竟再也看不见你,你到哪儿去了?”
冷古坐在床前,说道:“我与秦长安较上了劲,所以那天晚上接你的班后,等他们的事完了,我与他又约在西山比武,才把他制服!”
江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百里彤的事到底是怎么样了!”
冷古把灯光拨大一些,说道:“百里彤的事已完了,你虽然受了伤,可是你的名气已然震动了整个江湖呢!”
江元闻言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彤的事与我何干?”
冷古用手摸着下巴,含笑说道:“名满苗疆和中原的五羊婆也被你击成重伤,逃向苗山,这可算是殊荣吗?”
江元眉头一扬,问道:“怎么?这件事江湖上己传开了。”
冷古一笑说道:“这种事焉有不传开的道理?”
江元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唉!这些事对于我毫无兴趣,不要再提它了。”
冷古这时才发觉,江元脸上有一层阴晦之色,心中不由颇为奇怪,问道:“你脸色不佳,莫非是五羊婆的毒手,已经留下了后患不成?”
江元苦笑着摇头。
他考虑了良久,终于把心事说出,请冷古提一些意见。
冷古料不到江元把自己视为知己,也显得很兴奋,于是他们同榻而眠,长谈起来。江元连声叹息着,说道:“你看,这件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冷古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要看什么人去办,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们全杀死。”
这句话使得江元心内一惊,他沉吟不语,隔了一阵,突然转变了话题道:“我这次也是向东走,我们可以共一段路!”
江元翻了个身,问道:“你到什么地方?”
冷古笑答道:“我到了‘沧县’就要往西走了!”
江元答应一声,彼此沉默下来,江元已快进入梦乡,冷古突然问道:“江元,你是否与铁蝶约好了在大都见面呢?”
江元不禁一惊,拍膝道:“啊呀!我怎么忘记了?你怎么知道的?”
冷古笑了一下,说道:“我在天津碰见她,她说等你等得好苦,她尚有事情,还得要在天津逗留一些日子。”
江元只是“啊”了一声,并未接下去,隔了一会,冷古又说道:“她说如果碰到你,要你到天津去一趟。”
江元苦笑了一声,说道:“哼?我哪有时间去游山玩水。”
冷古紧接着他的话,说道:“这么说,你是决定不去了?”
江元摇头。
冷古一笑不语,想不到江元这次失约,等他与铁蝶再见之时,己是白发苍苍,无限感喟了。
翌晨,他们同驹而行,直到“沧县”,这才互道后会,作别而去。
这一天,江元已然回到了蓬莱山下,这一段时间,对于他有如隔世一般。数月之前,江元由这里出发,这时,他拖带了一身疾病和一颗破碎的心归来。
回到了蓬莱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探望他师父的坟。并且顺道访了一下百里彤,可是大宅之内,回下话来,“主人到大都去了,还没回来!”
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