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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此话,马蹄如飞即顺着通道向前直奔而去。
那老仆还来不及说话,江元已然失去了踪迹,他不禁摇着那斑白的头,叹息道:“唉!这些年轻人,都好像疯子一样!”
他叹息着,移动着缓慢的步子,向后走去了。
江元离开了百里彤的府门,快马驰到街心,这时虽是初更已过,可是几条热闹的大街,仍然灯火辉煌,游人如鲫,丝毫不因夜深雪大而减少。
这时很多卖凉果的小贩,更为活跃,各式各样的果子,应有尽有,吆喝之声响成一片。
江元不禁点点头,忖道: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名城,果然不同凡响!
这时江元身在马上,竟有些不知所从的感觉,这次入京的主要目的,是为助百里彤一臂之力,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结束了。
那么,他应该到哪里去呢?要是回去必需要回到蓬莱,寻找出吉士文和吉文瑶父女,把师仇的事作一了断。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做,但是他还是要回去!
“不管它!见了面再说,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立时加快了速度,由闹区驶入了僻街,策马如飞,向城门赶去。
风雪越来越大,江元用一块黑巾把头包上,催动骏马,风驰电掣般出了大都——北京城。
四下昏暗异常,加上连日大雪,那匹马儿虽神骏,走起来也有些吃力。
江元素来不惯骑马,越发觉得艰苦,加上他先中毒,后受伤,这时病体才初复,粒米未进,不禁感到一阵昏眩。
江元不禁暗自叹了一声,忖道:唉!经过这两次巨变,我的身体可差多了,看样子今夜里想赶夜路,已然办不到了,不如找个店房,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来!
江元决定了之后,立时勒过马头,向一家店房慢慢地驰去。
在一排枯柳之前,有一家“百友”客房,正在关门,江元立时策马过去,翻身下马。
小二含笑迎入店中,笑道:“少爷,您可是住店?”
江元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闻言立时嘱咐道:“你先去烧一大锅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弄些清淡的酒菜来,可不要大鱼大肉!”
小二立时吩咐下去,并将江元领入一间单房。
少时,江元洗澡饮食均毕,已是将近三更,正要闭门睡觉,突听得一个低哑的声音,由远处传过来道:“小二哥!可是有个骑马的少年住了店?”
江元听他的声音甚熟,心中疑惑不定,本想开门出去看看,又怕彼此朝了相,把来人惊走,于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只听得小二说道:“不错!刚忙完了,现在八成睡觉了!”
又听得那苍老的口音接口道:“那么他住在几号房间呢?”
小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说道:“住在四号房……老爷子,您可是认识他么?让我进去看看,要是没睡着,我给您回一声……”
小二的话未说完,那人已拦下道:“不用!不用!我也住店,您给我开他隔壁那间房……这孩子不听话,老是逃家,这一回可让我逮着了!”
小二这才啊了一声,接口道:“啊,原来是您的少爷,可真傻呀!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惊动他,明儿个他一起来,我就立即去招呼您。”
那老人的声音虽然极低,可是哪里瞒得过江元的耳朵,心中不禁诧异,忖道:这个人是谁?看样子是招呼我来的!
这时候脚步声,已由远处渐渐传了过来,江元连忙把灯光拨得极小,又回到门前,把门开了一道小缝,向外偷看着。
不大的工夫,小二引着一个老者而来,江元仔细地一打量,不禁又惊又怒,忖道:哼!我正要找你,你倒找起我来了!
原来江元由门缝中所看到的,正是自己要寻访的吉士文!
江元靠在门板上,心中激动异常,忖道:他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他要先动手?文瑶是不是与他在一起?
这一连串的问题,围绕着江元,使他不知作了多少假定,终于无法断定他为何要跟踪自己。
吉士文入房之后,倒是不见一些声响,江元候了一下,却不见动静,忖道:我到床上假睡,看他要弄些什么鬼?
江元想到这里,立时轻轻回到床上,拉了一床被子,虚盖在身上,静待吉士文到来。
梆儿打起三更,夜寒如冻,落雪之声,响个不住,很是撩人。
江元身世既惨,遭遇又痛,这一段日子里遭逢巨变。自己身心两方面,都受了很大的创伤,把他以往的狂傲性格完全改变了。
这时雪重夜静,江元孤枕独眠,思前想后,心中愁有千万,郁郁不欢。
江元捶千遍胸,叹万口气,仍然无法开脱忧郁的心怀,那就像是大堆的蛛丝,把他整个儿包裹在内,使他感觉到无力挣扎。
隔室的吉士文仍毫无动静,江元渐渐地忘记了他,而沉入了自己无边的痛苦之中。
愁怀涌起,江元不觉睡意更浓,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正在江元昏昏欲睡之时,突然被一阵异声惊醒,江元连忙把头仰起,果然有人在房上行走。
江元不禁一震,心中忖道:我真糊涂,想着这件事,居然还是睡着了!
于是,他聚精会神,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窗口。
江元心中忖道:吉士文!我还没有下决心杀你,如果你破窗而入,那你是死定了!
江元等了半晌,仍然不见丝毫动静,心中不由诧异起来,暗自忖道:怪了!他分明来到窗口便停下了,怎么不见动静?莫非是我听错了?
江元的头正好侧对着街窗,于是把眼睛开了一线,仔细地注视着。
又过了一阵,江元正有些不耐烦,突听“咔”的一声轻响,随见窗外闪出一格火苗。
江元不禁大怒,忖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在窗前竟敢亮火折,你倒把我骆江元看得太无能了!
吉士文打着火折之后,又是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江元不禁大诧,忖道:莫非他想要放火烧掉这个房间不成吗?
正在江元思忖的时候,便见一只掌影,轻轻地把窗户推了一下,江元睡觉时,本就未曾上栓,被他开了一道小缝。
那两扇窗户本来是嵌得很紧密,这时被吉土文推开了一线,立时被风整个吹开,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吉士文似乎吓了一大跳,立时缩回了身子,又赶快回到了房檐上面;但是江元可以断定出来,他并没有离开此地。
江元心中暗笑不已,忖道:吉士文!如果你以为我还没有醒,那你就太傻了!
过了一阵工夫,吉士文又把火折打燃,江元心中暗笑:他也是江湖上知名之士,怎么会办出这种外行的事情来?突然见他的另一只手中,拿出了一节短短的枯枝。
江元不禁面色大变,怒气填胸,忖道:啊!原来是你下的毒!好狠的老东西!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是非杀你不可了!
江元正在思忖着,见吉士文以物塞住了自己的鼻孔,接着又把那枯枝点燃,丢了过来,立时冒起了一阵阵的浓烟。
江元早已闭住了呼吸,就在吉士文欲离去之时,霍然由床上翻起,冷笑道:“好毒的东西!你不知道这是毒药吗?”
吉士文闻言大吃了一惊,蓦然由窗户翻下,落到了街心。
江元见那个残枝,浓烟似雾,江元唯恐毒烟弥漫各地,伤了别人,当下立即用冷茶泼熄了毒烟,这才越窗而出。
吉士文已然逃出了数十丈,江元恨极了他,大喝道:“你既然来找我,又何必跑呢?”
他语声未落,已如鸿雁般,飞出了十余丈,向吉士文猛追过去。
吉士文好似怕极了江元,拚命地狂奔着,速度也相当惊人,江元虽然具有高超的轻功,一时间也无法追上吉士文。
两下里始终相隔十余丈,江元见他远远地转入一排竹林之内,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忖道:一入竹林,他就更容易逃脱了!
他振臂一声长啸,身如疾箭,凌空而起,一连两个纵身,已然扑到了这片竹林了,可是吉士文先他一步,窜入竹中,一闪而逝。
江元站立在竹林之前,仔细观望,这一大片竹林虽然不太茂密,可是由于此时夜深的原故,所以更显得昏暗难辨。
江湖中曾有一句话:“逢林莫入”,因为敌暗我明,很难防到对方的突击和暗器。
可是江元恨极了吉士文这种手段,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双掌一分,已越林而入。
竹林内一片黑暗,崎岖难行,江元运目四望,却不见吉士文的踪迹,心中忖道:你这老儿阴毒如此,我可要防一防!
江元念头尚未转完,突听两点疾劲的破空之声,向自己面前打到。
江元冷笑一声,偏头让过,已判断出吉士文所在,双掌上分,斜步八步,身若游丝,已自群竹隙中穿了过去,快得出奇。
就在江元才移步之时,便听一阵竹摇之声,一条黑影恍似闪电,向左后方反折了去。
两下相距也不过十余丈,可是丛竹杂生,极为难行,江元心头恨起,恨不得把所有竹子砍断。
等到江元扑到时,吉土文又失去了踪迹,江元恨得把一嘴白牙咬得直响,厉声道:“吉土文!就是你上天入地,也逃不出我手!”
江元说完这句话,不见丝毫动静,心中虽然愤怒焦急。也无可奈何,只得使自己强捺了下来,静静地观察四面。
须臾,江元听得右后方,似有人轻微的移动之声,心中不禁想道:“哼!这一次你再能逃出我的眼线,我也不叫九天鹰了……我且诱他一诱!”
江元想到这里,不奔左方,反向正中走来,他双手分竹,走得极快,口中故意自语道:“怪了!怪了!莫非他身形这么快不成?”
江元自语着,脚下如飞,已深入竹林,折上一条窄小的小道,夹在两旁茂密的竹林间。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颇大的坟场,坟场之间,乱七八糟地直放了七八个石翁仲。
江元往前行走,可是对身后之事,非常注意,这时耳旁听得极快的脚步声,跟着自己。
这时候的情形与刚才的情形恰好相反,变成江元在前,吉士文在后,江元全神贯注,对吉士文的行动能够了如指掌。